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疑神疑鬼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不得不说,这世上的巧合太多,而巧合之上另有人刻意为之的状况只多不少。 如果不是易容师遇刺的时间平鸾 里也恰好闯入了刺客,或许这件事算到楚江宸头上,还更能解释得通一些。 不过楚江宸目前应该也没有什么要杀她的理由才对。 人心莫测。 枉她以前还一直觉得自己还算通透,如今想来,连这些事都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顾云听觉得自己是 蠢的。 对于这些事,她知道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 顾云听一番质问,令楚江宸心惊。 他早知道顾云听对真相的嗅觉一向 锐,但并没有想到她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又或者,她其实知道? 楚江宸想起上次顾云听出 大半个月的事,一时有些沉默。他原本并未深思,不过如今想来,他或许还是低估了顾云听的手段。他自以为所有的计划都十分顺利,事实也的确如此,长平伯府被他一手扶起,顾川言作为本朝第一个获封齐国公的将领,自然风头无两。眼下顾家是如 中天,却也只是被他握在掌中的棋子,若要弃,随时能弃。 因为御史台的人对他足够忠心,而刑部则被他送到了沈量手中。 说实话,沈量不是什么忠义之辈,可他能力太平庸,以献太妃的 子,她是注定看不上眼的。所以沈量想出人头地,只能依附于楚江宸。 沈量是楚江宸见过的最听话的狗,换了别人,恐怕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再者此人虽然无能,却偏偏自视甚高,做事时总会犯些错处。必要时,楚江宸可以补上这些缺漏,如果将来朝中之事出了什么纰漏,他也能暗中将这些错归到沈量头上,让这颗废子出来顶罪。 当然,沈量能用,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更是因为沈溪冉。 沈溪冉的罪,楚江宸迟迟都没有定,一则是用来威胁、警醒沈量的,二来,则是为了防止这枚棋子生了异心不肯听话。 所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都在按照他定下的轨迹慢慢向前推进,除了顾云听。 在他的计划里,顾云听不该在他的计划之中,而应该和他一起,在计划之外。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楚江宸垂眸,替自己辩解道,“易容师的案子,朕暗中也派了亲信在查,只是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所以才一直没什么进展。这个案子事关你我的筹谋,有些秘密自然是不能让太多人知晓的,所以就算 给别人,也查不出什么来。刑部那里只是走个过场,何况有我 着,那沈量自然不敢往你身上泼脏水。就算你原先的那个身份已经‘死’了,也一定会风光无两,绝不是沈家那些人可以诋毁的。” 他解释着,口吻便像是哄劝,语气温柔至极。 这个解释到也说得过去。 顾云听道:“所以陛下是不打算处置沈溪冉了?” “不是不处置,只是还不到时机。她迟早都会被处死,只是早一天和晚一天的区别。何况她眼下已经被关入地牢,不会来碍你的眼,你就当作她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当她已经死了?”顾云听扬了扬眉 ,一哂,“好啊,她已经死了。” 她笑时,双眸映着窗外的熹光,隐隐有几分妖异。 楚江宸正心虚垂眸,便错过了这份别有深意的目光。他想找些别的事把话题避过去,正瞥见桌案上折子所奏的几场年节里的大宴。 宴少不得需要皇后来 持,然而如今正 皇后“病”着,自然就是要顾云听来办的。 尽管阐明这些 宴的相关事宜的文书都早已经平鸾 的手,转向底下各处筹备落实了,但楚江宸急于转移话题,便还是问了这些 宴的事:“说起来,年关将至,往年要办的那些 宴,也都是少不了需要你费心的。可都还顺手么?若是有什么难处,及早告诉我。” 这算是新君登基后的第一个年节,也是改元的第一个年节,虽说楚江宸也不大相信天意,但奈何臣民多数都信这个,所以他想坐稳这个位置,也就不得不向众人展现这所谓的“顺应天意”。 “嗯。”顾云听一怔,略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她近来索 把 中事务都 给谭姑姑和阿蔷决断了,哪里会知道什么 宴? 不过话又说回来,谭姑姑早就已经把拟定好的那些单子呈到龙章 来给楚江宸过目了,这会儿他这么问,十有八、九,也是没有细看。 还是不谈这个为妙。 她想了想,就推了一把,索 将话题推得更远了些,“啊, 宴最迟应该是在上元节?不过在那之前……陛下往年都会办观梅诗宴吧?今年在 里,还要开这诗宴么?” 楚江宸愣了一下。 说起观梅诗宴…… 往年他都在太子府,自然算不得 宴。 不过今年若是要办观梅宴,自然是在 中了。 楚江宸自己倒是不想多此一举。这所谓的诗宴,其实没有那么清高。 真正清高有傲骨的文人自然不稀罕与那些人同席而坐、谈诗论道。一场宴席,赴宴之人经他 挑细选,入席者非富即贵,无外乎是一些喜 附庸风雅的公子王孙,彼此 好,助他登上皇位罢了。 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了,似乎并没必要再做这种事。 而且,如果不是上回观梅诗宴给了叶临潇可乘之机,让他先与顾云听相识,楚江宸现在也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所以他有些恼恨这种宴会。 可是这偏偏又是顾云听先提起来的—— 他命人在平鸾 里种 了骨里红,入冬后他也去过两回, 庭红梅风骨傲然,遗世独立,衬雪景时就美到极致。他原是想姑且借此暗示些许心意,然而顾云听却似乎对那些梅花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她从没提过那些梅树,没说好也没说过不好,这让楚江宸有些忐忑不安。今 她总算主动提起与“梅”相关的事,楚江宸便有些不想再错过了这样的时机。 “这观梅诗宴已经设了这么多年,如果忽然停了,朕也的确有些不太适应。还是继续开宴吧,名单你来拟,请柬也 给底下的人去写就是了。”楚江宸笑了一下,道。 “若是我来拟这份名单,那就只是寻常 宴,不是观梅宴了。”顾云听淡笑着道,“尽管陛下每 政事繁重,可如果真的要办这场诗宴,名单还是照惯例亲拟为好,大家之所以会对这场宴会趋之若鹜,不正是因为想借着这场诗宴,让陛下看见他们的名字么?”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