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在一家手机店外停车，那是他第一次与周洛 来买手机的地方，下车买了东西，又上车，给周洛发消息，让他出学校来。 周洛没有回复，杜景便把车往学校开。 孙向晨问：“怎么又买了个？” “买给洛的。”杜景如是说。 孙向晨笑：“是不是我送你没送他，师兄他不高兴了？” 杜景挂挡，简明扼要地答道：“是。” 孙向晨把手放在杜景挂挡的手背上拍了下，打趣道：“下回我一定……” “不用了，”杜景马上 回手，打断了他的话，说：“以后别再给我买东西，我不喜 你。” 孙向晨一怔。 “哦，”孙向晨说，“对不起，我以为景哥你……没想到你们……是我太冒昧了。” 杜景不留情面地说：“我不是同 恋，不喜男人，你另外找一个。但周洛是我老婆，你这样会让我们吵架。” 孙向晨完全没听明白杜景的意思，杜景先是说“我不是同恋”，却又说“周洛是我老婆”，那到底他是喜男的还是不喜男的？ “就这样。”杜景把车开到校门口，说，“谢谢你给我买的礼物，你生活费不多，我把钱转给你，我知道手机是你给我买的，不是奖来的。” 孙向晨没有再说，片刻后点点头，说：“景哥，祝你们幸福。” “收钱。”杜景说。 孙向晨说：“不用了，我确实……算了，这话也没必要多说。”旋即他又笑了笑，说：“景哥，你一定……” “收钱！”杜景倏然喝道。 车里空间狭小，杜景这么一吼，孙向晨顿时也被吓着了，他摸出手机，收了杜景转过来的钱。 杜景这才按开车门锁，看着车前，等周洛那 悉的身影出现，没有再与孙向晨 谈。 周洛听完以后嘴角搐，不仅孙向晨无法理解，连周洛自己也差点听不懂杜景的话。 “你跟他说你不是同恋，又说我是你老婆？”周洛哭笑不得，说，“他不误会才有鬼了！” “管他的。”杜景的声音小了些，转头看周洛，眼里带着少许愧疚的神 。 但周洛仍然大致能明白，杜景话里的意思。 前半句“我不是同恋，我不喜男人”的意思自然是拒绝孙向晨，后半句“周洛是我老婆”，所指并非两人在谈恋 。 而是，杜景原意为“我与周洛是很好的朋友”，奈何“朋友”两个字，其力度实在无法表达他俩的关系，也无法概括他们情 的重量。 所以杜景换了个表达方式，就像高中生偶尔会开开玩笑，直男们互相称呼对方为“老婆”的打趣，来告诉孙向晨，他们不是一般的朋友，甚至关系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至于是什么，杜景无法判别，周洛也从来没有去特地界定过。 听到这话时，周洛虽觉好笑，却动得无以复加。 “我给你买了这个，”杜景拿出新的未拆封的手机，说，“原来的还他了？” “我给你也买了。”周洛也拿出一个手机来。 两人在光下沉默片刻，周洛说：“我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在追你。呃，向晨他……实在不像。” “不要再说他了，”杜景答道，“过去式。” 周洛嗯了声，拿过杜景的病历开始看，指标不太好，但仍在可控范围内，需要注意观察，短期内有再次转抑郁相的可能。 周洛完全没觉到孙向晨是gay，他和杜景听过lgbt的活动讲座，有次艾滋病人在杭州in77广场求拥抱，杜景与周洛还先后抱过他们。周洛向来不反对，外加与杜景这么要好，他对孤独的人总是有物伤其类的情，拥抱他们时，就像在抱另一个杜景。 但别说攻受了，孙向晨就是个大大咧咧的直男。周洛完全没有看出来，反而是杜景最先觉到了。 既然杜景先一步拒绝了他，周洛便不再多提这件事。 然而据说，孙向晨那夜回到寝室后，喝得烂醉如泥，并告诉了寝室里的兄弟。