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月彻底不说话了。 高嘉志再次挠了挠头,表情苦恼,目光落在她手臂底下的绿 夹板,他心一动。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可以跟我讲讲你记笔记的方法吗?” - “这是点字笔,也叫盲笔,写字板叫盲板,纸跟你们使用的不太一样,是牛皮纸,因为需要去点它,普通的纸容易破损,不方便辨认。” “盲文是由字母组成的,辅助我写字的这个写字板叫盲板,这是点字笔,也叫盲笔。写字板里每个小格子里六个点的位置组合就代表一个字母,手指可以摸出用盲笔点出来的小凸点,把所有字母双拼拼读出来的,就叫盲文。“ “这六个点分布是三行两列,先数左列,从上往下数,再数右列。左上这个点是第一个点,左中是第二点,左下是第三点,右上是第四点……以此类推。” “比如说,就拿‘中医’来写。” “‘中’字的拼音是zhong,声母zh在盲文中代表的点是3、4,韵母ong在盲文里代表的点是2点、5点和6点,声调是一声,第一个点。” “‘医’字的拼音是yi,双拼需要把双元音转化为缩写i,i的写法是2点、4点.” “写是从右往左写,写完需要翻过来,从左边往右边摸凸点认就可以了。” 乌月给他解释完,半响都没听到身边人的动静。 她神 茫,正要偏头,高嘉志的声音靠近她的耳朵。 “你好厉害,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 月底,例假如期而至。 傍晚,乌月从放学回来就一直待在卧室里没有出来,连阿姨叫她吃饭也没有回应。 半梦半醒时,手机电子音播报着一串未保存的陌生号码打来电话。 乌月睁开眼,静静听着铃声,等电话自动挂断又再次响起时,才慢 接了电话。 “怎么才接电话,没睡醒吗?” 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磁 的男声。 乌月几乎是第一秒就认出了电话里的声音,她的 口开始起伏,手指本能地摸到电源键,下一秒,那个人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打断了她的动作。 “别挂电话,我说完就挂。” 乌月手按在电源键上,没有说话。 “你把乌杞鸿拉黑了,他联系不到你,我这几天正好在北城,他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我要怎么 给你?” “我不要,你拿回去吧,没事我挂了。” “让我说完。”那人顿了顿,又笑:“还生气呢?能不能见一面?” “傅长逸,我有男朋友了。” “哦,怎样?” “你真变态,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我嫌恶心!” “呵……我恶心?在学校接近你的那些 头小子就不恶心?” 乌月的指尖不住地颤抖,哆嗦地挂断了电话。 傅长逸靠在老板椅上,穿着西 的长腿搭在办公桌上,看着屏幕上显示通话被中止,他 着烟,又吐出来,脸 鸷。 冷静了几分钟,他突然冷笑出来,点亮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会,目光定在一个名字上。 江鸣盛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大厅等电梯,听到他的意图,他弹走衣服上的灰尘,大掌用力按 着发酸的肩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追女人不擅长,追债我最擅长。” “想得美,没让你真追。” 江鸣盛挑眉,来了兴趣,“什么人物能让傅总苦恼?” “我妹。” “去你大爷的,要不要脸?”江鸣盛直接骂出来。 “是我继父的女儿,继妹。” “你真变态。” 傅长逸按住眉心,隐约觉得这四个字似曾相识。 “帮我,把他们搞分手,我帮你跟昌茂科技牵线。” “高攀了,我开发的东西被路小北那孙子偷了,没 力搞新的项目。” “你不问是谁?这件事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谁?”电梯来了,江鸣盛走进去,按了楼层。 电梯合上的一瞬间,他清晰的听到了话筒里的名字。 - 而另一边,乌月接到了高嘉志的电话。 告知她以后他们班除了解剖课在实验楼上,其他课一律被安排在了一楼。 “刚刚接到的消息,通知的比较突然。” “不过这样很好,以后你上课就不用上楼了。” 乌月握着手机,指骨泛白。 有的人,就像一个魔咒,盯着你,毁灭你。 拍不散,又躲不开。 