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提醒了郑夫人，她低头想了想，点头道：“好！既如此，你现在就出去找人！找着了，立刻带进来！” 贺言 便忙忙地出了 ，径去找程五。恰好程五和邱固齐二等人正在一处喝酒，听贺言说了情况，三人不敢马虎，拟了三五个医士的姓名，斟酌着不能决定，贺言便道：“这里头有没有那种仗义执言、 格耿直的医士？” 几人便公推了一个姓仇的医士，都是小时找他看过病的，现在东城外开着家小小医馆。贺言叫了辆车儿，几个人一同去了仇老夫子医馆里，进去后，程五和齐二径去把仇老夫子两臂架着，绑架一般提到车上，邱固赶马便行。贺言则在车上，先给仇夫子赔罪不迭，过后才把请他出诊的事说了，也并未说去中，只说是某人府里。 仇老夫子虽是对他们这种强盗行径很是不悦，倒也很理解病人家属心情，板着脸道：“何不早说！叫人把我那针灸的包儿拿过来！” 贺言忙探出头去，让程五转回去拿针灸包儿，程五拍马去了，片刻后转来，不仅拿了针灸包儿，连问诊的小枕和药箱也一并拿了来。几人慌里慌张赶去延寿，天黑下来，仇老儿看不大清，稀里糊涂地被贺言带进去了。 幸喜里还留着门。两人进了殿，仇老儿看夜 中房宇宽敞轩丽，倒也并没有张皇失措，只问病的孩儿在哪里。人们忙把他引至榻前，贺言拿着医包跟着，就见仇老儿诊了诊脉，看了看眼睑，径把獾郎衣服解开了。众目睽瞪之下，就见他揭开层层衣裳， 出白生生一个肚子，那肚脐眼周围却是一圈儿黑紫，里头 着枣核大小的一个物什。 郑夫人和人们都惊呆了，仇老儿也不作声，只把那东西挑出来。獾郎吃痛，吭吭地哭了挣扎起来。仇老儿道：“休围在旁边！把那灯烛端上来些，看不清！” 郑夫人忙让人们围着榻一字儿排开，个个举着灯站在旁边，仇老儿又要了盆温热水，把獾郎肚脐眼清理干净了，又打着旋儿，轻轻帮他 肚子。獾郎哭着睡着后，他却又把孩子翻过来，在上头施针。 一时施针完毕，仇老儿这才站起来，擦了把汗，道：“虽说秋冻捂，屋里也太暖和了些。岂不闻‘若要小儿安、三分饥和寒’？” 郑夫人看着从獾郎肚脐里取出来的东西发怔，闻言强笑了笑，请人上茶来，道：“老先生说得是，昨晚上碰到孩子烧起来，这才把屋里熏暖和了。据老先生看来，孩子现在情形如何？” 仇老儿道：“既知道下的是什么毒，怎么下的毒，便好解了。等小郎君醒了，把这颗百消解毒丸喂下去，只要明儿把拉稀止住了，再调理一段时 ，可保无虞。” 郑夫人听到下毒二字，眼底滴血，强忍着心痛，深 了一口气，才道：“家里几个医士，都是白吃干饭的！幸得老先生出手救我孩儿，真不知要怎么 谢才好！” 仇老儿倒也不居功，道：“夫人言重了。这也是我与贵郎君有缘，合该着小郎君病好。若是别的病症，小老儿断然不能如此肯定，恰好我前几月才治过一个孩儿，和贵郎君症状一模一样。也是有人下毒，朝孩子肚脐眼里了颗朱砂。幸喜那时天热，一 衣服就看见了。如今天冷，衣服穿得厚，贵府里常来的医士们想不到这上头来，也情有可原。” 郑夫人便命人把仇老儿请去旁边房里，好茶好饭地伺候着，只不放人回家去。她自己则把那粒朱砂抱在帕中， 给身边得用人，厉声道：“把这个差点儿要了獾儿的命的东西，送去给皇上和太后看看。才多大点孩子，还是在里！他们就敢动手！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 人忙拿了帕子去了。郑夫人面寒如铁，看着屋外黑夜，半天才又转回来，对守在榻边的贺言轻声道：“今儿多亏了你。你也累了一天，先去歇会儿罢。” 贺言虽是一天一夜没合眼，却毫无困意，闻言只摇了摇头，郑玉儿便在他旁边坐下，叹了口气道：“都怪我！