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好端端的,找一块旧帕子做什么? “仔细寻寻,”皇贵妃没有解释,只说要求,“尽快找。” 嬷嬷应了。 皇贵妃久居翠华 ,这么多年了, 里物什实在算不得少。 好在底下人平素打理用心,一时之间,即便不确定会收在哪儿,也能准确地列出几处“不会收在哪儿”,排除了不少地方后,余下来的虽说也不少,但也能有个主次先后。 嬷嬷带人找了三天,最后在一个樟木箱笼里的一堆旧衣物里,寻到了那块帕子。 皇贵妃先没有管帕子,反倒是对着那些旧衣裳好好怀念了一番。 有闺中的,也有刚入潜府不久的,甚至还收着刚册封为皇贵妃时的衣物,前后这么多年,穿肯定是穿不进了,但女子 俏,少不得照着镜子、比划回忆。 “我原来也有那么活泼的时候,这颜 粉的呀,以前怎么敢穿呢?” “ 这么细?我当时到底吃没吃东西?” “以前真是想不开。” 嬷嬷站在一旁,听她絮絮叨叨的,想到皇贵妃这么多年的变化与经历,心里着实有不少话,但最后都没有开口。 说那些做什么呢?娘娘自己都看开了。 皇贵妃的心思从旧衣裳中收回来,再次拿起了那方帕子。 毕竟太多年了,饶是一直好好收着,帕子也不可能簇新,角上绣的青竹也退了些颜 。 指腹在竹叶上抚了抚,皇贵妃静静坐了会儿,才好帕子整齐叠好。 “把它也记进 妆里,”她道,“拿个盒子装好。” 嬷嬷讶异。 皇贵妃与宁安郡主其实没有多少 情, 打 算的,也就逢年过节时、郡主来请个安而已。 郡主出阁,只论亲疏,皇贵妃不用 妆,不过是娘娘代掌后 ,才有了 妆以示恩典。 再攀一攀关系,指婚之事是皇贵妃与圣上提的。 如此状况下, 妆就是走过场,不用丰厚,选择几样金贵华美的,彰显皇家气度与祝福,那就够了。 一箱一箱往诚意伯府抬,那是慈宁 的事儿,轮不到翠华 出这个风头。 因此,一方帕子、还是一方旧帕子,在那 妆册子上实在格格不入。 何德何能? 这帕子凭什么? 嬷嬷心里一堆嘀咕,见皇贵妃依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依言去办了。 她挑了个大小合适的花梨木盒子,盒子面上嵌骨文竹图样,也算是和那帕子对得上些,盒子里头垫了块红 锦布,白 帕子摆上去很是显眼。 当然,用嬷嬷的话说,这盒子都不知道抵多少方帕子了,何况那帕子还是旧物。 盒子给皇贵妃过目,见她点了头,嬷嬷到底是好奇,试探着问:“您为何给郡主准备了这么一块帕子?” 皇贵妃沉默了会儿,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后又道:“突然想起来了而已,倒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嬷嬷没有全信,却也知道皇贵妃脾气,娘娘既然不想多说,她肯定也就不问了。 十一月前半程走得很快。 随着婚期临近,辅国公府与诚意伯府都忙碌许多。 十七那 ,天 沉了一下午,入夜后开始飘雪,簌簌下到了天明。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没有积起来多少,却让京城又冷了许多。 朝房里,前几天也开始摆上炭盆了,这也不单是为了徐简,更是为了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 可出了朝房,往金銮殿去的这一路就是冰冷的了。 步道清扫过了,没有留下积雪,但地砖 滑,并不好走。 直到进了大殿,才算是稍稍有暖了些。 大殿里也备了炭,可惜太过空旷,摆得也不多,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安逸伯今 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就看徐简两眼,尤其注意徐简的站姿。 很明显,徐简很不舒服。 安逸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天徐简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已经在恢复中了,问题不大,不会耽误事。” “倘若最后耽误了 亲,郡主恐怕会气得把盖头直接甩我身上。” 