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想到什么,向来 郁的眉眼都展开了瞬间。 “我知道他近 的动向。” “他近 手边一桩极关键的案子, 里下了期限,正在三司会审。他身为大理寺少卿,必定 夜监审此案。等散值时,多半已经入夜。” “美人蛇,附耳过来。从大理寺到长乐巷晏家,白天卤簿亲随开道,必然要走大街。但如果半夜疲乏,想抄近路早些回家的话,由大理寺西侧门出去——对,就是你翻进来的狗舍那边的侧门出去,有条本地人都少走的小路……” 应小 听着听着,眼睛渐渐亮了。 第34章 这天傍晚出门时心情低落, 脚步声都拖着“沉重”二字,回来时倒哼起了轻快的歌儿,推门声里都听出高兴。 义母担忧女儿,大晚上撑着不睡, 边做针线活计边等门。望一眼便奇道, “出什么大喜事了?看把你乐的。” 应小 坐在炕边, 高高兴兴地说, “娘,我寻到确切的法子,可以报仇了。” “哦。”义母不冷不热应道。 这两个月类似的话听了几十遍, 人早听麻了,过耳就忘。“这回又打算什么时候啊。和七郎和你一起去不?” “七郎最近忙,报仇机会难得,先不等他了。”应小 眼睛亮晶晶的, “今晚就去蹲点。” “一天来来回回跑出去多少趟?”义母又好气又担忧, “大晚上的还要出门。你个小伢儿半点都不累的?” 岂止不累, 简直 神百倍。 她哼着小曲儿准备今夜踩点的物件。 准备到半途,突然想起, 回头问一句, “七郎今晚来过了么?” 义母摇头。 应小 嘴里哼着的轻快小调停了停, 咕哝, “他真忙啊。” 义母担忧得睡不着, 提灯在小院里照亮,翻来覆去地问:“你一个人成不成?报仇这等大事,不等七郎再来商量商量, 帮把手?” 如果有个人帮忙蹲点,筹划, 那当然更好…… 但七郎最近忙。 应小 :“我一个人可以。” 五月天气燥热,人睡得晚,应小 又 动得睡不着,索 一口气把埋伏下套的物件全从屋里箱笼翻出来。 绊马长索,挖陷坑的小铁铲,义父留下的十几颗铁蒺藜,擦得锃光瓦亮的飞爪,杀鱼的柳叶薄刀,老家带来的二十斤门栓。 桩桩件件清点完毕,收进包袱,鼓鼓囊囊一包扎好背起。 “娘,我出去一趟,回来得可能会晚。你莫等门。” 义母不放心,追出来喊,“今晚只蹲点!动手大事,还是等七郎帮把手。” 应小 没吭声,背起包袱便出门。 山里打猎讲究时机。错过一次好机会,叫猎物生了警惕,十天半个月都等不来下次。 报仇也差不多。 晏八郎跟她附耳细说的当时,她便 锐知道——机会来了。 大理寺西边侧门小巷狭窄,窄到车驾难以通行,马匹只能进一匹,行人并肩只能走两个,平常只供狗舍里的狗子从侧门出入。又因为靠近官衙,百姓退避,这条巷子少人来往。 这么一条窄巷,偏偏横 出去,可以直通长乐巷附近的大街,省下沿着西门内大街往北在往东绕一大圈的麻烦。 按晏八郎的说法,晏容时在大理寺做事到深夜,偶尔会吩咐车马提前等候在窄巷尽头,自己领长随横穿窄巷出去。 她今晚出去确实只打算蹲点。 如果被她蹲到好机会的话:当场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 应小 抱着包袱, 神奕奕出门去。 没走出两步, 面却正好撞到刚回来的沈家阿奴,同样抱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吃力地半拖半扛。 两边远远地照个面,沈家少年郎主动打招呼,“应小娘子,家里两方砚台顺利当得十贯,我买了好些吃用物件。”说着掀开布包, 出里头一串粽子,五斤 。 “这下才是当家顶梁柱的样子。”应小 称赞说。 把自己的包袱放去路边,帮扛米面。 沈阿奴还在强撑着,“米面沉重,我买了二十斤!怎么能让你来——” 应小 轻轻松松一扛便走,留个目瞪口呆的少年郎在后头,片刻后提着大包小包追进沈家门里。 沈家娘子病得起不了身,沈阿奴捧着包袱进屋给母亲看。 夜风传来依稀哽咽声,“当卖了你阿父珍 的砚台,等他回来,定要责怪与你……” 沈阿奴的声音道,“等父亲回来责怪便是。母亲身子要紧……” 这沈家狸猫虽有点小糊涂,还不至于没救。应小 带着欣 往门外走。 片刻后,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沈阿奴从自家追出巷子,“应小娘子,入夜了,你带着沉重包袱要去何处?