其中一个兄弟又告诉了隔壁寝室的，接着孙向晨整个班，连着系里都有不少人知道了，一传再传后，所有人都认为杜景与周洛是一对恋人，孙向晨是撬墙脚失败。 是以才有了周洛与杜景的一番对话。 “咱们去 箭吧？” 当杜景表现出烦躁时，周洛马上提议道，他没有让杜景一个人待着，躁狂阶段与抑郁阶段不同，不能让他独自待着，必须让他尽快找到一个出口，发 出来。 周洛做过大量的功课，知道躁狂一发作，杜景的 神正处于怒涛汹涌状态中，随时可能自残或者砸东西，此刻的他相当于筑起堤坝，将海啸强行拦起来，一旦堤坝崩毁，后果不堪设想。 “那去练拳击？”周洛努力镇定，说，“打沙包怎么样？” 杜景没有说话，抬眼一瞥周洛，周洛耐心地说：“你会好起来的，就那么一会儿而已，坚持住，或者咱们去跑步？” 杜景坐在转椅上，周洛拿来篮球鞋，单膝跪地，为他穿上，抬头看他。又为他穿上外套，说：“走，走吧。” 杜景终于开口了，说道：“别的人怎么说我不在乎，你为什么也会说这样的话？！他们说什么，只要别到我面前来说，我通通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周洛与杜景走下楼去，他没有解释，只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口不择言……” “不要走在我前面！”杜景 暴地按住周洛肩膀，让他落到自己身后。 周洛只好跟着他，说：“杜景……” 杜景转身，眼里带着愤怒：“你如果介意别人议论，现在就给我滚！滚！换寝室！” 周洛没有生气，答道：“我不会滚的，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杜景与周洛安静地站着，接下来，杜景转身，开始跑步。 “等等我！”周洛追了上去。 杜景跑得很快，离开校区后，顷刻间穿过了杭州市植物园，周洛追在后面，大喊：“我跟不上！慢点！” 杜景一眨眼就穿过了植物园，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周洛喊道：“杜景！杜景！人呢？” 周洛在植物园里跑到一半，上气不接下气，杜景那速度就像风一样，瞬间没影。面前诸多岔路，周洛茫然地站在岔路上。 “什么颜的？”一名大妈拿着金 犬的狗绳，朝周洛问，“和我们家球球打架的德牧吗？” “不是狗，”周洛哭笑不得说，“是人！高个子，穿红运动服，您看见他往哪儿跑了吗？” 大妈指了个方向，周洛便追了上去。 跑了足足十公里，周洛实在没力气了，觉自己真的就像来遛一只不听指挥的神经质大型犬。 “不行了……跑不动了。”周洛的体能在班上算最好的那一拨，然而用这速度连续跑十公里，也实在撑不住，何况还没吃中午饭。 他筋疲力尽，坐在路边花坛上，自言自语道：“真是太能跑了，体力怎么这么好？” 周洛用手指扒开少许泥，把掉在水泥地上的一只半死的蚯蚓，放回泥土里去。 他抬头看天， 云密布，快下雨了。空气里弥漫着气 的涌动，令他 口发闷，植物园里暗  ，池塘里的锦鲤纷纷跃上水面，大口 息，发出接连声响。 “回去，”杜景浑身汗，在周洛背后说道，“快下雨了。” 周洛转头看他，说：“好点了？” 杜景勉强点头，周洛强打神，说：“跑，继续，走吧！到西湖边上去！” 杜景说：“你可以？” “七月的风，八月的雨，卑微的我喜遥远的你……”周洛起身，唱道，“你还未来，怎敢老去，未来的我和你奉陪到底……” 杜景：“……” “走啊！”周洛喊道，这次他跑在了杜景的前面。 杜景戴上耳机，追在周洛身后。这次他们并肩，跑上了北山路，杜景放慢了速度，与周洛开始了环湖长跑。 “下雨了！”杜景放慢脚步，朝周洛道。 大雨倾盆而下，铺天盖地的雨水一瞬间把两人淋，狂风大作，西湖卷起浪涛，游人全去躲雨了，杜景慢慢走了几步，回头看周洛。 两人对视瞬间，周洛便知道，杜景的躁狂病症缓解了。随着环境的改变，这场暴雨的降临，让他的厌烦情绪随之烟消云散。 周洛拉起杜景的手，没有说话，沿着西湖畔继续跑。 这次杜景没有坚持，跟在了周洛的身后，两人浑身上下彻底透了。终于到周洛跑不动时，他们已跑到了净慈寺外。 周洛瘫在咖啡茶座上不住气，杜景去买了杯热茶，让店员把空调温度开高点，店内全是躲雨的游客，闹哄哄的像个菜市场。 杜景回来时已经没位置了，周洛便朝一旁让了让，两人挤在一张狭隘的小沙发上。 “别 衣服，小心冒。”杜景说。 周洛全身透，他让杜景前倾少许，挡着自己，了短袖t恤，把运动外套依旧穿上。 “没关系，”周洛说，“我身体很好。” 杜景半抱着周洛，让他喝了点自己手里端着的热茶。 杜景说：“我这衣服是你的。” 周洛：“哦换回来吗？” 那衣服是上次他们一起买的，只有码数区别。 杜景伸手揣进自己衣服的兜里，无意中掏出一 橡皮筋。 “这什么？”杜景意外道，“哪个女孩给你的？” 他俩都是短头发，从来用不着橡皮筋。 周洛说：“上回在箭社里，捆箭时顺手拿了一，本来想着给你用的。” 杜景：“？？？” 第43章 现在 周洛示意杜景伸手, 看见杜景右手手背上的瘀青, 忽然懂了。 周洛慢慢地培养出另一个习惯, 即试图用杜景的逻辑去理解他，躁狂与抑郁双相混合发作时，他们的行为令外人难以理解, 看在外人眼里只会显得很可怕。 但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有其潜意识里内在的动机，譬如杜景发疯砸手的这个动作。 也许连杜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周洛却马上就想通了——为什么是用左手拿订书机, 砸右手的手背？而不是其他地方？ 因为孙向晨在杜景开车时，握住了杜景右手手背。而杜景在情绪难以宣的一瞬间, 通过猛砸手背的动作，来达成“断去联系”的自我心理保护。 ＩyiＧｕＯ.NｅＴ |
来买手机的地方，下车买了东西，又上车，给周洛
回手，打断了他的话，说：“以后别再给我买东西，我不喜
你。” 孙向晨一怔。 “哦，”孙向晨说，“对不起，我以为景哥你……没想到你们……是我太冒昧了。” 杜景不留情面地说：“我不是同
恋，不喜
悉的身影出现，没有再与孙向晨
谈。 周洛
。 但周洛
。 而是，杜景原意为“我与周洛
的重量。 所以杜景换了个表达方式，就像高中生偶尔会开开玩笑，直男们互相称呼对方为“老婆”的打趣，来告诉孙向晨，他们不是一般的朋友，甚至关系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至于是什么，杜景无法判别，周洛
箭吧？” 当杜景表现出烦躁时，周洛
出来。 周洛
神正处于怒涛汹涌状态中，随时可能自残或者砸东西，此刻的他相当于筑起堤坝，将海啸强行拦起来，一旦堤坝崩毁，后果不堪设想。 “那去练拳击？”周洛
暴地按住周洛
犬的狗绳，朝周洛
云密布，快下雨了。空气里弥漫着气
的涌动，令他
口发闷，植物园里
，池塘里的锦鲤纷纷跃上水面，大口
息，发出接连声响。 “回去，”杜景浑身汗，在周洛
衣服，小心
橡皮筋。 “这什么？”杜景意外道，“哪个女孩给你的？” 他俩都是短头发，从来用不着橡皮筋。 周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