我起初还防备着他们，子过得久了，便大意了。若那我不是忙着别的事，亲自跟着去了，哪会容他们有下手的机会？我的孩儿怎会受这种苦楚？” 贺言握住了她的手，道：“阿姊，勿要自责。谁能想得到，竟会有人对一个小孩子下毒？以后咱们处处小心点便是了。” 郑玉儿两眼又沁上泪来，却淡淡笑了笑，道：“我起初也只是疑心，并无下毒的实据，－－太医们嘴里又没一句实话！如今既有了实打实的证据，又怎会让他们还有第二次机会？” 贺言看着阿姊，又看了看榻上的獾郎，没再说话。 当晚延寿中，郑夫人居所处灯光亮了一夜。同样灯火不熄的，还有太后寝。太后拿着郑夫人送过来的朱砂，夜审人，杖毙了五六人，还有两个服毒自尽，到底也没招出是谁人所使。皇帝那边，则从太医院入手，彻查了一番，这一查，把皇后牵扯了进来，有小医童捱不住打，招出曾见过皇后人向太医行贿。一行人又连夜去皇后中查抄，竟从皇后房里抄出好几个草扎的小人，上头扎 了针，写着獾郎生辰年月。 东西送到皇帝面前后，皇帝气得手直抖，当场命人把皇后关押起来，要廷尉府来人彻查皇后大行巫诅一案。第二大长公主得到消息，进来求情，皇帝也不给她脸，把东西摔给她看，又当面召了宗正令来，商议着要废后。 大长公主如今势力渐衰微，女儿又被查着实据，无法可想，只得断臂求生，说自己对巫诅一事全不知情。几天后，废后一事，经朝议已成定局。皇后在冷中听说这消息后，大吵大闹，把嗓子都喊劈了，最后趁人不备，解下 带上吊自杀。皇帝恨毒了她，死后非但不许她葬入皇家陵园，也不许娘家人来收尸，只让人用一领旧席卷了，埋到不知哪个 坟岗去了。 四月，皇长子终于病愈。年一岁时，按大夏习俗，被宗正府赐了大名，名为李准，并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同，郑夫人母凭子贵，亦被册封为皇后。郑家老小均有封赏。其中郑孟卿被提拨为太仆府中丞，贺言则是一纸调令，去西郊新组建不久的骑兵营，做了大夏最年轻的一位骑都尉。 第七十八章入兵营 方犁从颖 回到京城时,已经是这一年的末。他进京城的那天下午，在回家路上听到街巷间有小儿唱着一首童谣：“生男不必心 喜，生女不用心悲戚。试看郑家女,一人飞仙,仙及犬 ……” 六儿也听到了，忙惊惊乍乍地道：“三郎,‘郑家女’说的莫非是儿的阿姊？这么说咱们在路上听到的消息是真的罗？言家真出了一位皇后娘娘？” 方犁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见墩儿和百里都看着自己，他才惊醒过来,笑了笑道：“城都传唱开了，可见错不了。” 六儿不由啧啧有声地道：“天哪天哪！早几年前，咱们在路上捡着言时,谁会想到有遭一,他阿姊会当皇后、外甥会成太子？这回言可成了正正经经的国舅爷了！” 墩儿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人家成了皇亲国戚，你还言长言短的，也不晓得改改口！” 六儿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改口做什么？叫他国舅爷？贺统领？依我看，我愿意喊，他也未必愿意应！儿是个仁义人，就算做了再大的官,跟我们也不会生分。是吧三郎？” 方犁又笑了笑，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主仆几人回了方宅,胡安接着了，自然又喜又悲，一面安排热饭热水，为他们接风洗尘；一面悄悄拉着墩儿，细问在颖老家情形。