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玳脚步一滞,双腿发软,顿时跪在了地上,眼前一片离,大口着气,却不忘回应,“这儿,我在——” 下一瞬,她再没了力气,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西北将人带上马赶回去时,谢今澜仍旧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仅仅在外面的下半张脸,致如玉,没了血,他摇摇坠的靠着石头,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谢今澜看不见,便只能听,听见一人的脚步声徐徐走来。 可为何只有一人? 没有意想之中的‘表哥’二字,谢今澜问他:“她呢?” 西北道:“云姑娘晕了过去,应当没什么大碍,世子,您伤的很重,属下先带您回去。” 谢今澜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没有注意到,方才在等西北回应的短短时间里,他差点忘了呼。 - 云玳醒来时,周遭已经没了山中那股浓郁的土腥气,淡淡的梨花香布四周,她眨了眨眼,望着悉的纱幔,撑着榻坐起身子。 她尤记着,在她晕倒前,听见了西北的声音。 所以,他带人来寻他们了?那表哥呢? 云玳掀开被褥便要下,瑾儿正好端着铜盆进来,瞧着云玳身影的那刻,连忙将东西放至一旁,惊喜道:“姑娘,您醒了!” “您不晓得,您都睡了快两了,要再不醒啊,世子恐要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请来了。” 云玳错愕,“我睡了这么久?” 随即又想到她方才口中所说的请太医,“你的意思是,表哥没事,还为我请了太医?” “世子伤势很重,但不像姑娘这般睡过去便迟迟不醒来,所以论吓人啊,还是姑娘吓人些,奴婢都想去庙里为姑娘祈祈福了,怎的就这般倒霉,遇上那样的事儿了。” 听闻谢今澜无事,云玳这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但想起他受伤后那副与平不同的模样,云玳又忍不住问:“世子那边可让御医去瞧了?” “瞧了瞧了,圣上晓得这事啊,然大怒,还御赐了许多东西来府里呢,有太医心照看着,世子很快便会好了。” “太医现在还在玉笙院吗?” 瑾儿犹豫片刻,这才道:“太医辰时会来府中,现下是晌午,应当不在的。” 云玳没有注意到瑾儿略显怪异的神,掀开被褥下后,吩咐道 :“瑾儿,帮我梳妆。” “姑娘,您才刚醒,应当多休息两的。” 瑾儿跟在云玳身后打转,想要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她听见他家姑娘说:“我想去看看他。” 瑾儿耷拉着肩膀,见她执意,只能支支吾吾道:“长宁郡主,在府里。” “况且,姑娘……就在你昏睡之时,老封君她、她为您指了一门婚事。” “你说什么?”云玳手里的木梳滑落,掉到地上无人理睬。 婚事?老封君怎会突然给她指一门婚事,云玳心如麻,茫又震惊的看向瑾儿。 “你不在府中时,常喜与三公子为了救你闹到了老封君那里,并且三公子先前好似生了什么病,后来被大夫发现是假的,老封君觉着三公子被了心智,连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都能做出来,况且此番姑娘与世子又落入那般境地,九死一生,老封君气病了,眼下都将府里的事物给二夫人打理了。” “姑娘,二夫人替您说过好话,可老封君这次铁了心要让您嫁人。” 云玳问她:“世子表哥晓得这件事吗?” 第46章 “应当是不知的, 世子回来后便闭门谢客,除了太医谁都不见,长宁郡主也是因着代圣上看望的旨意, 才能进得玉笙院。” 云玳心头糟糟的,她不想嫁人, 一点也不想。 瑾儿不忍道:“姑娘,府里的夫人小姐,想要过的好,没人会忤逆老封君。” 说到这儿, 瑾儿强颜笑, “更何况老封君给姑娘说的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男子, 而是黎娘子的小叔子,许家公子。” “那城许知县的名头如今都传到上京来了,虽说比不得京城, 可只要夫家待姑娘好, 去哪儿都是好的。” 当真好吗? 云玳只要一想到她会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心里便惶恐不安。 而更令她难过的是, 一旦嫁了人,她与谢今澜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她慕他啊。 可她慕这件事, 直到如今都不曾告诉过他。 “瑾儿,世子表哥会有法子的,对吗?” 若是从前,瑾儿为了不让云玳难过,定是说些好听话让她高兴,主子得道, 她做丫鬟的,也能跟着沾光。 可那是老封君, 在这个府中,那便是后院女子的天。 “姑娘,奴婢在府中多年,奴婢眼中的世子从不会做出忤逆之举,更不会做出有辱门楣之事,世子待姑娘极好,是奴婢从未见过的好,可尽管如此,奴婢也瞧的出来,那只是怜惜与纵容,没有男女之情。” 她话说的重,眼瞧着云玳布失落,却不曾出言安抚,静静等着她想明白。 云玳默不作声的起身,瑾儿不动,她便自个儿梳妆,一言不发的换衣洗漱。 