我帮你拿包袱。” 应小 连声道,“不用不用!太重了,你背不动,让我来。” 沈阿奴被那句“你背不动” 得脸皮子发红,血气上涌,不依不饶地一定要背。 又存心带着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心态,学着应小 刚才的模样,把地上包袱一扛便走,“我可以!——啊呀!”里头什么东西,重得像石头! 应小 烦恼地跟在旁边,“你说很重了,还给我罢。” 里头装了七八斤一对飞爪,二十斤的包铁门栓。其他零零碎碎还没算呢。 沈阿奴咬牙死扛,面皮涨得通红,强撑着无事人般说话。 “小娘子孤身夜行危险,你可是要进货?我、我陪你去,有事我,呼,替你挡着。买了羊,呼,还是我替你扛着……” 应小 :“真不用,今天不买羊……” 沈阿奴 神大振。老天帮他,应小娘子今晚不买羊!只肩头三十来斤,他、他咬牙能撑过去。 “走。”沈阿奴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我们去何处?” “我……”应小 卡了一会儿壳,吭哧吭哧地说, “去……家里新盘的 铺子看看。” 沈阿奴死活扛着踩点工具不放手,两人一路闷走去西门内大街的应家 铺处,少年郎大字型瘫在木椅子上,再不动弹了。 应小 站在店铺子里,提着准备踩点作案的包袱,茫然地想:大晚上的,她扛着门栓,带个沈阿奴,来铺子里做什么…… 天 已经黑了。小巷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灯笼,映出“应家羊 铺”的无字门面。 沈阿奴顿时又 神大振。一骨碌翻起身,寻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你家门面还缺一个像样的牌匾。”他自告奋勇,“我替你写铺子名字!” “字已经有了,只差做匾。” “做匾需三五 ,我写一幅字不费功夫,即刻写得。挂个三五 ,等匾做好就换下。” 应小 连声拒绝:“真不用!” “真不费功夫!” 沈阿奴已经在四处寻字纸写字了。 他原来有个像样的大名,叫做俊青。 沈俊青一边猛 肩膀一边道谢。 “这次母亲的事,回想起来后怕,不知如何跟你道谢才好。以后如果有需帮手处,比方把羊扛回家之类,你我邻居,尽管直说。” 应小 心里嘀咕,叫他帮忙扛羊,半路羊肯定跑了…… “你有心谢我的话,不如帮我听着家里动静。”说起义母最近身子不舒坦的事。 沈俊青拍着 脯应下:“这两 我留在家里照顾家母。如果应婶子有事,隔墙喊一声便是。” 应小 客气道谢。 沈家阿奴乍瞧着愣头青,她还以为 腹诗书读进了狗肚子里。但相处多一些,本质倒还不错。 亥时初,大理寺官衙门口进出的官员依旧不少。 大街上还开着几家夜宵铺子,七八个捕快打扮的食客围坐,呼喝笑骂, 香气味远远地传入鼻下。 应小 忙忙碌碌地清洗砧板,打扫店面,又坐在门边,拿一块磨刀石,细细地打磨斩骨刀。 亥时正,时辰入了夜。 街上行人明显变得稀稀落落。夜宵铺子准备收摊。 官衙里走出两名老门房,合力把敞开的两扇大门关闭,只留边上一道出入小门。官衙上方写悬挂的一对“大理寺”灯笼光亮耀眼。 应小 坐在铺棚子灯影里没动,远远地望着。 按晏八郎的说法,晏容时手里有个三司会审的大案,最近监审到关键时期,不到深夜不可能出官衙。 小门里出现两名差役,合力抬一只木制拒马[1]去窄巷,把拒马摆在巷口。 三尺长的拒马,登时把窄巷口堵了个严实。 “咦?”应小 惊讶地盯着窄巷口出现的拒马。白天可没这东西! 大理寺官衙正门传来轰然声响。 才关闭不久的两扇黑漆沉重大门左右 开,几名值守青袍官员簇拥当众一位紫袍大员,十几名挎刀汉子护卫左右,气势惊人地走出门来。 不远处还在围坐宵夜摊子吃喝的几名捕快唰地一齐起身,远远躬身行礼。沿街走夜路的百姓慌忙退避。 长随牵马过去时,低声回禀句什么。 紫袍大员原本已经上马沿着大街前行,忽地一勒缰绳,侧身回望,望得正是 馒头店方向。 官衙门口的灯笼光清晰地映出紫袍大员的身形。 应小 边磨刀边远远地往大理寺方向张望。借着灯光看清紫袍大员时,磨刀的动作倏然停下。 狭长眼睛,浓黑眉 ,小麦肤 ,健壮身材……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