收拾行李时，他见方犁把父母灵牌也带过来了，忙让人在后头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屋，摆了供桌，恭恭敬敬地把灵位请上去，领人磕了头。想起二爷二娘在时的那些好处，少不得又洒了几滴泪。 当晚等方犁洗了澡、吃过饭，胡安才去了后院里。就见方犁穿着领月白绸衫，披着半干的头发，正站在院里看架上的荼蘼花。见他端着茶点进来，方犁笑道：“才用过饭，哪里吃得下这些？” 胡安把托盘放在廊下，道：“站着做甚？赶了许久的路，不累么？如今天气热起来了，这廊下穿堂风却还凉快，且这里坐坐罢。这是新做的山楂糕，最是消食。你尝两块。” 方犁便坐到廊下蒲团上，接过胡安递过来的糕尝了尝，果然酸甜可口。胡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吃，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来时，大爷怎么说？” 方犁知道他心里掂记着分家的事，忙详详细细地把分家始末告诉了胡安。又道：“大爷倒也没为难咱们。虽说祖宅田庄，大半都归了他，倒也是正理，毕竟大房里那么多人要养活。两支商队都给了我，颖城里那几间商铺和阿娘在时置下的两间屋子，也给了我。我来时，和伍全柱儿盘了盘那几间铺子的账目，一年少说也该有二三十万的进账。掌柜还用原来的，我叫伍全在那边当个主事的，不用在路上跑了。颖到京里这条线路，以后就给柱儿罢。” 胡安在家夜不安，既担心大房欺负方犁，又担心方犁沉不住气，和大房里闹起来，到时不止外人看笑话，亦且传出去名声不好。如今听说分家如此顺利，还从方家大爷手里挖出几个铺面来，当真是喜出望外，忙道：“神佛在上！是我素多心了！大爷到底还是顾念咱们的。只是大娘和大郎二郎他们怎么就肯善罢甘休了？”ｉｙIGuo.NEＴ |
便忙忙地出了
，径去找程五。恰好程五和邱固齐二等人正在一处喝酒，听贺言
格耿直的医士？” 几人便公推了一个姓仇的医士，都是小时找他看过病的，现在东城外开着家小小医馆。贺言
中房宇宽敞轩丽，倒也并没有张皇失措，只问病的孩儿在哪里。
出白生生一个肚子，那肚脐眼周围却是一圈儿黑紫，里头
着枣核大小的一个物什。 郑夫人和
肚子。獾郎哭着睡着后，他却又把孩子翻过来，在上头施针。 一时施针完毕，仇老儿这才站起来，擦了把汗，道：“虽说秋冻
，可保无虞。” 郑夫人听到下毒二字，眼底滴血，强忍着心痛，深
了一口气，才道：“家里几个医士，都是白吃干饭的！幸得老先生出手救我孩儿，真不知要怎么
谢才好！” 仇老儿倒也不居功，道：“夫人言重了。这也是我与贵郎君有缘，合该着小郎君病好。若是别的病症，小老儿断然不能如此肯定，恰好我前几月才治过一个孩儿，和贵郎君症状一模一样。也是有人下毒，朝孩子肚脐眼里
衣服就看见了。如今天冷，衣服穿得厚，贵府里常来的医士们想不到这上头来，也情有可原。” 郑夫人便命人把仇老儿请去旁边房里，好茶好饭地伺候着，只不放人回家去。她自己则把那粒朱砂抱在帕中，
给身边得用
了针，写着獾郎生辰年月。 东西送到皇帝面前后，皇帝气得手直抖，当场命人把皇后关押起来，要廷尉府来人彻查皇后大行巫诅一案。第二
带上吊自杀。皇帝恨毒了她，死后非但不许她葬入皇家陵园，也不许娘家人来收尸，只让人用一领旧席卷了，埋到不知哪个
坟岗去了。 
回到京城时,已经是这一年的
喜，生女不用心悲戚。试看郑家女,一人飞仙,仙及犬
……” 六儿也听到了，忙惊惊乍乍地道：“三郎,‘郑家女’说的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