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看榜的人都炸了,县案首居然是一个八岁的小娃娃,是不是真的? 红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谁也做不得假,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见。 榜下一阵沸反盈天,惊呼连连,有人羡慕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谋论觉得案首肯定和于知县有什么关系。 林重和他爹在外围呢,本没挤进来,他原本以为怎么也得第二天出最终结果,谁知道于知县速度这样快。 里面看榜的林毓贞和林炜等人高兴地叫起来,“小九中了案首,县案首!” 他们冲出来,一把就将林重给抱起来往上抛去,其他人接住再抛上去。 林重吓得嗷嗷叫让他们赶紧放下他,这要是接不住给他啪叽拍地下,多丢人! 林毓贞本身是个矜持的人,刚才实在是太高兴太动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林重喊道:“四伯快放下我,不过是县案首,又不是院案首,不用这么动。” 搁现代也只是一个县状元,省状元都不是呢,不用动。 他这样一说,周围的人就沸腾了,只是县案首呢! 有人县试都过不了呢,人家还“只是县案首”。 林大秀怕吓着林重,让众人赶紧将小九放下来,其他看榜的人看这群人的目光真是羡慕有之、嫉妒也不少。 “看,人家林家那个,才八岁,县案首!” “长得俊,跟他爹一样。” “喂,他定亲了没啊?” “人家才八岁,你想什么呢?” “八岁才好下手呢,等十八了还有你的份儿?早让人家抢了。” 很多家境殷实的人家都会去榜下盯着,专挑那些相貌堂堂的上榜生,想拉回家当女婿。 听见有人说林案首和他爹一样刷脸中的,那人两眼放光,直接问道:“那林案首的爹成亲了没?” 众人哈哈笑起来,纷纷笑骂他想女婿想疯了。 第86章 知县有请 张案公示之后, 县案首居然是一个八岁的小娃娃, 顿时造成了很大的轰动, 给看榜的考生们带来了非常大的冲击。 知道八岁林重中案首,很多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羡慕, 也不是嫉妒, 而是怀疑。 毕竟他只有八岁!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各种怀疑论上演, 什么案首可能是于知县的亲戚, 又或者案首各大家族排排坐, 今年轮到林家堡。林家堡为了一雪前, 特意推出一个八岁小娃娃来出风头。 还有人说小娃娃长得俊,早就背了文章去考场上直接默写出来的, 文章本不是他自己做的。 甚至还有传言县案首当时挨着宋家的宋晟坐, 文章是宋晟给他写的! 一夜之间,整个县里都知道八岁小娃娃得了案首,甚至邻县们也都传开。传言就五花八门, 只因为是一个小娃娃得了案首,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大有文章藏在里面。 大街小巷说书的卖的就连乞丐们都知道密水县有个小娃娃中了案首,各种八卦大家说得津津有味。 虽然林大秀和林毓贞等人非常动, 林重自己本没当回事,看了榜他们就回别院,派人给家里报信,他本没多想。 因为还得准备最后一场面覆呢。 隔一就要面覆, 取中的八十人都去县衙后宅见过知县大人。面覆的本意是要当面试一下取中之人的才学,看一下有没有相貌丑陋者,不过现在其实就是知县要见见前几名考生,联络情,打打气让他们为县里争光。而在考生们中间有个公开的秘密,那就是进去大吃一顿。 起码一半的考生怀着这样的想法,毕竟这辈子还没吃过这样丰盛的酒宴呢,那自然是饿两天,空着肚子去敞开大吃一顿的。 听林大秀和林毓贞他们讲面覆的门道,林重几个都哈哈笑起来,看来见知县大人也不是那么严肃的。 “小九得了案首,可在咱们县里造成轰动啦。”林毓贞向来安静的人这一次也动得难以自持。 对于别人来说过了县试,还有府试那个大门槛,不能提前得意,可县案首不一样,县案首就代表府试必过,院试只要没大差错,也是必取的,否则岂不是要打于知县的脸。除非有大过节,这个脸面,知府和提学官大人都是要给的。 所以过了县试没什么得意的,但是得了案首却比一般人中秀才还值得骄傲。 这可是全县第一啊! 他们怎么能不动呢? 虽然县案首三年必有两个,对于官府来说没什么特别的,可这一届案首只有八岁,那自然不同。 不只是在密水县独一份,就算是莱州府,哪怕放眼整个山东省,那也是独一份。 对于林家的意义更加不同,上一个案首还是林毓锋县试的时候,而那时候林毓锋都十四岁,现在林重才八岁呢。 被培养的以振兴家族为己任的林毓贞,自然比当事人还动。 林毓熙也笑道:“可不是怎么的,厨娘说她去买菜,人家都在议论呢,听说是给案首买菜,那都便宜了好些呢。” 大家都笑起来,“咱们可要跟着小九沾光啦。” 林毓贞让他们都赶紧温书去,明儿一早还要去参加面覆呢。 这一次林家取中的有六个,第二一早吃过早饭就由林大秀带队去县衙面覆。 到了县衙门口的时候,那些差役还有负责点名的书吏都认出来,纷纷笑着作揖见过县案首,少不得又是一阵寒暄。 很快其他考生也前来集合,见县案首已经来了,他们纷纷上前作揖见过县案首,甚至有以前叫他林学弟的,现在也不叫学弟,而是改口叫学兄。 读书人的圈子不以年纪排行,而是以考试名次以及学问大小来排,在他们看来林重成为秀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就是老友,必须以兄呼之。 