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云嫣的背影,她良久没有离开。 宁安这孩子,早几年就是最规矩的京中贵女,身份好,模样佳,教养得当,摆在条条框框里,严丝合 ,谁都要竖个大拇指。 但要德荣来说,现在的宁安变化许多,变得更有意思了。 表面上还是严丝合 ,土地之下 枝狂野,生机 。 “杀母之仇,我做不到明知仇人近在咫尺却无动于衷。原先是找不到,现在既知他现身,又怎能放过他?” 脑海里,反复是宁安说过的这句话。 德荣长公主越品,越是意味深长。 宁安坐视她与李嵘对李邵下手,那她作为吉安镇的知情人,起先又是不是坐视?甚至是推动? 李渡的死因被定为 手之中被手下误杀,但 手的是参辰,狭路相逢的正是宁安。 真的是误杀? 没有答案。 当然,长公主也不需要答案。 人多少有那么点好奇心,但 足不了也无所谓。 宁安敢让她猜,就是笃定了事情过去了半个多月,猜到底也寻不到证据了。 更是宁安晓得,她不在乎那些琐事。 二哥谋反,必然要死,二哥不死、后头还会再生麻烦。 邵儿也必须被毁、一劳永逸,宁安选择旁观,那就说明在邵儿的事情上,她们判断一致。 既然目的一致,过程、缘由、手段、隐情,长公主并不看重。 就如同长公主自己,她的缘由,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连驸马都不知情。 有一段时间,德荣时常做梦。 没有前因后果,她看到上了年纪的自己穿过趁夜穿过长长的 道,却被七八个太监阻拦住了。 她被关在了一座破旧的 室里,皇 曾是她的家,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她却连分辨出这 室大抵在皇 的哪个方位都做不到。 之后她见到了李邵。 梦中的她对着李邵破口大骂,骂他把持朝政,软 圣上,残害忠良,骂他要毁了大顺几百年的基业,要毁了李氏江山! 她骂得上气不接下气,李邵却是表情狰狞地让太监灌了她一碗汤药。 临死之时,她都在一遍一遍咒着李邵“不得好死”。 这样的梦,德荣做过许多回。 每一次醒来,都是浑身大汗,整个人虚得厉害。 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按说她不该被梦境左右,但梦得多了,又如何会毫无芥蒂? 尤其是,这一两年,德荣看着李邵越来越不像话,她渐渐相信了,如果没有人拦着李邵,再过几年,到了她梦里那般年纪时,梦大概就不再只是一个梦了。 说她杯弓蛇影也好,她无法丝毫不做准备地,看着李邵继续下去。 大顺不能毁,李氏江山不能毁。 她的一辈子还那么长,她是最尊贵的公主、长公主…… 况且,德荣深 了一口气,宁安与徐简两人,他们看起来是与邵儿得势利益最一致的人,可连宁安都在坐视邵儿出事。 或许,是他们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或许,是他们也做了什么梦吧。 另一厢,林云嫣回了辅国公府。 她把长公主给的地址 给了参辰。 “长公主的人盯着,那老太监还没来得及逃,”林云嫣道,“那头已经 代下去了,你动手,他们不会管。” 参辰颔首,问道:“那您呢?” 郡主并非没有夺人 命的手段,当然会想亲手为母报仇。 林云嫣道:“我当然想亲自动手,但也清楚此刻出京只会徒惹麻烦,而你把人带回京里来,之后处理也不如在京外方便。你去吧,处理干净。” 参辰应下:“您放心,不会让那凶手再逃了。” 傍晚,参辰出京。 一骑快马,连夜赶到京畿下的一县城中。 城门已经关了,参辰等到天亮,与百姓一块进城。 而城中一宅子里,女人絮絮唠叨着:“这也不让带,那也不让带,晓得的是你发了笔财、怕穷亲戚来打秋风,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惹了什么事要去逃难,哎,你那银钱来路没问题吧?” 猴脸道:“说了是进京帮贵人做了点事、领的赏钱,但贵人们的活儿哪里好做?