徐简都那么说了,安逸伯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劝? 现在想来,当时还是应该再劝两句。 他自己劝不动,就该去请诚意伯出面,泰山大人的面子、徐简总会给的吧? 现在么…… 还有十天就成婚了,这会儿说要歇一歇,不太合适。 主要是,太子殿下那儿不合适。 不管怎么说,这一个月里,殿下跟着圣上上朝,下朝后又跟随三孤,很太平、也很踏实。 安逸伯犹自琢磨着,直到曹公公喊了“退朝”,他才回过神来,恭送圣上。 等到圣驾离开,安逸伯赶紧走向徐简:“伤怎么样了?今天冷,我看你不太舒服。” 徐简活动了下右腿,语气淡淡的:“老样子,过得去。” 安逸伯一肚子的话翻滚了几遍,最后都咽了下去。 “比起我的腿伤,”徐简一面走,一面道,“伯爷还是再 心 心仪程吧。” “不会出岔子的,”安逸伯笑了起来,“成亲这么要紧的事,一定有条不紊。说起来,今天慈宁 要 妆。” 徐简点了点头:“皇贵妃娘娘那儿也有一份。” “不愧是皇太后的掌上明珠,”安逸伯摸了摸胡子,“能娶到郡主,真是有福气。” 说着,他抬手拍了拍徐简的肩膀。 徐简笑了声, 角微扬:“是,有福气。” 今 的京城格外热闹些。 一抬抬的 妆贺礼从西 门送出,穿过大街送往诚意伯府。 小于公公坐在轿子里, 了帘子听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一时间也颇为 慨。 赐婚的圣旨亦是他去伯府宣的,好似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没想到一眨眼就是婚期了。 可再想想,想到郡主与辅国公几次在慈宁 谈的画面…… 这一眨眼可能还是慢了些。 有情人啊,一 不见、如隔三秋。 诚意伯府大门打开。 府内众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喜 接贺礼。 小于公公宣了皇太后口谕,又念了礼单,而后把单子 到林云嫣手中:“郡主,娘娘天天念着呢!” 林云嫣莞尔。 慈宁 的恩典才走,翠华 的贺礼也到了。 圆脸的嬷嬷喜气洋洋,开口全是吉祥话,送上的礼单册子里只薄薄一张纸,东西却样样 美华贵,唯一听起来朴素的是“青竹帕子一方”。 一团和气与热闹里,谁也没去计较那帕子究竟是什么帕子。 等 里人都走了,陈氏帮着林云嫣把 妆都整理了一遍,搬入库房之中,等着送妆时一并抬去辅国公府。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里,林云嫣看到了那块帕子。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旧”,偏偏拿个 致盒子装着,让人一头雾水。 林云芳凑过来,把帕子翻来覆去地看,而后给了林云嫣一个疑惑万分的眼神。 布料自然是好的,但要说多么贵重,也不至于。 刺绣也算不错,但肯定不是出自大家之手,真要比拼一番高下,还是她们大姐的绣活更胜一筹。 皇贵妃为何会送这么一块帕子过来? “难道是娘娘年轻时用过的?”林云芳猜测道。 林云嫣摇了摇头。 她没有见过这帕子,从前也没有见过。 或者说,一直以来,她与皇贵妃打的 道就不多。 她也无法理解皇贵妃送这方帕子的想法,但是,直觉告诉她,其中应该有一番缘由。 从林云芳手中拿过帕子,林云嫣也翻来覆去看了看,着实看不出什么端倪,心念一动,她拿着帕子去问林云静。 林云静就在外头廊下,笑盈盈与黄氏说着什么,母女两人说到起兴处,乐得不行。 “大姐。”林云嫣唤她。 林云静与黄氏说了一声,走到林云嫣身边:“怎么了?” “大姐帮我看看这帕子,”林云嫣问,“皇贵妃送来的,我看不懂。” 林云静应了,看来看去,眉头也皱了起来。 布料上看不出,她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刺绣上。 这是林云静擅长的,她看得也就格外仔细。 “能看出是练过的,”她道,“但又没有那么出彩,中等偏上,不过用的丝线很好,虽是旧了、褪了些 ,但很均匀,能用这布、这线的,不说一定是 里人,也会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针脚上看……”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