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如此急切地想要剿灭自己,不由得低头闷声咯咯笑起来。 笑声幽幽地飘 在房间中,纪宜 脸上的表情却是挣扎和痛苦,两种强烈的反差无端地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弟弟,你瞧瞧,咱们的爸妈这些年来还是一个样,还是这么的……自私。” 纪氏夫妇脸上神情大变。 纪宜 仿佛在自说自话,下一句,又换了个语气:“姐、姐,你是我姐?你没死?” 纪宜 的姐姐? 叶钦猛然想起了那个关于“回头煞”的解释,埋葬亡者后,如果亡者的亲人在离去时朝坟头的方向张望…… 回头煞的执念,从来都是亲人! 在场的人里,大师们面面相觑,搞不清这煞鬼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反倒是安静待在一旁的韩静失声道:“原来是宜静!” 见叶钦转过头来,她连忙解释说:“宜静是他家的大女儿,比你们大几岁十岁,很优秀的。当年她是读完高中,听说去了国外读书,后来不幸遇到校园暴力事件,去世了。” 韩静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宜静的死给了圈子里的父母很大的震动,当时出国 正热,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开始考虑孩子在国外的安全问题。 因与纪家有婚约,韩静当时还专门 时间来吊唁,她记得当时纪夫人憔悴不堪,神情恍惚,她还专门留下来劝了几句。 没想到,十年过去,宜静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了。 “她能留下来吗?”韩静小声地问。 在她的观点里,无论宜静现在是什么样,都是纪家的孩子。哪怕不能再以正常的形态存活,但人还在,就是好的。 叶钦看她一眼:“你想太多了。” 纪氏夫妇,恐怕 本就不想要宜静留下。 回头煞是煞鬼的一种,是执念,是对家人负面情绪的集结。 按照韩静的说法,宜静已经去世了将近十年,正常来说,连埋在地下的骨骸怕是都氧化完了,怎么会凭空冒出来? 怕是这其中的确有让宜静无法离开的原因。 叶钦想起了之前钟晁对回头煞的论断,一是关注煞气的最终来源,二是提醒她这煞鬼恐怕与家人有关。现在想来,竟然都直指核心。 唯独猜不透的,是宜静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持续十年不散? 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天材地宝作为容器? 在叶钦琢磨着其中原因时,姐弟两已然统一了战线,率先揭开盖子的,竟是这次遭受了无妄之灾的纪宜 本人—— “原来,花园里玫瑰花下埋着的,竟真的是你吗?” 随着他这句话落,只见一个影子从他身上飘了出来,如烟雾般在空中变换着形态却不能成型。叶钦见状从兜里掏出半截香来点燃,随着香火飘散,影子的形状也越来越明显。 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女孩。 “宜静……”韩静喊道。 ……草、草莓蛋糕! 这是因为重新闻到香味而兴奋,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的叶观主。 作者有话要说: 叶道长:关注点永远都在奇怪的地方~ 晚安啦 第25章 报仇 纪宜 第一次说话, 叫的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姐姐”。 因为他的父母总是很忙, 一直都有工作要做, 留在他身边的除了保姆, 就只有姐姐。 姐姐好温柔啊, 带着他吃饭,陪他一起玩耍, 给他准备玩具,明明只比他大了十岁,却成 地像个大人。 一开始, 纪宜 以为“姐姐”都是这样的,等到后来在幼儿园里认识了小伙伴, 听他们讲自己哥哥姐姐怎么欺负自己, 他才意识到,原来他的姐姐是特殊的。 在纪宜 的印象里,姐姐的脾气总是很好, 说话总是轻声细语, 会对司机和保姆说“谢谢”,被父母骂, 也是沉默地听着。 姐姐的成绩也很好, 考试经常拿 分,回家却从来没有提过。等到纪宜 上与姐姐同样的学校时,他才知道做到这一切是多么不容易。 如果不是那件突发事故的话,他想, 姐姐应该会考上一个好学校,认识一个同样温柔好脾气的丈夫,再生一个可 的小侄子。 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呢? 仔细地从回忆,多年过去,这件足够改变他家庭的大事,似乎只剩下几幕场景。 饭桌上,父母宣布姐姐将会出国读书,她眼底![](//www.iyiguo.net/ig/liu.png) 出茫然的 意;姐姐抱着他痛哭,他安 姐姐不想走就留下;再后来,就是姐姐死讯传来时,他怔在原地,然后不断地和人求证。 姐姐去世那年,他才八岁。他没有被允许参加葬礼,只记得当时来了很多人,父母哭的很伤心。 葬礼之后,就是另外一种生活了。 父母不再那么忙,回家的频率大大提升,两人偶尔会吵架,但大部分时间是一同坐在客厅里发呆,偶然间听到什么响动,就会忽然跳起来,惊恐地环视四周。 他们的朋友偶尔会到家里来,纪宜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叔叔。 那天他过生 ,穿上小姑给买的苏格兰长裙,眉心点着一颗观音痣,被保姆阿姨推着去给父母看。在进门时,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正从书房出来,见到他一愣,然后笑了: “你和你姐姐长得很像。”