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生的胃口正是不小,他竟然能 下这么多的东西,更令人佩服的是,郭家的人对这一切竟然毫无所知。 老人拿来了一个布袋子,这个布袋子是让李云帆和谭科长装赃物的。 李云帆和谭科长坚持要把佛龛返回原处,被老人拦住了:“李同志,这个佛龛,我不准备再要了。”老人的意思是“这个佛龛已经被亵渎过了。 “大娘,这样吧!我回去和郑局长、粱书记商量一下,再从庙里面请一个佛龛回来。”李云帆从来不认为郭刘氏的吃斋念佛荒唐可笑,恰恰相反,他认为郭刘氏的 神追求比任何灵魂深处的大革命要实在的多。 老人将李云帆和谭科长送出院门,并吩咐郭有才将他们送到渡口。 从走出郭家的院门到渡口,一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人, 据以往的经验,不管是谁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左邻右舍是不会放弃看热闹的机会的,大家都知道,在花家村,几乎所有的人都恨郭 生,可由于郭刘氏和郭筱竹的缘故,在花家村,没有一个人愿意看郭家人的笑话——没有一个人愿意让郭家人难堪。 郭有才只将李云帆和谭科长送到河堤上就回去了——他大概是怕和段高山照面。 十点一刻,两个人走进了田所长的办公室。 俩个人刚坐下,梁书记和刘师傅就走了进来,刘师傅的手上端着一个大托盘,盘子上放着八个碗,碗里面装着水饺,是鲜 韭菜馅的。粱书记的右手上拿着一把筷子和一个大盘子,左手上拿着一个瓶子,瓶子里面是醋。 七个人有滋有味吃了起来;郭 生则没有动筷子。 郑峰和粱书记打趣道:“粱书记,我们那是到徐集来办案子啊,分明是来扰民的吗?” “扰民?”郑峰的话有些唐突,粱书记一时没有听到耳朵里面去。 “您一会儿红烧羊 ,一会儿鲫鱼汤,这会儿又是鲜 饺子,我们这不是扰民是什么?” “嗨,你们要不是到徐集来办案子,我就是用八抬大轿去请你们,你们也不会贵步临 地,何‘扰’之有啊?” “郑峰说得没错,照这么吃下去,我们恐怕都快走不动路了啰。”李云帆道。 “李局长,你真会说笑话,像你们这样玩命办案子,恐怕一时半会胖不了,能不掉 ,我就阿弥陀佛了。刘局长跟我说,我还有点不相信,没有想到你们比刘局长说的还 乎。” 郭 生勉强吃了几个水饺就把筷子放下了,食物的味道好与不好,除了取决于味蕾以外,还要看吃东西人心情如何,以郭 生现在的处境和心情,他是很难品尝出水饺的味道的,郭 生应该知道李云帆和谭科长刚才做什么去了,郭 生心知肚明,刚才,谭科长拎着一个布袋子走进办公室,他也看见了,他应该能猜出布袋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李云帆和谭科长离开之后,对郭 生的审讯也停下来了。对郑峰和同志们来讲,能不能找到郭 生藏匿起来的赃物是他们唯一关心的事情,所以,郑峰决定等李云帆和谭科长回来以后再说。 十点四十五分,审讯继续。 李云帆和谭科长带回来的布袋子放在桌子上,郭 生应该能认得这个布袋子。 郭 生的眼睛在布袋子上驻足了很多次,他眉头紧蹙,眼神疑惑,像是在审视放在办公桌上的布袋子,除此以外,他的眼神在李云帆和谭科长脸上停留的时间比较长一些。 “郭 生,你不妨再回忆一下,想一想自己把赃物藏在了什么地方?” 江山易改,本 难移,郭 生会大彻大悟吗? “那些东西早就不存在了。”郭 生本 决定了他是不会向同志们敞开心灵的大门的,这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他不想输的一败涂地,侥幸心理在支撑着他;第二,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他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他对自己的智慧太过自信——他以为郑峰在使诈。 聪明和自信蒙蔽了郭 生的仅有的一点良知和心智。所有人都发出轻蔑一笑。 “谭科长,你把布袋子打开。” 谭科长解开布袋口上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成一字型摆放在办公桌上,首饰盒的盖子全部打开,最大的首饰盒里面的金砖整齐地码放在一起,金叶子和金豆子也摆放在旁边。 郭 生目瞪口呆,双腿颤抖。 虽然李云帆已经和郑峰 了底,但郑峰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怪花家败落的这么快,这么彻底,郭 生把花家多年积攒的财富来了个一锅端。 郭 生低下了头。他像一个 了气的皮球摊在椅子上。 “郭 生,我们不是没有给你机会,我们只能表示遗憾,你罪大恶极,这我们已经领教了,但我们没有想到你不可救药到如此地步。” 郭 生从口袋里面摸出那包大前门牌香烟,里面还剩下一支香烟,他从已经瘪了的烟盒里面 出香烟,按着了打火机,点着了香烟。在他的脚下有十几个烟头。 郭 生 了几十年的香烟,也许只有在这时候,他才真正品味出香烟的味道。所以,他贪婪的本 在 最后一支烟的时候,充分地展示了出来。 “郭 生,把头抬起来。” 郭 生像一个非常听话的小学生一样抬起头来,两眼无神地望着郑峰平静的脸。 “郭 生,东西都在这里吗?” “都——都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把东西藏在东厢房的佛龛里面呢?” “放在佛龛里面最保险,在郭家,谁也不回去碰佛龛。” “你身上有东厢房的钥匙吗?” “有。” “你是在老伴不在家的时候潜入东厢房的。是不是这样?” “是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在回答我问题之前,最好想一想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可 的孙女和孙子阿华。” “你问吧!”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你的手上到底有没有赃物?” 沉默。 也许是在犹豫。 “还有。”郭 生终于从嘴巴里面挤出两个字来。 “还有什么东西?” “还有一把 ,还有一个小金佛。” “ 也是花家的东西吗?” “是的。” “花家怎么会有手 ?” “解放前,圩里面的土匪经常到花家来找麻烦,花长云他爹买了几把 。一共有四只长 ,一支手 。” “你手上的 就是那把手 ?” “是的。” “为什么要把手 和金佛放在自己的手上?” 郭 生突然从眼睛里面挤出一串眼泪,郑峰和李云帆有理由相信,这一串眼泪应该是郭 生内心情 的真实 。 “郭 生,你说话呀!” “我想用这把 了结自己的 命,但我又没有开 的勇气。” “手 里面有子弹吗?” “有几颗子弹,那是一支左轮手 。”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子弹还能用吗?” “能用。”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在芦苇 里面打过一只野 。” “你会用 吗?” “会,我曾经帮花长云他爹擦过 ,也看他用过 。” “金佛是什么佛?” “观世音。” “为什么要把金佛放在身边?” “我——” “我什么?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想让金佛保佑我躲过此劫。”难怪郭 生要把后半句话咽到肚子里面去,这是郭 生说过的唯一一句非常搞笑的话。 “简直是笑话,如果佛祖能保佑罪人不受到惩罚的话,那么,这世界上还能有好人的活路吗?善恶有报,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要不然,这世界早就成了人间地狱了。” 郭 生的脸上白一阵,灰一阵,颧骨和颧骨下面的浮 开始 搐 动。 “手 和金佛在什么地方?” “在柜子后面的墙 里面。” “你屋子里面一共有三个柜子,在哪一个柜子的后面?” “在 边第一个柜子的后面。墙上糊了报纸,揭开报纸,一块砖头上有一个裂口,撬开砖块就能看到东西了。” “这两样东西是什么时候放在身边的呢?” “你们进村以后,我就拿出来了。” “为什么要在我们进村以后拿出来呢?” “我已经听说你们办了很多大案子,筱兰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你们还来过问这个案子,这就非同小可了,我不得不当回事了。” 郑峰立即派李云帆和谭科长到花家村去,此时,郭家还不会熄灯睡觉,现在去,还来得及,有夜 的掩护,村子里面的人是不会特别在意的。按理说同志们在一个晚上惊扰郭家两次,确实有些不妥,但在这种情况下, 情上的考量要往后放一放。 两个人赶到郭家的时候,郭家的人都聚集在东厢房陪母亲坐着。今天晚上,谁也无法预测郭家人什么时候会熄灯睡觉,郭家人也许和同志们一样,也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村子里面所有的狗也许是和同志们混 了,它们都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窝里。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