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名额,无数个坚持不下去的累到站着也能睡觉的夜里,让他重整旗鼓努力向前的动力。 “你要权衡利弊啊!” 是要权衡利弊。 方唐闭了闭眼,又再睁开。 是啊,安杰说得对,要权衡利弊。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安杰。”方唐轻轻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你,去帮我询问一下休学的程序吧。” “方唐!” “对不起。”方唐只说,“麻烦你这么多事,也马上期末了,真的很抱歉……如果说校方 到为难,那我的学籍也不需要保留了。” 安杰在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像是努力平复着什么,“是我的错,今天不应该说这个。我决定给你三天时间,我会帮你请假的,三天后你再告诉我你的打算,听好了,我可不放心让一个二十几个小时都没睡觉的人做任何重大决定,”声音听出来明显在生气,“再见!祝你一切都好!” 他不给方唐拒绝的机会,就直接挂了电话。 方唐站在原地,发现夜风并不冷。 这栋低调的看护楼被庇护在原本的住院部后面,背靠湖水,室外也安置了暖风机,不仅 受不到冬 的凛冽,还能看到生长得不错的绿植景观。 方唐想他该回去看阮凝郁了,申请探望可不容易。 但是他走不动。 一步都走不动。 永无下文的罪案,消失的肇事逃犯,早逝的双亲,病 上 氧昏 的家人,舅妈无助痛苦的眼泪,阮凝郁残破的身体,只能靠着金钱和仪器维持生命。 同时有两个对他来说无法失去的人,就在这里,就躺在各自的病 上,生命不受控制地一点点 逝着,或许明天,或许天亮之后,或许下一秒,就会传来噩耗。 还有即将付诸东 的,他为止奋斗的一切。反观下来,反而是最无足轻重的。 方唐突然觉得肚子很痛。 太痛了,是因为没怎么吃东西吗?胃和他置气一般纠紧着,让他疼得不得不弯下 去。 方唐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手紧紧扯着衣服。 “不能哭。” 不能哭。 第46章 “我不要你的戒指。” 方唐咬着牙,将脸埋在膝盖上,紧紧抱着自己,就像每一个疲惫至极的夜晚,在被子里抱着自己。 “不行,不能哭,不能哭。”方唐浑身颤抖着,嘴里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舅妈发现了一定会问,方唐不再紧咬着牙,却发现没有这股力气,他好像就要摔倒了。 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别人发现,不让任何人发现。 “废物,你什么都做不到,你永远只会依赖别人,你什么都……” 不愿意淌出去的眼泪在嘴里化成了血,一口一口, 着自己咽下去。 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不想承认这些年本质依旧是无法独立无法自赎的窝囊废。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哪一天,什么都失去了。 变成一个旁观者,在谁的葬礼上,又或是在谁的婚礼上。 “为什么还是活得这么糟糕啊。” 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要走投无路了。 不想失去亲人。 不想失去重要的人。 不想去参加你的婚礼。 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还是没办法做到,意识到自己连把窝囊的眼泪忍住都做不到的时候,虽然想干脆放弃,可他还是不允许自己哭出声来。 就那么空睁着眼睛,脸上一道道 痕。 方唐缓缓地说,“想这些也没用。”他还是得站起来。 去看阮凝郁,去回舅妈那里商量以后该怎么办。 在这里耗着,没任何用。 下巴上都 漉漉的很难受,觉得这样放着不管不太行,方唐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脸。 “唔。” 被泪蛰过的皮肤,风一吹还是有些凉意,但草草擦了几下,方唐总 觉像是滑过了什么冰又坚硬的东西,刮得他脸颊刺痛,于是奇怪地摸了摸,也没摸到什么。 方唐 了下鼻子,换了只手 眼睛,见右手上什么东西 着月 又晃了一下。 “什么东西……” 方唐眨了眨被 得肿痛酸涩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自己的右手。 月光下的宝石沾了眼泪,看上去总 觉有些邋遢,因为尺寸刚好,因此就算 漉漉的也不会上下 跑,薄而细的戒圈是低调的墨黑 ,即便干净的时候也不如何璀璨,但只要凑近了看仔细些,就能发现材质特有的纹理。 “这不是。” 这不是魏承铭的订婚戒指吗,是从什么时候起在自己手上的。 一路上就没见他摘下来过,怎么就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是什么时候在他手上的,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也不是他的错,下了飞机就着急忙活地赶来医院,一口水都没顾上喝来着。 …… 方唐愣愣地看着手上神秘出现的戒指,倒是一时半会忘了处境和困苦似的,发起呆来。 连身后有人缓步接近都没有发现。 从淡至浓的苦涩,带有咖啡特殊且厚重的馥郁,这本就是自带有暖意的气味,只对特定的人温和,只在特定时候混入甜意,只有和白糖混焙在一起,才最终能算得上完整又合宜。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