瑾儿所言她怎会不知,可即便是死也得死个明白。 有些话,她想告诉他。 与此同时,玉笙院内,东南送走长宁后,回到谢今澜身边,看着软塌之上面已经好上几分的男子,将府里近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包括放榜之,谢今棠未中前三。 谢今澜并未有什么反应,见此,东南又提起云玳,“云姑娘应当好些了,或许今便会醒来。” 他仍旧神恹恹,垂着眼帘。 如今谢今澜只要一想起云玳,便有些心烦意,他眼下已经清醒了。可先前在山林中的事情,他仍旧耿耿于怀。 那样的一面,是他藏着掖着不让旁人瞧见的难堪,自得意的谢家世子也不该是那副恶鬼模样。 可偏偏,叫云玳看见了。 见谢今澜迟迟不语,东南琢磨片刻,这才道:“老封君为云姑娘……说了门亲事。” 不动如山的人忽然抬眼朝他看了过来,东南垂着头,不敢对上谢今澜的目光,却能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冷凛至极。 可是一眨眼,那道目光又忽然远去,谢今澜毫不在意的问:“哪家公子?” “回世子,是城许知县的弟弟。” 城距离京城千里,与绀州临近,许知县的幼弟与他年纪相差颇大,今年应当也才二十有九。 不等谢今澜开口,屋外紧闭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东南开后门看见外边儿站着的人,顿时惊呼,“云姑娘?您醒了。” 话音刚落,就瞧见往里守礼矜持的少女如风般越过他,朝着里边儿跑去。 她越过屏风,行至软塌前,来时准备的一肚子话,在对上谢今澜的目光后,只剩下委屈的一句,“表哥,老封君为我议了一门亲事。” 谢今澜漫不经心的端起一旁茶盏,语气平和,“许家小公子我曾听过,其学识品都不差,虽说子淳朴古板了些,但也算是良配。” 温热的茶还冒着热气,氤氲模糊了谢今澜的眉眼。 “表哥也觉着,我该嫁他吗?”云玳的声音发着颤,像是极力制着什么。 “可是我有慕喜的人,我不想嫁给什么许公子王公子,表哥……” 谢今澜目光凛凛的看向她,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不想嫁给许公子,那你想嫁之人是谁?” 对上云玳那双清澈的眸子,谢今澜免不得又会想起先前种种,平静的心湖再次被搅的一团麻。 “若你慕之人也慕你,便不会任由你嫁给旁人。” 这话是说给云玳听的,却也是说给他自个儿的。 他是谢家世子,在他不曾离这个身份前,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国公府,云玳慕之人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可,那又如何? 他与她之间,从来便不会有结果,国公府众人不会同意他娶一个孤女为,以云玳的子,更不会甘愿为妾。 既是死局,便没有继续的道理。 “成亲后,若是受了欺辱,可来国公府寻我为你做主。你若不愿去城那般遥远的地方,我会想法子让许小公子留在京城。” 云玳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分明是悉的眉眼,可云玳却在此时觉着陌生。 来时的路上,她想过许多种情形,却没承想,他会字字句句都为她着想,会当真如兄长一般,告诉她,若慕之人也慕她,便不会由她嫁给旁人。 是啊,若谢今澜当真有那么一点心思,此时也不会说出这番令人难过的话。 还未告诉他的情意,此刻悬在嘴角,说不出口。好似今后,也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云玳眸中的光黯然失,面近乎苍白的道:“云玳谢表哥怜护,也愿表哥后觅得佳人。”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好似失了魂儿,谢今澜猛地攥紧手中杯盏,下心中因她而翻涌的晦涩,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云玳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许是我与他本就无缘,后,我不会再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令他为难的。” 一个用力,杯盏几乎被他碾碎,可面上,谢今澜仍旧平淡如初,抬眸看她,“你有这般觉悟,很好。” 可是为何,心口有些酸涩,甚至生恼。 谢今澜猛地别开眼,“没有其他事,就出去吧。” 云玳失落的垂下眼,低低的应了一声,行礼后没再犹豫,转身离开了屋内。 指尖忽然一痛,谢今澜这才注意到杯盏中滚烫的茶水溢出,烫到了指尖。 本该如此,就该如此,他有什么好生气好在意的。 片刻之后,谢今澜将杯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恢复了往的神,“东南,去寻冯叔过来一趟。” - 云玳离开玉笙院后,被陈氏身边的婢女叫了过去。 原因无他,如今老封君身子欠佳,府内事物都由陈氏打理,她的婚事自然也由陈氏来办。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