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娱记名正言顺留在了21 的病房里,轮 跟老太太唠嗑,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一个人说话时,另一人就观察斜对门,偶尔拿出相机拍一拍。 老太太问:“小徐,你拍什么啊?” “哦,我是干记者的,这几天反正在医院闲着,就采采风,拍拍病房一景。” 空闲时间,两人蹲在一起看照片。 “这回可拍了大新闻了。” “啧,我是没想到他俩好成这样,居然睡在同一张病 上,这下实锤了。” 拿相机的人犹豫了两秒钟。 “我起初以为昭夕只是闹着玩儿,毕竟是个大明星,要啥有啥,怎么会想不开找个民工。没想到还 认真,跟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他俩是真 。” 其实一开始跟林述一汇报,说昭夕和一个民工好上了,两位娱记自己都是不信的。 兴许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真是民工? 可收了钱,来到塔里木盆地的片场,他们居然真的看见片场隔壁有个工地,黄线里,一群穿着深蓝 工装的人来来去去。 他们是偷拍,连片场都只是在附近蹲一蹲,拉进镜头拍几张照, 本不可能靠近黄线。 于是隔得远远的,也试图捕捉一下工地里的场景。 奈何图片太糊,看不清人脸,更不可能辨认出谁是当 出现在地安门的那个男 背影的主人。 直到昭夕住院,来到医院,他们兴奋地发现,背影的主人出现了! 大概是得知女友入院,男人还来得很急,衣服都没换,还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工作服。 隔着21 的房门,他们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拍了不少照片,有侧脸,有背影。 更有意思的是,两天内还陆续来了不少穿这种工作服的人,想必是男人的同事。 而昭夕入院的当天夜里,趁夜深人静,病房里的人都睡着后,两名记者还偷偷摸摸跑到昭夕的病房门口,拍到了他们同枕共眠的场景。 两人当时都快乐傻了,恨不能绕着医院狂奔三圈。 有了这种照片,还怕老板不出高价吗? 说好的价格,至少得往上涨个五倍! 于是凑在一起看照片时,除了开心,也有了一些 慨。 “昭夕是我看见的第一个这么接地气的明星,没找圈内人就算了,也没傍大款,嫁入豪门,还真的找了个民工。” “看他们俩那样子,是真 无疑。” “是啊,你没看昨晚上相拥而眠的样子,我一狗仔看了都他妈觉得温馨。” “就跟演偶像剧似的,老子这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还有啊,你看那男的,守着她吃饭喝水吃药睡觉。那天在开水房我和他撞了个正着,看清了正脸,是真 帅,不是圈子里那种整容化妆的娘娘腔。” 两人嘀咕了一阵,最后盯着几张拍到程又年正脸的照片,讨论了一下。 “要不,有正脸的照片就别发给老板了?” “嗯,反正他要爆料的是这个事儿本身,和这男的是谁没啥关系。” “咱俩赚钱归赚钱,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昭夕和这男的又没作 犯科,也没出轨搞婚外恋,别把圈外人的太多私人信息给爆出来了。” 原以为在医院蹲守两 ,拍到昭夕和程又年同睡一张 ,已是最大收获,谁知道第三天,又来了更大的瓜。 当时两人还在21 的病房里吃盒饭,忽然看见走廊上走过一人,脸 得要命。 两人一惊,对视一眼。 “是我看错了吗?” “不不不,我觉得我也跟你看见了一样的奇迹。” “我看见的是梁若原,你呢?!” “我也是!!!” “靠,他怎么会在这里?” 斜对面的病房里,昭夕也吃了一惊。 “梁若原?”她支着身体,在病 上坐得更端正了些,“你怎么来了?” 梁若原的身后还跟着陈熙,昭夕和她目光相对,顿时了悟。 梁若原把鲜花放在 头,说:“我听陈熙说了你住院的事,来看看你。” 三位老同学共处一室,一旁看书的程又年放下了杂志,对昭夕点点头:“我去外面走走。” 梁若原目送他离开病房,回过头来,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房间里过于安静了,叙旧也叙得很勉强,最后梁若原出声道:“陈熙,我想和昭夕谈谈,可以吗?” 陈熙立马会意,勉强笑笑,站起身来:“那我去外面等你们。” 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下梁若原和昭夕。 陈熙来到走廊上,心沉到了谷底。 昨夜收到梁若原的信息,他问她:“我听说你在片场差点受伤?” 那时候她 心 喜,以为他在关心她,谁知道回了好几句后,才看见他的主题—— “昭夕住院了?