第5章 乌月辞退了家里的阿姨,面对质问,她只说了一句。 “你告诉傅长逸,我在学校就算爬楼摔死,跟他也没有半点关系。” —— 起初并不适应。 她无法做饭,只能点外卖,吃药无法分辨胶囊的颜 ,会被自己没放好的凳子绊倒,她会闻到餐厅里水果放坏的腐烂味,摸索半天,最后跟剪刀亲密接触。 不是没有崩溃过,她已经很少因为这种事哭鼻子了,因为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就像它不能挽回生命,只会让眼睛更干,更涩。 好像又回到那段时光,像一个废人。 十月,国庆节放假。 跟段茂约莫有五六天没见面了,乌月反复触摸牛仔  和外套的正反布料,确定没有把衣服穿反,才带上包摸索着出了门, 她今天穿了件黑 球夹克皮衣,里面是一件白 针织马甲内衬,下身的浅蓝 高 牛仔 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笔直的腿。 巴掌大的脸上白白净净的,是素颜,耳垂没有戴坠饰,她的睫 长而密, 光穿过婆娑的树影,照出她眼下的 影和那双平静而又沉默的眼睛。 段茂亲昵地捏了捏她的侧脸,逗她,“最近没好好吃饭?怎么看着瘦了很多。” 乌月含糊的应着,她最近的确没吃什么东西,点外卖的软件有时候会出bug,旁白识别不出来,那天她点了一份清汤牛 面,大概是第三方软件干扰,结果送来才发现她订成了麻辣牛 面,口味还选了加麻加辣。 那碗面导致她上了两天火,嘴里的火泡到现在也没消。 段茂盯着她怀里的包,不由挑眉,“包里装的是什么?看起来鼓鼓的。” “不是要泡温泉嘛,我带了泳衣和 巾。” “山上这些东西都有,干嘛自己带。” 乌月不以为意,“方便又卫生, 好的。” 段茂笑了笑,也没反驳,替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车。 “我们先去泡温泉,他们晚上才过来。” 乌月点了点头,靠在座椅里,不自觉地挠了挠发 的手指,她碰到剪刀的时候手只是疼了一瞬,并不知道手指被刮伤。 “对了,复学后在学校还适应吗?阿姨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嗯,什么都很不方便。”乌月老老实实承认了,“好累, 觉自己不能顺利毕业了,解剖课我无法参与,只能傻乎乎的站着。” 提到这个,段茂想起她之前说过转专业的事,“一定要学中医吗?现当代文学 好的,对你而言,读起来也不费力。” 乌月垂下眼睫,她攥着包带,神 淡淡的,“我以为你会支持我。” 段茂静了几秒,接着又笑,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你知道你今天黑眼圈有多吓人吗?我这不是怕你 力太大,心疼你。” 听到这话,乌月这才 出点笑容,“没事,实在不能毕业,我就去特殊学校。” 段茂扭过头盯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山上,他们这次度假住的地方是北城一处温泉养生度假地,中式别墅庭院,庭院后面就是一汪汩汩汤泉,段茂软磨硬泡半天,乌月还是不愿意跟他一起泡。 叹了口气,段茂只好披上浴袍,去隔壁庭院泡了。 泡完温泉,乌月困意来袭,仿佛要把这几天的觉都补齐,一觉竟睡到了傍晚。 - 楼下庭院。 段茂的朋友差不多都到了,隔壁有台球室和麻将室,娱乐设施不少。 兰月坐在沙发里,跟段茂喝酒,“你女朋友呢?” “泡温泉泡乏了,在楼上睡觉呢。”段茂心不在焉地回答,手里已经按掉了第三通电话。 兰月目光落在他手机屏幕上,啧了一声,皮笑 不笑,“谁啊,怎么不接?” 段茂直接关机,收起了手机,没接话,扭头问她,“杨峥说你把他微信拉黑了,怎么回事?” 兰月跟段茂是从小玩到大的邻居,算是发小。 青梅竹马谈不上,因为段茂总觉得兰月 本算不上女的,有时候从处理事情上来看,她脾气爆 子直,心又硬,简直比他还男人。 也就杨峥那小子吃她这套,可惜兰月天生大条,此所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兰月哦了一声,撇了撇嘴,神 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他发神经,凌晨两点给我打电话叫我下楼吃夜宵,神经,我嫌烦就把他拉黑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就把他放出来,他上次借走我的美容仪到现在还没还,妈的,他一个大男人要那玩意干嘛?”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