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的心肠。”她幽怨地看他。 林重侧耳听了听,也没听到更漏声,笑了笑,“时辰尚早,既然还不放我等离去,不如继续饮酒?” 叮叮发狠道:“好啊,灌醉了你,也好玉成好事。” 林重面不改,“只怕姑娘要失望的。” 这点酒而已,又没有什么酒,要灌醉他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叮叮就笑起来,“难道你就不怕我下药么?” 能下药还演戏干嘛? 林重一手撑着头,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虽然还没有醉,可酒水洗过的眼眸,尤其明亮,如三月水般漾,便是无情也有情,看得对面的女子心里酥软一片。 眼波。 她恨恨地咬牙,自己难道要败给他了! 那边宁王已经不胜酒力,揽着美人离去,场中除了醉倒的就是还在和美人纠的,其他离席的也有三分之一。 毕竟被选过来的这些美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不但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身材绵软手极佳,况且知情识趣识文断字,又模样绝。摆出美人计来的话,一般男子还真是扛不住。 更何况说了是赏赐。 教坊司的女人,被皇帝赏赐给臣下的可不少,不过之前一般都是赏赐给武将,文臣这还是第一次,既然给了就享受,也不必有力和负担。那些常家里三四妾的,或者私下里也常去私房菜馆的,这时候更不克制自己。 三更初,一行人鬼魅一样来到教坊司,直接一脚踹开大门就冲了进去。 教坊司的司正还在喝着小酒,享受着美人的伺候,突然就见到一个表情冷峻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大胆……啊,沈大人!”司正扑通跪下。 第217章 坐火箭 沈君澜哼了一声, 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靴底踩住他的脖子, 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将他的颈骨踩碎。 “饶……命,大人……”那司正吓死了。 沈君澜冷冷道:“谁给你的胆子, 敢这样擅自做主。” 那司正却不敢说上头有令, 毕竟这令也不多光彩,上头也说了, 让他想个办法, 不能太过招摇, 不能引起什么麻烦…… 所以哪怕他是有尚方宝剑的, 这宝剑也不能使。 沈君澜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关系,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去, 那司正了一口血就昏死过去。 等沈君澜走进花厅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林重坐在那里跟个衣着暴的歌姬喝酒,隐约听着在讨论茴字有几种写法…… 沈君澜:“……”眼角了,环视了一眼, 没看到宁王。 几个倒在地上睡过去的,几个在那里摸摸索索的,还有几个不见了人的。 他大步走了进去,就在林重的对面坐下, 绣刀啪的拍在了条案上,震得上面汤水溅到叮叮身上。 她也不敢吭声,跪着后退,伏地一动不敢动。 林重正喝酒呢, 差点被呛着,赶紧咽下去,看了沈君澜一眼,“沈大人这么凶,当心吓着人。” 他还对叮叮道:“你不用怕,沈大人不杀人,现在你可以下去了吧。” 叮叮头也不敢抬,跪着退下去。 林重直接把酒壶推给沈君澜,“沈大人,请吧。” 沈君澜瞥了一眼,地上已经有几只酒壶,嘴角扯了扯,“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 林重笑道:“这酒没劲,再喝十壶八壶也不醉。”更何况他喝的时候一大半还洒出去了,否则醉不倒也要去方便,他可不想半路节外生枝出什么幺蛾子。 沈君澜端起酒壶喝了一口,却一滴也没倒出来,顿时脸一黑,将酒壶顿在桌上。 林重哈哈大笑,“上当了吧。” 他抬手拍了沈君澜一巴掌,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拍得沈君澜身体都紧绷起来。 “测试?戏耍?收买?”林重淡淡地笑着,轻轻地把茶杯放在桌上,缓缓道:“堂堂进士及第,赏罚光明正大,又何须如此。” 堂堂朝廷,用此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多丢人啊。 沈君澜握住了刀,淡淡道:“别瞎说,陛下赐宴,那狗腿司正便妄测上意,觉得有酒有美才尽兴,擅自安排的。” 当然,就说皇帝安排的也没啥,皇帝赐宴,有歌姬舞娘助兴,那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林重人,一般人也不会多想,哪怕多想也不敢求证,只能烂在肚子里。 