情况怎么样?在哪个医院?” 不是不知道梁若原喜 昭夕,甚至, 节期间他在北京和昭夕告白失败这件事,陈熙也一清二楚。 因为她当晚与梁若原发消息时,从文字里就能看出他的失魂落魄。 他和昭夕是一同从水云涧离开的,陈熙一猜就猜到,大概是昭夕没有接受他。 但她没有说破,只是提议一起出去喝酒,还说自己心情也不好。 两人约在酒吧包间,梁若原喝了个酩酊大醉,说出了昭夕拒绝他的事。陈熙安 他,陪他喝酒,陪他失意,最后才泛着泪光说—— “若原,我们这样不是很可笑吗?我看着你,你看着她,她却看着别人。谁也不知道回头。” 梁若原一怔,抬眼对上陈熙的目光,错愕良久。 只可惜那晚之后,他再也没和陈熙见过面,回消息也回的万分迟疑,想来是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棘手的关系。 昨晚,陈熙收到他的消息,还以为他总算对她也有几分关心,谁知道三言两语,关心的还是昭夕。 更没想到今天他就从北京飞来塔里木,只为看一眼病房里好端端的那个人。 一颗心坠入谷底,陈熙在路上就告知梁若原:“昭夕已经有 往的对象了。” 即便不知道病房里发生的细节,也没从昭夕口中听闻事情真相,但女人的 锐 知力早已看穿,病房里那个男人和昭夕一定有什么。 可梁若原没说话,还是买好了鲜花,还支开她,要和昭夕单独说话。 陈熙在走廊上慢慢地走着,白炽灯在头顶用力发着光,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她回想到很多事情,比如当年在电影学院里念表演时,不管她多么努力,永远都无法出头的无力。 舞蹈课上,老师总说:“大家看看昭夕,她不仅动作标准,最主要是眼神到位。我们跳舞的时候,形只是一方面,神韵才是一支舞有没有灵魂的核心标准。” 表演课上,所有人都愿意和昭夕分在同一个组,因为但凡和她在一起拍戏表演,总是容易拿高分,她总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鬼点子。 抗战剧目里,她也能加入一些喜剧配角,把严肃深沉的片段也变得时而轻快,时而动人。 声乐课上,昭夕总算不是嗓音最动人的了,可她即便是破音,也能让大家哈哈大笑,老师不批评她,反倒被她逗乐,说:“行吧,我也就勉为其难相信你,上天给你开了别的门,把你唱歌这扇窗给关死了。” 陈熙出身于普通家庭,因为漂亮,因为从小学舞身段好,后来走上了表演的道路。她也曾是学校里的文艺委员,在万众瞩目下长大,可来到北京,踏入电影学院,她才发现自己不是什么白天鹅,只是天鹅身旁的丑小鸭。 最令人绝望的是,不论她有多么努力,有的人轻而易举就能拥有她竭尽全力都无法得到的一切。 她在无数小广告里打拼,想要获得多一点的关注度时,昭夕拿到了老师的推荐,却还不屑一顾地推掉了那些广告。 “我妈说演员就是演员,不要为了钱拍些黑历史。” 而她所谓的那些“黑历史”,是陈熙拼命争取还拿不到的资源。 她好不容易讨好金主,在酒席上挨个敬酒,敬到次 酒 中毒,输 一整天都没缓过劲来,才在泡沫剧里拿到了出演女配角的机会。 可昭夕已经被钦点成为《木兰》的女主角。 甚至,她喜 的男生也没有正眼瞧过她,只知道跟在昭夕身后默默付出。 医院里充 消毒水气味,陈熙闻着鼻端刺鼻的味道,受刺 的却是眼睛。 她很想哭,问自己奋斗至今,意义何在。 她仍在酒席间卑微地讨好着大腹便便的投资方,为了女配角的资源拼尽全力。 她仍在当红博主的直播间里卖货,只为让自己稍微富足一点,能跟上圈子里诸多女明星的穿衣打扮。 随手一个lv都要几万块,随便出席一次典礼都要高定的礼服。她不像昭夕,品牌方会上门求着送礼。她就是腆着脸去求人家,人家也不稀罕借裙子给她穿。 这些都能忍受,可是一门之隔的病房里,她 慕的人还在向昭夕示好。 明明昭夕对他不屑一顾,他到底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她呢? 鬼使神差,陈熙回身走到病房门口,不动声 地立在原地,听门内的对话。 梁若原果然还是在倾诉衷肠,一字一句,昭夕不为所动,但她却听在耳里,心如刀割。 大概十来分钟的时间,梁若原出来了。 陈熙抬头看着他,慢慢地问:“现在死心了吗?” 梁若原与她对视着,反问:“那你呢,你对我死心了吗?” 陈熙一怔,“你明知故问……” “你也一样。”梁若原静静地看着她,“你也知道 情不由人控制,你对我不死心,我又怎么对她死心?” 一门之隔的21 病房里,两位蹲在门口的娱记面面相觑,眼里只剩下震惊。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你 我,我 她,她 他……??? 静默良久,直到走廊上的人都消失不见了,两位还默默蹲在墙角,没有回过神来。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