秦大将军走上前,揽秦瑶入怀,被小女儿一把推开。 他收回了手,低下头愣愣望了一眼掌心,轻声道:“阿耶会补偿你的,此事若成,你就是王女,是阿耶唯一的嫡公主。” 秦瑶手不停颤抖,眼底挂泪,问:“那谢玉升呢?你说事成之后,难道是要杀了他吗?” 秦章道:“没有谢玉升了,阿耶会让你嫁给燕贺,你和他是青梅竹马,二人情深厚,让你嫁给他再适合不过。” 他说完,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往外走去。 “瑶瑶,你在这里把事情想清楚吧。” 这一句话犹如叹息,轻飘飘从他口中说出来,很快就风吹散。 木门关上,那衣袍的一角消失不见,屋子彻底暗下去。 秦瑶的世界也暗了下去。 她听到自己的父亲叮嘱屋外的两个侍女:“好好照顾皇后娘娘,盯着她,把屋子里一切有尖角的东西都收起来,不许她寻短见。” 侍女们回道:“喏。” 秦瑶拍门,下一刻,木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另外一个侍女则在外头,用铁锁将木门给锁上了。 侍女道:“娘娘,您不要着急,等外面一切都安定下来,大将军自然会放您出去。” 秦瑶不听,用力地拉门,锁链撞击木门,发出的巨大的响动。 她若真的坐以待毙,今被囚在这里,到时候再想要出去就更难了。 秦瑶听到门外沉重的脚步声,知晓秦章还没有走远,忽然扬声道:“阿耶,那要是我怀孕了呢?” 那脚步声停了下来。 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立在秦瑶身侧的侍女目惊讶,目光向下,落到秦瑶小腹上。 那里平坦,并没有隆起的痕迹。 秦瑶眉目润,看着木门外那一抹模糊的身影,道:“阿耶,我怀孕了。” 脚步声转了过来,一点点靠近,秦章大力拍门。 门锁打开,秦章走了进来,一把握住秦瑶的手腕,道:“你说什么?” 秦瑶扬起脸,纤长的脖颈紧紧地绷着,对着秦章的脸,道:“阿耶,这段时间女儿一直嗜睡犯恶心,心里难受,就是被腹中的孩儿折磨得厉害。来之前,在洛也让大夫把过脉了,确确实实是怀了身孕。” 秦瑶手放上自己的小腹,红着眼眶,问:“阿耶真的要让我们住在这里?” 秦临迟疑的目光在她脸上滑了一圈,并不信她的话,对侍女道:“下去找军医来,给皇后把把脉!” 作者有话说: 不要害怕作者会圆不回来,是可以圆的。 第79章 身孕 没多久,军医提着药箱上来,听到大将军要他给皇后诊脉的要求,不敢怠慢,走向秦瑶。 秦瑶坐下,将皓腕搭在桌沿边,道:“来诊吧,我阿耶不信我怀了身孕。” “身孕”二字一出,军医搭脉的手,悬在了在空中。 秦瑶对上他略显慌的眼睛,问:“你是军医,常都给伤员包扎治伤口,能诊出来我有没有怀孕吗?你可以帮我开的安胎药吗?” 男子面对着秦瑶,出了几分怯意与为难。 秦瑶对他做了个口型:“诊吧。” 意思是让他大胆地说。 军医手放到了秦瑶的手腕上,诊地极其认真,许久才收回手,看向了身后的秦大将军。 秦章皱着眉头,问:“怎么样?” “回大将军,应该是怀孕了。” “应该?”秦章长一口气,转头看向坐在那里的小女儿。 秦瑶一脸坦,手搭在双膝上,泛红的眼睛清澈地看着他,不似在说谎。 军医惧怕于大将军的威严,弯下道:“小人也不知道诊得对不对,实在是小人常打道的都是男人,太久没给女子号脉,不太练,将军要是不放心,还是去城上,专门请擅长治妇人的大夫前来看看。” 秦章确实不放心军医的也诊断,道:“会的。” 秦瑶站起身,道:“阿耶可以让我下去吗,我怀有身孕,住不得这么的地方,外面还有江浪时不时拍打,我害怕。” 她说着说着,眼里又掉下几滴泪。 秦章却闭了闭眼,摇摇头:“瑶瑶,不行啊。” 他转过身去,高大的背影如沉默的山,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秦瑶看着他又一次离开,一股无力之从脚底蔓延爬上了心头。 她在阿耶面前声称怀孕,虽然是缓兵之计,然而究竟有没有怀孕,她自己也不知道。 之前与谢玉升同房,她忘大,有几次没有避孕,事后也忘记了喝避子汤,而她最近的月事确实推迟了,也觉到了身子比起之前格外的劳累嗜睡,让她不得不往怀孕上想。 秦瑶手搭上自己的小腹,环顾四周,打量这一处简陋的楼阁。 凤凰台下,一纵江水疾。 