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不愿,男子费心哄她,终于还是让她点了头。 另一边,离开凤仪的殷筝被叫去见了皇帝,皇帝看她虽然遇刺,但却并未受伤或受惊,就放下心,和她商量这段时间先在里待着,直到殷筝答应了,才让殷筝回去。 殷筝回到鳞光岛,等到半夜才见江易回来。 原以为江易必然会带伤而归,结果发现江易非但没受伤,还是吃了肚子回来的。 殷筝叹:“这一幕过于眼了。” 江易不解,没懂殷筝这话什么意思。 殷筝也没解释,就是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她第一次在临西王府遇到江易,那时她还不知道江易是江韶戚的弟弟,只看江易饿得肚子疼,整个人蹲在树下蜷缩成一团哭个不停,就给了江易一个包子。 之后江易便开始跟着她,需要她每天投喂三餐来打发。 谁知投喂到最后,自己离开临西,江易也跟着自己走了。 殷筝摸摸他的头,问他:“你会因为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就留下来吗?” 江易在屋里来回走动消食,闻言摇摇头,想也不想便说道:“你说要带我去黔北看星星的。” 殷筝闻言,轻笑:“也是。” 第二天,雨停天晴,皇后一大早便乘船度过麒麟池,上鳞光岛 来找殷筝。 殷筝原以为皇后还是因婚嫁之事而来,谁知皇后带了御医,还一见面就紧张兮兮地拉着她看,看完又催促御医给她把脉。 殷筝头雾水,问了才知老王妃今早又入,无意间把殷筝昨遇刺的事情说给了皇后听。 殷筝遇刺一事虽传得大街都是,但皇帝和闻泽都瞒着皇后,就连长夜军也得了指令,不曾对皇后提起过。 如今一下被拆穿,皇后吓得六神无主,甚至忘了殷筝昨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表现,直接就带着御医和一大堆药材来了殷筝这里。 殷筝无奈地安抚着皇后,花了整整一个早上才把人送走。 午饭时候,殷筝的桌上多了碗燕窝莲子粥。 殷筝正要喝,听说那燕窝是早上老王妃见皇后时拿来给殷筝的,顿时就把那碗燕窝粥给放下了。 “拿走吧,我怕有毒。” 殷筝随口一说,不想一语成谶,午饭还没吃完,一名代号三十三的长夜军直接推门而入,看到桌上那碗燕窝莲子粥还没动过,松了口气。 十九和殷筝不知发生了什么,还问他怎么了。 三十三说:“燕窝有毒。” 十九和殷筝都惊了,十九是惊殷筝的料事如神,殷筝是惊老王妃竟愚蠢如斯,真干出了直接给她下毒这样的蠢事。 惊完之后两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十九是长夜军,心理素质本来就好,至于殷筝,她在想能否利用此事将老王妃摁死。 然而皇帝还没正式收养殷筝,殷筝如今不过是寻常百姓,下毒未遂的人却是老王妃,身份差距在这,想要借此做些什么,显然筹码还不太够。 这边殷筝还在盘算,那边十九问三十三,燕窝上被下了什么毒。 三十三说:“我也不清楚,就是试毒那兄弟突然晕了过去,皇后娘娘早上带来的御医正在给他诊治,他们叫我先过来,免得姑娘把粥喝了。” 十九懂医理,闻言便也赶了过去。 之后没过多久,殷筝才把饭吃完,十九就回来了,殷筝询问,得知那试毒的长夜军已经醒来。 殷筝喝着汤,正在心里想长夜军果真厉害,这么快就能把人救回来,然后就听见十九说:“是枯兰之毒,此毒并不会伤及命,所以姑娘不必… …” 十九话没说完,汤碗便掉落在地,汤水洒得殷筝裙子上都是,殷筝却半点不顾,一只手撑着桌面站起身,脸上十分少见的出现了冰冷而凶悍的模样,一字一句仿佛是嚼碎了吐出来的:“你说什么?” 第32章 麒麟池占地极广, 因此只要越过三大殿,之后以北的许多离别殿, 都是围绕着麒麟池来建造的。 其中有一座殿名为含凉殿,离麒麟池最近,内设机关水车可将麒麟池的水上殿的屋顶,让水自屋顶下,顺着屋檐边缘设置的排水管道在殿外形成水帘, 降低殿内的温度, 是夏季避暑的好去处, 也是皇帝夏天最常待的地方。 