说罢,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能 觉到对方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也能 觉到对方手指尖触碰他脸蛋时散发的暖意,但保姆阿姨却和吓着了似的,猛地将他搂在怀里,非等到男人离开后才放开他。 从那之后,保姆阿姨就再也不给他穿小姑娘的裙子,也再不给他点观音痣了。 在他十二岁那年,父母身边的朋友有人因 、侵、幼、童被抓,判有期徒刑十年。他听到父母聊天时悄悄叹息:总算能松口气了。 十八岁那年,父母两人习惯在外各玩各的,很少回家,但还是花钱买了个大房子。 在搬家时,他们名正言顺地销毁了关于姐姐的一切,并笑着告诉他:活着的人不应该总是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年过去,姐姐在他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又或者说,姐姐在活着的时候,本来就只是一片沉默的影子。 二十岁,以前住的老房子被卖出去,在成 的那一天,他专门从学校开车过去。主人家脾气很好,邀请他一起收拾花园——这家孩子对花粉过 ,打算把原本的玫瑰花拔掉,种成一片薄荷。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株株玫瑰被锄头翻进泥土里,然后听到有人“卧槽”了一声,挖出一块白骨。 骨头早被氧化了,一锄头下去,利索地断成几截。主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心戴手套将骨头收捡好,换了颗树埋下去。 他捡到了姐姐生前的小镜子。 镜子是他们偶尔一次出门,从小摊子上淘来的。他记得姐姐很喜 ,老是带在身上,头发 了,就拿出小镜子照一照,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觉得姐姐像个小公主。 他将镜子捡回去,同姐姐的照片一起锁在 头下的柜子里,偶尔拿出来看一看。 这一年,他去了姐姐去世的那个国家,专门去找了姐姐原本要去的学校。回国之后,他开始搭建自己的人脉,想方设法查当年书房门口遇见的叔叔,又找到退休的保姆阿姨,从对方那里探听消息。 原来,他的父母在生意上十分依仗那位强、 、犯,也的确是在对方的帮助下,他们能够独辟蹊径,在纪家家族里一枝独秀。 “……姐姐的死,是因为他吗?”纪宜 问。 纪氏夫妇打了个磕绊:“怎、怎么可能!” 但又想到宜静正在身边,只得缓缓闭上了嘴。 纪宜静侧头津津有味地听完弟弟的讲述,像是在听别人的什么故事, 慨道:“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当年的她,在别人眼中是这个形象。 纪氏夫妇原本就心虚,此刻再听到宜静说话,生生打了个寒噤,悄悄地向后缩了缩。 宜静睨他们一眼:“放心,我不怪你们。” 怪谁呢? 当然是自己。 她半是 慨半是疑惑地自言自语:“我当年怎么就这么傻呢?明明可以带把小刀在身上,等那人 了 子,就干净利落地扎过去。” “亦或者想办法买到安眠药,等他睡着时全部 进他的嘴里。我力气小,可以先悄悄用绳子绑住他的四肢。” “再不济,还可以大声嚷出来,去找人求助,早点逃跑。” 可是,为什么十八岁的她,就像一个顺从的羔羊,柔顺地躺在案板上,承受着对方的霸凌?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宜静侧着头想。 当第一次她被欺负,父母知道后,她的爸爸妈妈告诫她:“要保密,不然大家会嘲笑你”,“你不干净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要是要脸的话,就不要把这些说出来”。 她一边看着古装剧里因为失去贞 而被沉塘的女人,一边强忍着疼痛,懦弱地点点头。 后来,每一次当她被欺负之后,她的父母都会用复杂的眼光看她。有时候抱着她,说“你是我们家的功臣”,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骂她是“小 人”,是肮脏的“biao子”。 她最终选择结束生命,是因为上课学的课本中的内容:人天生具有选择的权力。 她觉得太讽刺了。 仿佛是在嘲笑她。 宜静飘 地在空中移动,仔细看,能发现她并不是凭空漂浮在空中,她的脚底下踩着一个小镜子,应当就是纪宜 提到的那一个。 她来到纪氏夫妇面前,蹲在他们身边,托着下巴问:“你们是不是后悔生我?” 想必,拥有这样的女儿,带给这对夫 的体验并不好。 纪夫人快吓哭了,缩在地上向后退行,“你、你别过来。” 纪老爷也说:“是、是你自己想不开的,不是我们。” “是啊。”宜静点点头表示赞同,“杀我的不是你们,可是,这些年我逐渐有了新的领悟,就是不能和垃圾讲道理。” “因为很多人就是讲太多道理,才会过得憋屈和难受。” 站在一旁的了凡大师忽然意识到什么,喊道:“小心!” 但还是晚了。 随着宜静话落,纪氏夫妇俩蓦地被不知名的力量卷起,吊在空中。仔细看去,那作案工具,竟是宜静的长头发。 “啊啊,放我们下去!”纪夫人挣扎着说,她能 觉到那发丝轻而易举地能够穿过她的肌肤,割破她的喉咙。 “你觉得可能吗?”宜静幽幽地问。 一瞬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艰难的 息声。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