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将入京后的相关情形一一道来。 宋毅颔首,大概也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这时福禄从口处小心掏出了一密件,仔细递了上去:“大人,这时里的于公公让奴才转您的。” 宋毅正了脸。掰开封蜡,出里面卷着的密信,一目十行打开看完后,神一变,就令福禄烧了去。 当今圣上怕是不过半年光景了。 也难怪九皇子那边近来动作愈发频繁。 宋毅皱眉,沉声问:“九皇子可有试探过什么?” 福禄低了声道:“奴才刚要跟大人您说,九皇子除了询问些两江政事外,还额外问了奴才一句,咱家大小姐可有婚配……” 宋毅的脸变得难看。 “奴才听着这话不对,也没敢说的太明白,只道家里老太太已相中了人,正在议着。” 宋毅沉声道:“你即刻去府上秉了老太太,宝珠的亲事年前定下来,定个子,让那梁府来纳采。年后两月内,务必赶在梁简文入京科考前,补齐其他五礼。” 福禄知道大小姐的婚事怕是要办的仓促,却也知这是没法的事,否则,指不定哪那九皇子脑袋一热,就要纳了他们小姐做侧妃去。 至于为何是侧妃……因为九皇子,可是有正妃的。 福禄离去前,又忙将另外一件事秉了:“爷,端国公说他的千里眼让人给借了去,待一个月后方能还回来。就让奴才将那小箭暂且留他那,待之后他用千里眼看过后,再画了图再一并给您传书过来。奴才想着,端国公不是外人,也就应了这厢。” 宋毅回了神,听后无甚异议。 福禄又道:“小箭奴才也找了皇觉寺的几位禅师瞧过了,他们一致认定这是哪位得道高僧的舍利子,还硬要将这小箭留在他们寺里。若不是端国公帮忙,这小箭怕真是要被他们强扣了去。” 宋毅冷笑了声:“仗着□□的几分恩赐,近些年来皇觉寺的和尚是越发猖獗了。不过他们可有说,这所谓的舍利子,可有何用?” 福禄迟疑:“他们说是可避。” 那就不是物了。 宋毅心下安定了些,然后又问:“可有说,能否让一个人情大变,亦或……变成另外个人?” 福禄摇头:“这倒没有。对了大人,似乎还说是能定魂。” 第67章 几分像 苏倾觉得那宋毅可能是脑袋装翔了, 前两找了个和尚过来,又是给她相面又是给她念经的, 末了还在她屋檐下挂了串佛珠。这倒也罢了, 最离谱的是昨个竟找了两个道士过来,神神叨叨的在她屋里转悠了一番后, 竟开始忙前忙后的给她屋里贴起了符纸。 她倒是想让人扯了符纸撕碎了去,可扭头见了宋毅不善的面,以及那沉沉眸光中的警告之意, 便知此行他是动真格的了,左思右想觉得没必要在此间事上上杆子挑衅他,这方作罢。 之后一段时,他似乎开始忙碌起来,三五的不过来是常事, 隐约听得她院里下人讲, 貌似是宋府上的宝珠小姐开始议亲了。 腊八节后, 苏州府城下了场雪,之后天就一冷过一。 苏倾畏寒,自下了雪后每每散步就不会再去院子里了, 而是揣着手炉,每里就只在厅堂内来回走走。 经过数月的休养, 她的身子也是好了大半, 如今散步也用不着旁人搀扶,虽一次不能走太长时间,可到底较之前走几步就又又痛的好了许多。口处的箭伤已经愈合, 留下半寸见长的疤痕,除了偶尔牵扯时还是有些痛,其他的倒也觉得还好。 苏倾暗暗琢磨着,再休整个两三月功夫,她这身子骨便大概能好的利索了。 这,苏倾正在厅堂内来回踱步的时候,彩霞跑过来说,府里那月姨娘过来了,此刻正被下人们挡在了院门外。 “她有没有说来我这里干什么?” 彩霞摇了摇头:“没有,就在那院门口处站着,什么也没说。” 苏倾脑中略过些猜测,按照之前那月姨娘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子,此番前来大概是因着有事相求。 “让她进来吧。”苏倾道。 那月娥之前在京中待过数年,对这个朝代的信息掌握度肯定更大些。无论那月娥此番过来是有事相求也好,打着其他主意也罢,她都不甚在意,因为她也需要从月娥身上打探她所需的信息。 月娥进来的时候,苏倾差点没认出来人。 她印象中的月娥是娇媚的,有些自傲亦有些张扬的,可她面前这形销骨立的人一副颓然之态,两眼无神面萎靡,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半分模样。 进来之后月娥也不说话,在案前坐下之后就两眼发呆的看着一处不动,直到彩玉上了茶水过来,她方接过慢慢喝下,然后又开始盯着某处发呆。 苏倾本是想套话的,可见那厢这般情况,便也不好冒然开口了。 月娥在这坐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起身离开了,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讲过话,苏倾也不知她究竟来干什么的。 待那月娥离开,苏倾就问彩玉彩霞,可是两位姨娘出了什么事情。 两人支吾着不太肯说。 苏倾想起数月前月娥前来求避子汤之事,心里有过几分猜测,不由试探问道:“可是云姨娘出了事?” 两人怔了下,然后彩玉为难道:“姑娘……福管家不让下人们说……” 苏倾道:“没事,左右我又不与旁人说道,你们说与我听无碍的。” 