江浪拍打凤凰台,气势汹涌,滔滔不绝。 转眼已到九月暮。 夜里睡不着时,秦瑶不止一次站在栏杆边,凝望下方,用眼睛丈量着高度,想若是自己从这里跳下去,还能不能活命? 凤凰台虽没有百尺之高,这样的高度,也足以令人生畏。 她想搏一搏,暗中谋划机会。 然而当她几次站在栏杆边后,在某一,栏杆便被人给用木条封上了,只留了一间窗户给她。 到后来,连窗户上也打上了木条。 侍女解释道:“大将军担忧娘娘做傻事,特地吩咐奴婢们将栏杆封上,希望娘娘不要怪罪。” 好在木条之间有半臂宽的隙,光亮透得进来,秦瑶也可以透过隙眺望江面。 唯一可惜的是,她没办法再从这里跳下去。 凤凰台气候。秦瑶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夜里时常睡不着。 辗转反侧之余,她总能想到谢玉升。 她将谢玉升送自己的那枚玉佩拿出来,轻轻抚摸,看它在黑夜之中泛出清透的光亮,脑海里浮现他的样貌。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秦瑶曾经信誓旦旦与谢玉升保证,说她的父亲不会谋反,让他相信自己的阿耶和阿兄,可事实情况给了她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她不知道谢玉升会作何想。 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甚至以后都没脸再见他。 可以后的事,谁能料到? 秦家既然行了谋逆一举,从那一起,她就不再配当大齐的皇后,不管是谁最终是谁取得了胜利,秦瑶都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那个。 若最后谢玉升平定了叛,他还能接受她吗? 在她与他分别的前一夜,他说过会一直等她回去,事到如今,他还能履行他的诺言吗? 秦瑶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信任。 在寂静的夜里,她望着虚无的黑暗,两行晶亮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滴进了鬓发之中。 她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裙起来,坐到桌边,点燃了灯盏。 一灯如豆,光照亮了一方桌案。 秦瑶出了一张信纸,想要给谢玉升写信。 她的羊毫沾染上墨水,却在提笔的那一刻,犹豫不决,竟然不知要在信笺上写些什么。 她垂下眸,眼底温柔,望着泛黄的纸张。 “夫君亲启。 九月十八,吾囚于凤凰台已十有余,凤凰台寒,常有寒气侵身,吾畏寒,夜里凄苦,亦然心忧夫君,当着厚衣,阻挡寒气,保重,阿瑶。” 翌,秦瑶将信递给侍女,让她把信送出去。 许久之后,侍女回来,将被打开过信件递回来,摇了摇头,“不给寄。” 秦瑶敛眉低目,将被看过的信收回,放进了柜子里。 她又无趣地记录起来,不过这一次,是给谢玉升写信。 “九月十九,秋风萧瑟,吾于凤凰台登高,眺望长安,西南山峦起伏。吾触景生情,慕伤怀,夫君如何?对吾之心可有变改?” “九月二十......” 秦瑶每写信,每侍女将信下楼,又将被拆看过的信带上来。 秦瑶不知道是谁翻看了她的信。 阿耶这段时间领兵出去了,目前在军营里维持秩序的应该是另一名将领。 是燕贺? 秦瑶胡地猜想,她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翻看她的信件。 很久之前,她对谢玉升没有半点情,二人情淡薄,起争执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她想要对他表现一点的意,却也没有人能看得到。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心中对他的意,有这么的多。 早上想他、晚上也想他。 岁月漫长,她的意汹涌,可人却无法知道了。 秦瑶在凤凰台里的子枯燥乏味,她甚至开始学起绣花,想等着重逢之后,将自己绣得香囊送给谢玉升。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