现在先叫着悉一下,还讨好案首拉拉关系。 林重虽然听着有点别扭,不过风俗如此,出门在外,他自然不会矫情,却也不会真个称呼别人“弟”自然还是“兄”,不是特别的关系,大家互相称呼兄也是惯例。 宋晟被几个人围着在那边冷眼看着,说不出来多难受,这些风光本来是自己的! 张时劝他,“宋晟你也别难过,府试你再他一头就是了,说到底还得看府试和院试呢,县试代表不了什么。” 宋晟攒紧了拳头,虽然这样说,可府试的时候那可是有七个县案首齐聚呢,到时候自己更不好出头。 原本他觉得自己是铁定的县案首,到时候府试的时候再加把劲,说不定可以争一个府案首,现在…… 他郁卒得很,哼了一声,朝着林重等人过去。 这时候礼房书吏已经开始点名,让他们排队列入内去后宅拜见于知县。 在县衙门口点名集合,林大秀就不必再进去,去门房等即可。 林重告别他爹,然后率先第一个进了县衙大门,再等着后面的人一起过去。 密水县衙是老县衙,破旧不堪,但因为是一县中心,所以就算破败外面看去也是高墙重檐,威严无比的。县衙大门进去以后,要穿过仪门,然后是大堂,二堂,之后就是后宅院。 后宅是知县大人的起居地,也是家眷居住地,除非知县召见,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这一次于知县就要在后宅的花园面覆诸考生。 进了县衙大门后,林重是案首自然要排第一个,别人拍在他后面依次进入才行。 宋晟见引路的书吏还没进来,他欺负林重人小腿短,快走到前面去,张时等人有样学样,都扯开步子跟着宋晟将林重给甩在后面,甚至连引路的书吏都不管了。 见他们如此,有两个人上前指责宋晟,“宋兄如此太不厚道。” 说话的一个是王文远,一个是林重右边那个考生,叫赵庆年,他对林重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纳头拜师,就算宋晟素来声名在外他也并不在乎。 大家都是按照名次排队进来的,前面的几个将案首抛下,后面的不明就里也跟着加快脚步,幸亏王文远和赵庆年刹住步子就挡住后面的,免得案首被甩在最后一个。 那不是案首丢人,反而是他们这些考生丢人。 林重向两人拱手致谢,这时候林家堡的几个考生也赶上来,一个叫林维民冲到林重跟前,“小叔叔,怎么回事?” 林维民的爹是承字辈,他叫林重叔,实际比林重大五六岁。 林重笑了笑道:“没什么,咱们进去吧。” 这个宋晟是真蠢还是自以为有派头,要给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县案首一个下马威?不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就说于知县既然点了自己,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刨去真才实学,如果几个人才华、家庭差不多,那于知县自然也点年纪小的,因为年纪小的毕竟稀罕,靠着真本事坐案首,同僚们也会羡慕,知府大人那里也会问及夸奖几句,这都是政绩。 他以为是跟自己过不去? 呵呵。 既然那么愿意跑前头去,就让他跑吧,自己慢悠悠地走就好。 结果就是宋晟一时头脑发热犯了蠢,带着自己那伙儿人急吼吼地跑进去,其他人都跟在林重后面慢慢走。 虽然着急也没办法,案首人小腿短,走不快啊,他们恨不得能将案首抬进去。 县衙那么大,一个大前院都有个足球场大,走得时间自然要长一点。 而宋晟几个一口气去了后宅院门口,却被人拦住。 两个门子打量他们,瓮声瓮气道:“你是林案首?” 宋晟口一滞,“不是。”已经意识到不大好,早知道略等等。 那门子就道:“料你也不是,林案首俊美无比,咱们不会看错的。” 宋晟心里连连冷哼,你知道他长得俊,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个三寸丁啊!结果等了片刻,林重还没来,两个门子就说去看看出什么事儿了,又呼呼喝喝地问宋晟他们怎么先来了。 宋晟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两个差役,自己到时候有了正经功名,你们算什么东西? 他年轻气盛,又骄傲清高,并不将这些低的差役们放在眼里,又暗恨那引路的书吏,竟然不催着林重他们赶紧过来,分明就是故意搞事。 不过他们足足等了两刻钟林重等人才到,里面于知县都打发人催过两遍了。 “林案首,怎么晚了这时候?”俩差役态度十分和气,就跟林重的本家大哥哥们一样,让他觉得有点诧异。 他也不托大,并不因为是案首就不把差役放在眼里,拱手,“让几位久等实在抱歉,方才走得太急,脚崴了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脚。 两名差役见惯场面的,立刻脑补一下走得急是什么情况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宋晟一眼。 宋晟郁闷得很,关自己什么事儿,他崴了脚是他笨! 这一次他也不敢再跑到林重头里,否则还得等上半天,他看林重在前面走得稳稳当当地,两只胳膊甩得非常有韵律和节奏,哪里是崴了脚的样子,顿时气得两眼冒火。 前面一片荷池,残荷照水,岸边柳树发芽,黄,还有几株老杏树缀花苞,绽出一点点粉。 于知县披着大氅在池边的陶然亭内就座。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