彩玉这方吐吐的告诉她,那云姨娘早在数月前就被大人给送人了。 苏倾吃惊:“送人了?” 彩玉小声道:“就是姑娘昏时候的发生的事,那廨舍里的一贵客,听说是跟云姨娘早年认识的,然后一……就让大人给逮个正着……大人便将那云姨娘送他了。” 苏倾更吃惊了,那宋毅真有那般大方? 翌午时过后,月娥又过来了,依旧是一言不发的坐那出神。待慢慢喝完一盏茶后,就一脸茫然的起身离开,苏倾瞧她就犹如行尸走一般。 一连数,月娥都在午时的时候过来小坐一会,苏倾没有阻止,也不发问,她来便奉上茶,她走也不相送。 直到第十。 月娥这次过来没有喝茶,反而语气很平静的跟苏倾说了她跟云舒的事。 “我跟她打小就不对付,她看不惯我凡事都要掐尖,我瞧不惯她总是副装模作样的清高样。” “后来,我们俩家同时获罪,我跟她就同入了教坊司。” “里头过着什么样的子,你怕是想象不到,我们俩在那里挣扎煎熬,磕磕绊绊的,却也总算活着熬过了那段子。” “后来有幸入了左相府,还被左相收为义女,我们的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可我还是瞧不上她,相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后是要将我们二人送人的。她却偷偷摸摸的跟府上三爷暗通款曲,莫不是还期待着三爷会给她一个代?” “相府里的大小姐去匈奴和亲后,相爷将我们两人又养了几年,便送给了宋大人。” 说到这,月娥抬眼看了苏倾,突然问道:“你知道她吗?相府的大小姐王鸾,不,现在是王凤鸾,大人可有跟你提过?” 苏倾抚着茶盏回忆了一下。月娥这般一说她貌似还有些印象,那是她刚入宋府的时候,是听柳妈提过一嘴,好像那左相府小姐与宋毅是差点议亲的。只不过八年前那左相府小姐突然就奉旨和亲,此事就作罢了,似乎也是因此,宋毅才多年未曾娶。 “应该是没提过的罢。”月娥看向苏倾,带了丝打量道:“如今我才发现,你们二人其实是有几分相像的。” 苏倾正在兀自琢磨,冷不丁听那月娥这般说,蓦的抬了头。 月娥道:“不必这般看着我,我撒谎骗你也没甚意义。你们二人容貌倒不相似,可气度打眼看去却有几分相像,骨子里怕是都有几分清傲劲的,与时下女子很不一样。” 苏倾思绪万转,原来当之所以被那宋毅盯上,竟是源自这般? “不过也就打眼看去像,你们总归也不一样。”月娥慢慢说道:“你没有她的心黑。” 说完后,不等苏倾反应,她仿佛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我以为云舒那个蠢货这三年来已经看清了一些事情,却没想三爷一来,她就又开始犯浑了。” “大人将他们二人抓了个现行,她还不自量力的挡在三爷身前,说是她的错?” “她以为大人宽宏大量的将她送给三爷,后她就否极泰来了?呵,她都没见到三爷那难看的脸。” “尤其是大人说要修书一封给相爷说成全他们二人时,三爷惊悔加的只差一脚踢开了她。” “九殿下正想方设法的要拉拢大人呢,这档口相爷的人去打大人的脸,怕是相爷那厢也少不得会落了殿下埋怨。” “那蠢货还喜喜的跟着三爷走了。走了。”月娥突然笑了:“走之前,还让我多多保重……” 说着说着她就笑出了泪。 月娥就再没说话,就这般一直笑,一直哭。 直待笑够了,也哭够了,方慢慢起身要离开。 “她……”苏倾迟疑:“如何了?” 月娥的身子颤了下,却未转身,故作松快的说道:“她死了,就在月初的时候,在胡大人的榻前自戕身亡。真好,这世上又少了一个蠢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趔趄离开。 苏倾坐在案前,慢慢吃着茶,消化着这些信息。 苏倾以为那月娥后怕是不会再来了,没想到,第二天午时过后,那月娥依旧过来了。 这会再瞧她,似乎脸比之前好了许多。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相对无言的状态。 喝了会茶后,月娥便要离开,只是离去前道了声谢,又格外说了句那避子汤里药的分量太足,里面含着红花、□□及麝香,用多了后只怕不孕,让她慎重用量。 苏倾没甚所谓的应了声。 月娥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梁家纳采之后,宋家上下方稍微清闲了下来,而此时小年已过愈发接近年关了。 宋毅这方得了闲回督府。 进了督府便径直往那后院而去,边走边问那福禄:“近来她伤养的如何了?” 福禄回道:“前个玉堂的刘大夫刚来看过,说是姑娘的伤无碍了,直待后慢慢调养着身子将元气补回来就成了。他还令人停了那些汤药,另外又开了副药,说是用来调养身子的,便是长期吃也无碍的。” 宋毅道:“是药三分毒,既然身子无碍了,那调理的药吃上个把来月便停了,只吃些补品便可。” 福禄忙应下。 快到小院的时候,宋毅突然停住,侧眸看他:“大夫说她身子,可是无碍了?” 福禄迅速反应过来,垂首道:“是的大人,只要注意些……大抵无碍的。” 宋毅笑了声,然后朝着院门方向大步而去。 第68章 坏规矩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