林重却觉得委屈,有点伤心,难道他们兢兢业业,为国为民,还不值得信任? 要用这样的手段来测试一下? 好不好? 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向来谨慎,又会开导自己,随即就想明白,也许是为了试炼一下,免得他们顶不住别人的糖衣炮弹。 总之有点蛋! “时候不早了,咱们可以撤了。”他想叫装醉或者真醉的那群兄弟们,一起身,晃了晃,往一边歪去。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自然不怕摔,可他真喝多了,歪下去的时候额头对着条案的一角。 沈君澜眼疾手快,伸手托了一下,扶住他,这时候赵文藻等人也睡醒了,纷纷起身见过沈君澜。 沈君澜把林重往赵文藻身上一推,“酒宴散了。”起身离去。 庄继法过来拿帕子浸水擦擦林重的脸,笑道:“没想到重酒量那么好,还能喝。” 蓝琇道:“他不能喝也没办法,又不能像咱们这样装醉了事。” 几个人也不敢多说,纷纷穿上斗篷大氅,陆延负责背着林重,一行人出去。 家里的马车都等在大院里,上了车就离去。 马车临走的时候,蓝琇起车帘看了一眼,倒是有那光着身子就被从房间里赶出来的,看着像是一同在酒宴上的某位。 他顿时心头一跳。 杨颖等人倒是也没事,他虽然占了便宜,却也没离场,所以最后跟林重等人一起离去的。 第二林重称病了。 哎,小小年纪就称病不上衙,他觉有点丢人,不过只能如此。 原本庄继法的意思,他们都不去,大家都称病,就说风寒冒,无法上衙。 林重自然不许,要是一群人都称病不上衙,那岂不是抱团示威么,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无用社的人共进退,一起称病示威。 那可不是好事。 更何况他刚升了职呢。 所以他自己装病就行了。 再说他的确很累,自从进了翰林院他就没清闲过。都说刚入职的翰林官,在学习一年以后基本就清闲的没事儿干,很多人能一直闲四五年读书、观政,甚至可以请假四处游玩。 他可好,微末小官,拿着那点俸禄,忙的比阁老还脚不沾地。 末了还被摆了一道,心里不舒服,要休假! 李固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关心得很,给了他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太子和诸皇子们听说他病了,都打发亲信来探病,送了诸多补品药材的。 其中太子是打发王瑾亲自来的,殷殷叮咛,让他好好养病,太子殿下十分挂念。 宁王殿下打发的人也情真意切的,却只字不提酒宴的事儿,就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 林重乐不得呢。 因为这时候朝中又忙得不可开,都在争新开的市舶司和造船厂的管辖权! 而皇帝似乎怕大家争的还不够,又跟内阁商量,宣布还要在胶澳加开市舶司! 这一下林重都不淡定了。 他裹着呢大衣去找沈老爷子。 沈君瑶和谢瑶环两人正在老爷子屋里说话做针线,见他来了,起身见礼,煞有介事地关心他的病情。 就好像他真病了一样。 他谢过两人关心,刚要说话,沈君瑶就道:“我那里还有点事儿没做完,先过去了。姐姐要不要一起去?” 谢瑶环原本还想跟林重说一下书的事儿,见沈君瑶邀请,就挽了她的手告辞去了。 林重纳闷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对沈老爷子道:“我还想说喝杯茶呢,君瑶妹妹这是不高兴了?” 沈老爷子瞅了他一眼,“没有,她寻思你要跟我说正事儿呢,女孩子不好听。” 林重想想也是,她们在这里,他有些话还真是不好说。 “老爷子,您给陛下上条陈了?” 沈老爷子点点头,“你不是说要扶持鲁商么,我想了想,胶澳那地方开市舶司很方便,而且山东布政司离京城近,以后可以当南北中转地,不管是粮食还是银两,都在这里中转,走海运比运河可又快又稳当。” 只要大船到位,没有倭寇扰,海上行船比运河快数倍不止。 因为运河时常搁浅……且船只众多,简直是谁坐谁知道。 林重笑道:“可我没想到老爷子您动作这么迅速啊。” 简直是神速啊。 “皇帝早有此意,自然就好商量了。” 林重懂了,皇帝有此意,然后有大臣说出这个意思,让皇帝的决定有大臣的支持,自然就容易得多。 他其实真的没想到皇帝会这么顺利地就同意他的海航建议,他原本打算花三年时间给太子洗脑,然后影响皇帝的。 没想到皇帝早有此意,倒是省心许多。 当然,也侧面证明皇帝真的很需要钱,里还有好多殿破破烂烂着没有修缮,一旦修缮至少要上百万银两,所以现在都不敢兴土木。 每年花银子的地方真的是想都想不到的,这里大旱了,那里水灾了,再不就是哪里地震了,瘟疫了、虫灾了……反正靠天吃饭的老百姓,三年里必有一灾年,单纯靠土地吃饭,真的养不活全国的人口。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