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斜指地面,她横剑擦过石面,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御起轻功,翻上山顶。 青风小筑像悬浮在天地间的一方孤岛,岛上的人都已安歇。灯笼在门楣上被风打得 转,火种早已熄灭,守门的小厮都已躲懒去了。 她翻转身子,立上院中的一堵高墙,努力想辨清厢房的位置。 然而,恰在此时,雨落了下来。 先是淅淅沥沥,紧接着就如瓢泼般,瞬间把全身浇了个透。 她站在墙上,指尖微微颤抖。 第152章 陈亦深在房里正睡得 乎乎, 倾盆的大雨就在窗棂边哗啦啦作响, 的雨气像是长着脚步,从外间一点点蔓延到 帷边。纱帐轻轻飘扬, 驱蚊香已经熄灭了, 两只饥饿的蚊虫冒雨冲了进来, 在耳畔嗡嗡鸣叫。 他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徒劳的想把那烦扰的声音驱赶开。然而就是那睁眼的微霎, 竟像被闪电击中般清醒过来。 他头皮发麻, 全身寒 竖立。 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正在冷冷的注视着他, 水渍顺着右手的长剑一路落到剑尖,滴滴答答,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小池。 他惨呼一声, 伸手却摸不到傍身的长剑,只能蜷缩在 头,整个人如溺水般张嘴直 气。 “陈亦深。”那人开口了。 正是这个名字把陈亦深的魂魄从天外拉了回来,他惊魂未定,但稍稍能在急促的呼 间从嗓子里挤出尖利变形的声音:“薛……薛师姐, 是……是你吗?” “丽娆在哪?” 陈亦深捂着快要跳出的 口, 努力的定着神, 虽然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她在峰涯下的山 里,可以从山后的盘山路下去,但是有人看守,你……” 薛珞捋过额间滴水的发,携着长剑走到窗边。 陈亦深终于回过神来, 来不及穿鞋,光着脚便追到窗边:“师姐, 我松风涯的人有千万不是,都是应命而为,绝没有对表姐有什么抱恨之心。请你高抬贵手,饶了他们 命。一切都是百花谷景和夫妇的错,他们视表姐为眼中钉, 要除之而后快,我爹做的这些全是为情势所迫。他虽希翼得到药方,也是为了安山下众人的心,不是私心想要占有。” 薛珞偏了偏头,似乎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角微掀,带着点高深莫测,视透他内心的微笑:“是吗?” 陈亦深呼 微窒,咬牙点头道:“是的,我向你发誓,我绝不觊觎表姐的药方。” “所以……”薛珞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切都是百花谷的错?” 陈亦深听出了她语气间的嘲讽冷戾,话到嘴边也只能咽下去,把表姐关到山下的是他爹,他的话在她听来全然就是想洗 罪责的借口。 “我想,你能来到这里打探表姐的下落,一定是陆谨言冒险把消息带上了揽月峰。” 薛珞笑道:“所以你在向我表功,暗示这事是你透漏出去的。” 陈亦深低下头去,显得有些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对于表姐的处置上,我没有袖手旁观,便是你现在要杀了我,我也不会后悔,只求你饶过我的家人。” 薛珞看着外面如线的雨幕,闻着风吹来的涯下冷冽的松叶油脂气,恍然如梦。她们只有咫尺之隔了,不该为了几条 命,在这里与老天对峙。 她不再理会陈亦深的喋喋乞求,跨过窗格,把长帛搭上不远的松枝,顺着这雨幕跃下,一直往深渊坠去。 “好冷啊。” 丽娆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狭长的山 里,竟然找不到一个避风之处。这里明明连丝毫亮光都没有,风却无处不在。 她摩挲着双臂,开始痛恨自己 美的天 。为什么不穿件厚实的衣物,这些轻纱薄衫,除了好看没有一点作用,灌了风便鼓涨起来,把身体里唯一的一点热气都搜刮了出去。 外面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丽娆即刻站起来,踉跄地扑到了窗板处贴耳聆听。这么晚居然会有人前来,难道他们良心发现了,现在要为她送一件御寒的衣物? “小姨,小姨,是你吗?”她抬手拍打着窗板,哽咽道:“小姨,给我一 被子吧,关我多久都行,可我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冷了。” 脚步声停在了窗格之后,良久没有动静。 丽娆唯恐他们离开,只得不停呼唤道:“救命啊,小姨。” “丽娆。”这两个字虽然被愤怒的气焰,烧得失了原本的清冷淡然。但那声音里 悉的深情,是她绝不会认错的。 她像是劫后余生的人,从沙漠中穿出,看到了绿州,却骇怕这只是一场海市蜃楼的幻境。 “至柔?”她战战兢兢的问道,颤抖的嗓子快要咬不清这在心里 绵了千百遍的名字。 “是我。”窗板被用剑气震开,外面的人探进一只手来。 丽娆立马攥住那只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呜呜痛哭起来:“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多可怜。” “放心,有我在,谁也不会欺负你了。”薛珞用指腹抹去她的泪水,轻声嘱咐道:“阿娆,退后些,我这便带你出来。” 丽娆听话的往后退去,一直站到那 的最底端。不一会儿,外面便轰然作响,石块簌簌而落,整个 壁都在震颤抖动。 待一切的动静消失,丽娆探头看去,即便是在这么黑的夜 下,薛珞那道白 的身影依旧十分触目。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