皇帝原先一直都需要国师制药来维持健康, 上辈子国师死于司天楼,皇帝为此卧许久,靠着殷筝提供的药方花了两年的时间慢慢疗养才摆了对药物的依赖。 这辈子重来一世, 皇帝还记得那药方子,便早早就叫人按照药方制药服用。只是如今才过小半年,他的身体还未全然康复,到了酷暑时节还是得和以前一样,躲到含凉殿内避暑。 闻泽赶来时,殿里除了羽林军, 便只有皇帝和殷筝,留下伺候的太监只有徐公公, 此外再不见半个女內监。 “燕窝是哪来的?”闻泽一入殿内便扬声问道。 问完了才对皇帝行礼,然后侧身看向险些便吃了有毒燕窝的殷筝。 听闻殷筝的饭食里被人投了毒,闻泽起先还惊了一下, 之后得知殷筝无恙,也没人因此而亡,他便没打算再理会,反正此事就算他不管,他父皇也会管,没他什么事,若着急上赶着去手,反而显得他有多在意似的。 然而得知那毒药是枯兰,闻泽的反应半点不比殷筝冷静,当场就掀了桌子,从扶摇阁一路朝着鳞光岛去,拦都拦不住。 还是贾圆出声提醒,他才知道殷筝和那有毒的燕窝被送去了皇帝所在的含凉殿,这才换了方向朝含凉殿赶来。 先前十九曾说,枯兰之毒,并不会要人命。但十九没说,枯兰会将人变成一个忘却前尘的废物,中毒后再也记不得自己姓甚名谁,同时再也无法拥有健壮的体魄。 试毒的长夜军没吃多少,且才要毒发就被催吐,因而问题不大。 但此事对知道此毒的人所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十九年前,当时的皇帝还是太子,身为太子妃的皇后也才刚怀上闻泽。 然而安武郡主的父亲—— 齐王谋逆,不仅围了城,还太子与身怀六甲的太子妃服用了枯兰之毒。 没人知道齐王是从哪来这样作用奇怪的毒药,也没人知道齐王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只是在那之前,从未有人听过枯兰之毒,在那之后,枯兰之毒就消失无踪,再未出现一样或者相似的毒药,枯兰之名还是为太子和太子妃解毒的国师取的。 但就连国师也只能勉强猜出制造枯兰的几味毒草毒物,并不能完全探知枯兰的方子。 这种情况下出现枯兰之毒,叫闻泽如何能不在意。 “燕窝是临西老王妃送来的,陛下已叫人送去辰天阁给国师查看了。”殷筝顶着闻泽的目光平静回答,没有半点最初听闻枯兰之毒时的烈反应。 但她的衣裙没换,裙摆上还沾着汤汁凝固后的淡黄,暴了她此刻同样想要知道枯兰之毒从何而来的急切心情。 皇帝倒是比殷筝和闻泽都要淡定,他说自己已经派人去了凤仪,查看还有没有其他被下了毒的东西,并叫了人去老王妃居住的赵府拿人,让闻泽坐下喝口茶慢慢等。 闻泽并未听话,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视线从殷筝身上挪到了其他地方,不去看任何人。 皇帝无声轻叹,却也没有勉强他。 当初皇帝与皇后中毒,两人直至安武郡主平定叛才终于得救。 那时的皇帝皇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体状态也变得极差,多亏国师诊治才恢复了记忆,只是身体依旧虚弱,要靠药物维持。 皇帝倒是没什么,可皇后当时怀着孕,这样下去定会死在分娩那。 先帝更加看重自己的嫡长孙而非皇后的命,因此只让国师想法保住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可皇帝却不愿看见自己的子有事,并多次在私底下与国师会面,恳求国师保住皇后的命。 国师也不知道是被皇帝的真情打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耗费数月才找到办法,那就是寻来数名内家高手,配合药物将皇后身上的毒尽数到胎儿身上,这样皇后能在分娩之前尽可能恢复身体,等到胎儿分娩,毒素亦可随胎儿离皇后的身体。 