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机会,裴昀足尖点地,飞身而起,迳直向杨邦钰离开的方向掠去。 一路追去,但见那库腾已被亲卫所护,逃得无影无踪,不远处杨邦钰却是和一不知从何处又钻出来的白袍人正在斗。与之前持弯刀钩剑不同,这第三个白袍人手无兵器,只赤手空拳与杨邦钰对战。那杨邦钰不知为何竟如喝醉了一般,脚下踉踉跄跄,唐刀刀刀落空,且他的招式越来越慢,动作越来越迟缓,最后居然整个人身子一软,凭空摔倒在地。 眼看那白袍人右掌高抬,便要击中杨邦钰天灵盖将他毙命,裴昀目眦裂,大喝一声: “住手——” 随即人已飞身而至,手中长剑直刺白袍人眉心。 白袍人猛一抬头,出一双更为苍老的碧蓝眼眸,似浩瀚夜空,又似波澜大海,幽不可测,玄不可视,直叫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裴昀心头一麻,如中了一般,这一剑竟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危急关头,她咬牙一个鹞子翻身,招式骤变,一把捞起地上的杨邦钰,转身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直觉告诉她,此人极度危险,她宁愿与那弯刀钩剑再战三百回合也不愿再面对他! 此时四面八方的蒙军已围了过来,无数长矛利箭向她攻来,裴昀不敢恋战,一手提着昏不醒的杨邦钰,一手持斩鲲挡住前后左右来的箭雨,足下不停,运起轻功一口真气提到极致,拼尽全力向外冲杀出去。 眼见营地大门便在眼前,虽已被木栅所拦,更有弓弩手埋伏于此,但她只需轻轻一跃,便可逃出生天—— 正在此时,纷嘈杂声中,她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悉至极的呼唤: “小昀儿!” 裴昀脚步猛地一顿,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便在这军刀剑之中,篝火掩映之间,看见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之人。 此人身穿布衣,身宽体胖,笑容和蔼而市侩,貌不惊人便似那市井街头随处可见的小掌柜。 “三师伯......” 裴昀僵立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曲墨笑眯眯的望着她,双开合,无声吐出了一句话,而后又扬声道: “快走罢,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第145章 第三十九章 此番夜袭,虽是功败垂成,但至少主帅白行山毫发无损而回,众人多少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这般结果,显然不是白行山想要的。 帅衙大堂中,白行山上首端坐,脸沉,身边只有几个亲近手下,察言观俱是大气也不敢出,屋内氛围空前紧张。 直到军医从内堂走出来打破一室沉寂,白行山这才开口问道: “小九郎怎样?” 须发尽白的老军医叹了口气: “杨公子明明无伤无毒,却不知为何昏不醒,恕老朽学艺不,实在瞧不出他有何病灶。”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 杨邦钰自被裴昀从蒙营中救回起,便如昏睡一般,呼平稳,脸如常,却是无论如何都唤不醒。 这位老军医已是军中资历最老,医术最高之人,他也束手无策,此事着实棘手。 陈固忍不住对白行山道:“听闻那蒙兀人笃信长生天巫术,会不会这小九郎是中了术?要不我去护国寺请方丈来驱驱?” 白行山闻言皱了皱眉: “子不语怪力神!明你派人去城中寻访有无名医请来诊治,若是实在没办法.......再说吧。” 他终究没把话说死,毕竟此事透着古怪,谁也不敢妄下断言。他虽恼怒那杨邦钰不听调令,擅自行动,但他如今出了事,他也万分担心。播州杨氏家主杨直忠义无双,对兴建钓鱼城一事鼎力相助,眼下杨邦钰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实在无法向其代。 “四郎,你再说一遍,那伤了小九郎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坐在一旁的裴昀不知想什么正在走神,被白行山唤了几声,这才一个灵反应过来,连忙回道: “是...也是个浑身裹在白袍中的人,瞧着约莫是个年逾古稀的老者。他有双碧蓝的眼珠,那眼珠有古怪,我瞧上一眼,便再也无法出剑了。” “想必他也是用这种法子惑小九郎的,”白行山沉道:“四郎你素来行走江湖,可曾听闻过这般人物?” 裴昀摇了摇头:“此人多半不是中原人士,我之前闻所未闻。” “此人的底细,在下大约清楚!” 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神剑门门主骆一鸣大步星的走了进来,后面石中秀追着他喊道: “你慢着点!我还没给你换完药,你那蹄膀还要不要了?!” “骆门主!” 骆一鸣走到白行山面前,右臂尚以绷带吊在脖颈上,便怒气冲冲道: “夜袭敌营这么重要之事,也不叫上我骆一鸣!白大人,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神剑门当做自己人?” 前他在守城之时不幸遭了飞机发火一炮,臂膀受了重伤,虽无命之忧,但短时间不宜舞刀,故而这次夜袭便未知会他。 白行山张口还没回答,赶上来的石中秀已经毫不客气抬手给了他脑后一个暴栗,骂道: “你个瓜娃子伤成这个样子,还跟人家去夜袭个锤子?去了给人拖后腿不成?有白大人一个拖后腿的就够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