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那 的诡笑仿佛就在耳边身前。 为何他们都会这样说? 江氏一门从本朝太祖起繁荣到如今,到江淮这辈已经是第四代世袭的侯位,而江皇后如今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江门的荣耀推至顶峰。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呐——” 万氏懒洋洋的声线又响起。 林若雪神情一滞。 可眼下的情景容不得她细想。 “大胆!娘娘说话你怎敢不回!” 见她兀自呆愣在原地久久不出声,万氏身旁的侍女对着林若雪声疾厉道。 林若雪一下子又被这声吼震得回过神来。 但人受过一次惊吓后,反而会变得淡然许多,何况眼前这位目的分明,就是来找不痛快的,当务之急是走过这一关。 “民女心智不 ,不通人事,绝无意冒犯于娘娘,若不慎有得罪之处,还请娘娘宽宏大量饶过。” 面对绝对权威的高位者,当然不能硬碰硬,林若雪选择低头俯首,保全自己才是要紧,周全自身才有来 。 “无意冒犯?” 万氏眉飞入鬓,望着林若雪冷笑了一声,像听见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 面对这样一个不知深浅,胆敢在宴席上叫她难堪的黄 丫头,万氏当然不会轻易饶过,否则何必费这些功夫? 她走到林若雪面前,笑眯眯用带了三支长长护甲的手指,轻拍林若雪 白的一张小脸。 镶 宝石的护甲顶端坚硬,轻轻刮蹭着林若雪腻白的肌肤,留下了几道浅浅细痕。 林若雪吃痛“嘶”了一声,可万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真是好颜 啊。”她笑着叹道。 “可你目无纲常胆敢顶撞本 ,该怎么治你的罪呢……” 万氏用手拈着下巴,佯装思考的样子—— “芳华!” 万氏退后几步,那个叫芳华的贴身侍婢立即走上前来,狠狠瞪着林若雪,凶神恶煞地站到她面前。 “林姑娘好大排场,皇后娘娘都亲赏了一支八宝玲珑凤钗——” 万氏说着浅浅笑了一下—— “本 作长辈的,也当赏些什么才是。” “芳华,先赏林姑娘二十鞭吧。” 她笑看向芳华,而芳华得令,应了声“是”。便从衣衫下 出早就备好了的藤鞭,在空中狠狠地甩了一下。 林若雪望向那藤鞭,鞭尾扫到地上,立即响出清脆“啪”的一声,地上堆积的落叶和杂草立即碎裂成几片,扬起阵阵烟尘。 彼时的林若雪不过时个十几岁的少女身形,她本能地颤了一下。 不用挨打就可想而知,这鞭子若是 到人身上会有多痛……. “不知死活。” 芳华冷笑了一声,伸腿踹向了林若雪的膝头。 这一下显然是鼓足了力气,林若雪 知到一阵剧痛,膝盖本能地一软,趄冽倒下去,两只手掌极力撑着,才堪堪稳住摇摇 坠的身子。 等待鞭子 下来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后悔。 或许她本不该进 来,不该费劲心思绣上一幅比所有寿礼都出挑许多的百鸟朝凤图。 或许她本不该到京都来,本该在江南水乡和娘亲哥哥平淡安稳地呆上一辈子, 后不成亲不嫁人。 难道自己忘了爹爹是因何去世的,自己怎么会一而再再二三地卷到这样波谲云诡的风波中呢…… 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他么…… 万千思绪中,她苦笑了一下,然后认命般地垂下头。 可预料中的刺痛却没有从后背传来。 她听见了藤编划过空气的猎猎风声,可那风声在她头顶什么地方停住了。 骨节分明的那只手就停在离她背部三寸的地方。 关节处还看得见一层薄薄的茧。 可那只玉白的手,生生接住了自半空中狠狠劈下的藤鞭, 到指尖泛着青白,鲜红的血珠从指 中溢出,顺着手腕汩汩而下。 “江淮,你…..” 林若雪发丝被风吹得凌 ,眼前少年冷然的一张面孔,她瞧不真切。 恍惚似梦中。 “起来。” 江淮低声说。 一只手伸到她的臂弯下,将她从地上近乎是抱着得扶起,另只手仍稳稳地牵制住那被攥住了另一头的藤鞭。 执着藤鞭另头的芳华反而开始慌 异常。 她试着使劲儿牵扯出藤鞭,想将鞭子从江淮手中拽出。 可少年力气非常,他五 手指死死攥住鞭身的另一头,用力到指尖泛白。 可任谁都看得出,他一只手狠狠攥住的,是极力 制住的汹涌怒火。 芳华怎么使力,那藤鞭就是稳稳被握在江淮手中不动一下,即使仍有滴滴血珠从他的掌 中溢出。 眼见拽不动,她几乎快哭出来了,张皇回头,眼神焦急求助几步外站着的万氏。 可万氏并未回应她,只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两人,面无表情,薄 抿成一线。 眼见主子未应,她回过头来祈求般地望向江淮。 可刚碰上目光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咋暖还寒的缘故—— 她本能地浑身一震。 身为贵妃亲使大 女,她怎么说也算阅人无数。 可生平第一次,被少年的目光刺得周身发寒。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