可这么做无法保证胎儿的死活,简而言之,就是要舍弃皇后肚 子里的孩子。 要不要这么做,选择权在皇帝手上。 至于皇帝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从如今不需要药物就能保持健康的皇后,以及皇帝对闻泽近乎千依百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很多人都说闻泽是条疯狗,但是没人知道闻泽是否在幼时就显出了自己别具一格的脾,因为闻泽十岁之前一直都被养在深之中,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那时候的他究竟是怎样的。 皇帝同时派遣了羽林军和长夜军一块去拿人,按说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对闻泽和殷筝来说,却还是觉十分漫长。 终于羽林军来报,说是已将临西老王妃以及跟随她来雍都的从人带入中,只是清点时发现少了个侍卫。 跟着一块回来的长夜军则说,他们通过赵府下人得知,今天一大早老王妃带着有毒的燕窝入后,那侍卫便借口离开了赵府,之后一直不曾回来。 之后老王妃带来的下人里有人招了供,说是昨天晚上看见那侍卫曾进出过存放燕窝的房间。 闻泽摘下自己间的麒麟纽方印,扔给长夜军:“去监门卫衙门,叫他们封锁城门,并查看今早进出城的在册名单。” 长夜军接住那枚太子印,领命而去。 殷筝有给猎凰营旧部假造过所的经验,便道:“若是用了假造的身份,可能查不出来。” 闻泽听后又开口吩咐:“去画院把画师都叫来,让他们据供述画出侍卫的画像。” 这样就算侍卫用了造假的身份,也能让守城门的监门卫通过画像来认那侍卫是否已经出了城,认不出来也没关系,有了画像能方便在城里搜人,搜不到也可分发四域,重金悬赏。 然而没等画像出来,瑞嘉长公主就来了。 原来瑞嘉近几一直都在画院,所以画师被叫走的时候她也在,得知是闻泽要用人,她说什么也要过来凑热闹。 结果含凉殿外有羽林军把守,她进不来,只能在外头大喊说自己也会画画,也想为父皇分忧,吵得闻泽险些拔剑出去赶人。 还是皇帝劝住了他,还让人把瑞嘉放了进来。 瑞嘉高高兴兴迈进殿门,猝不及防被殿内过于凝重的气氛冲击了一脸,立马就想要退出去。 “ 去哪?”闻泽冷声道。 瑞嘉讪笑,说是想起自己还有别的事,就不留下来打扰他们办正事了。 谁知闻泽此刻心情奇差,本不打算给她台阶下,还叫人搬了桌椅板凳笔墨纸砚来,对她说:“你不是想画吗?让你来。” 瑞嘉哭无泪,偏这时老王妃身边伺候的嬷嬷也被押了上来,瑞嘉知道闻泽是在教训她,朝着皇帝投去求救的目光,结果只得了皇帝无奈的苦笑,以及一句:“那便画画看吧,若是画得好了,朕把你前阵说想要的那匹汗血宝马赏赐给你。” 瑞嘉一听,立刻把眼泪收回去,挽起袖子就上了。 不就是画画吗,来! 被押上来的嬷嬷原是赵家的家生子,老王妃出嫁前就一直跟在老王妃身边,此刻为了帮老王妃摆下毒的罪名,十分详尽地讲述起了那侍卫的外貌。 殷筝光听这位嬷嬷的描述,着实想象不出被老王妃养在屋里寻乐的侍卫是何模样,可随着瑞嘉执笔在纸上勾勒出线条,一点点将嬷嬷的口述化作具体可见的轮廓,殷筝盯着纸面的视线越来越紧,从不带弧度的角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 瑞嘉并未一次就成功画出那侍卫的模样,每次画完都会叫人拿去给嬷嬷看,然后再据嬷嬷提出的意见进行新一次的描绘,终于在改到第八稿的时候,殷筝的脸变了。 据嬷嬷所说,这次画出的人像已和那侍卫有七分相似,瑞嘉听后着手腕哀嚎,说自己不想再画了。 结果被闻泽摁着又重新画了三遍。 第十一张人像出来的时候,嬷嬷已无处可改,说那男人就是长得这副模样。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