拿钱走人,历来的规矩,贵人也不喜 我们留着、怕节外生枝,你快些吧,今 必须走了!” 如此催着到了下午,带着女人与两个孩子,猴脸自己赶着马车出发。 出城沿着官道一路跑到天黑,这才寻了一座破庙歇觉。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一出城,就有一人一马跟着他们。 那就是参辰。 入城后,他发现这猴脸要跑,便没有着急动手。 荒郊野外的,才最方便。 临近四更,女人孩子都睡 了,猴脸也打着呼噜,参辰现身,轻手轻脚扣住猴脸咽喉,瞬间把人 昏了。 而后,他把猴脸扛上了马,一路沿着山道行。 先前他处置耿保元是挖坑深埋了,这一次,参辰想,得先点个火,然后再埋。 如此,才算是替郡主报了杀母之仇。 若是他们爷来动手,定然也会如此做。 说起来,京城都已经下雪了,裕门想来更是入了寒冬。 也不晓得爷何时能破敌归来。 第488章 心病得有心药(两更合一) 圣上病了许久。 朝会连停了五 ,第六 上朝来,神 之中依旧难掩病容疲态。 从边上经过时,林玙悄悄抬起眼皮、看了眼圣上状况,只瞧见龙冠之下,鬓角已有银白之 。 曹公公 上有伤,走路便比平 慢些,金銮殿里说话,声音都远不及先前清亮。 林玙暗暗想,大殿下这一疯,是扎到了圣上的心肝肺上。 如此想着,就想到了林云嫣,心底不由升起一阵后怕之情来。 先前以苏昌算计李邵,这事林玙晓得。 父女两人关起门来商讨过,一一敲定事宜,林玙还到御书房里与圣上 谈一番,为的亦是刺 李邵。 只论臣子之心,此举自然是大逆不道,但当初既然选择与徐简联手,把大殿下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条路走到底了。 借李渡之手、给大殿下挖坑,这种天赐良机,林玙又怎么会错过? 他只是没有料到,云嫣胆子太大了,不仅敢想,她还敢亲自做。 云嫣竟是去了吉安附近,堵住了李渡! 动手的是参辰,但云嫣一样处于危险之中。 万一有个差池…… 林玙不想多想。 昨 ,林云嫣回诚意伯来,又与他说了一桩事。 杀母之仇已经报了。 她与德容长公主做了“ 换”,换得猴脸太监行踪,参辰连夜追击,已经将人诛杀。 林玙闻言,百 集。 他与阿蕴的女儿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笑的小孩儿,她学会了握着尖刀、去劈开一条向 路。 做父亲的欣 ,也难免失落,但夜深人静时,林玙想的是,徐简还是回京为好。 林玙自会托举着女儿、女婿,朝堂内外,他能 一份力时毫不吝啬犹豫,但他也的确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即便从前学过骑 ,亦无法与将门子弟相提并论,更别说拳脚功夫了。 云嫣行事大胆,需得有人托底。 林玙托不了,还是想着由徐简来。 再说,父母陪伴只是一程,夫 才是携手一生之人,小两口有商有量、互相体谅帮助,做父母的自是乐见。 圣上身体欠安,朝会上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逮着不咸不淡的事情长篇大论。 要紧事情提过后,也就宣了退朝。 前几 ,奏折由三公代理,只有重要的折子才会挑出来 给曹公公、等圣上回复。 今 费太师请示了圣上的意思。 圣上说是“再辛苦三位老大人几 ”,费太师心中有数了。 临近下衙时,裕门送达军报。 费太师赶紧先看了,而后喜笑颜开:“这个好,这个最好!圣上定是 看这个,得赶紧送上去,让圣上也开怀开怀。” 闻言,秦太保与钱太傅也侧目,急着问上头写了什么。 “古月撤兵了,”费太师朗声笑道,“趁着西凉还未调整布局,关内又出奇兵、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照老夫看,西凉也 不了多久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