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要找到她。 桃木盒在跑动中发出响动,我不停奔跑,一直到前方那个走路不太平稳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她挎着的竹编包又再次从里头掉出几 香和红烛。 不得已,她停下来捡。 就在我与她的距离逐步缩近时,有人扯住我,拉进拐角处。 你想做什么! 玉眉在我耳边大声质问。 你要跟踪人吗?跑得那么急,是要对她做什么?! 我怔怔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玉眉,对她说:玉眉,原来柳梦没有失踪,她在家里。 你 玉眉正要发作的火气好像因我这话生生掐灭。然后,又是我醒来时那副忧愁不已的样子。 她开始将语气放柔。 是吗? 嗯,她在房间休息。 她捧起我的脸,拇指指腹抹过我脸颊处的泪痕。 一句话,击溃我的所有防线。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心,叹铃,你真的忘了吗?不要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观音庙宇的玻璃灯台从没有倒塌过,熄灭的红火是手术抢救室的红灯。 与人搏斗的柳梦被人重击腹部,肋骨原本愈合不久的骨裂伤遭到损伤,导致肋骨骨折,断骨刺破脾脏,造成大出血。 医生无力回天,抢救无果,只给我留下四个字:抱歉,节哀。 留我在太平间与柳梦见上最后一面。 我将她那张仍旧美丽的脸看了无数遍。 眼泪却忘了 。 就好像她只是像寻常夜晚那样,猫进窗,来到 边抱我入睡,从未离开过我。 她的戒指不翼而飞,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皮外伤。 还有那带有红痣的脚踝处,在本已愈合的疤痕上,有一条细而齐整的伤痕,像是要把什么挖去,又不知怎的。临到末尾带着旋,变浅,一切完好。 我将这些端倪看了一遍又一遍,清楚明白世间巧合绝非偶然。 隔天,柳梦的葬礼一切从简。 是我亲手推她入火炉,在林海镇的原野上为她竖起新碑,在那跪坐一天一夜。 这就是真相。 刻意忘却的真相从未远去,将我丢入清醒和怔忡中反复磋磨。 迟来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不住地往下落,玉眉挑起衣袖为我拭去,忧 变成了伤心,叹铃 我愤然推开她,不要命地往前跑。 一直来到观音庙的偏门前。 那淡漠的声线在大殿里回响,如尖刀刺进心脏,致使我脚底发软,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今 还愿, 念观音佛心慈悲,助小女除害,免除祸害 世间祸害 为民除害 河灯那晚沈素衣说的话,我终于彻底醒悟,她针对的是谁。 和当初被狠狠抛入刺骨的水河一般,我周身冰冻,无法接受这一骇人可怖的事实。 呼 开始变得不畅,我想要往那女人那边去。五指挠着脖颈,指甲划破肌肤,我张开口大口呼 ,氧气像是被阻隔在外,让我越发窒闷,虚弱无用的身体难以支撑我前进半步。 我眼睁睁看着那个背影起身,上香,转身步入后门,消失在眼前。 发颤的手被我攥紧,指尖嵌进掌心, 出的血和疼痛让我有一丝清明。 沈素衣没入夜 中。 柳梦消失不见,我寻不到她人。 唯有观音座前永远明亮。 桃木盒在刚才的跌落中裂开,是混着泥与血的菩提子和残破 线的红绳。 上天到底要我怎么做。 为什么非要夺去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 眼泪终有 干的一天。 我必须要给柳梦一个 代,谁都不能放过。 很久之后。 我从无尽的震颤中缓过来,终于能够挪动脚。 去到旁边莲花灯池中,取下一 火苗最盛的红烛,再一步一步爬到蒲团前。 举向面前这个慈眉善目,却毫无温度的观音石像。 人常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善恶终有报。 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柳梦做错了什么? 我求天怜我,天真以为心诚则灵便可摒除万难,善始善终,不曾想这世间多的是造化 人。 善恶黑白可以颠倒,恶人可以相安无事, 言秽语可以长存,继续加害新的人。 红烛火舌将桌台前的庄重华丽的经幡锦布一点点蚕食。 烧焦布料翻卷燃烧,化为灰烬扑簌簌落下来。 连片的火逐步蔓延,将观音包围,它那没温度的脸终于在这时候因火光有一丝人气。 天公不作美,在这时候再次落下暴雨,落进的雨顺着观音眼角落下,仿佛为眼前这个疯子落泪。 我不 发笑。 世人皆说,观音最心善,是救苦救难的神仙,原来你是假慈悲。 我很恨。 恨老天无眼,观音不公。 何以渡恶人,却不渡我一个柳梦。 一夕之间,赖以支撑的 神寄托被火海 噬。 我扔下红烛,走出观音庙,望着那在昏暗中明亮到炽热,烧灼人心的火光,眼泪再度落下来。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