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世子带了人前来,给德王行礼问安,之后和林重见礼。 林重恭敬地行礼,又接受了世子的一番好奇询问,让他觉得世子看起来就是个谦虚好学的富贵书生,跟外界传言的暴也不搭边儿。 可无风不起浪,他自然告诫自己还是要多留心。 世子问的主要是清华学院、奇技馆、海事馆等事宜,似乎对海外的世界也很向往,“我曾经在齐州书院看过一份手稿,里面讲了很多出海的故事,谢昭说故事是林大人的。” 林重笑道:“下官不过是想了个头,后面却都是谢兄的杰作。” 世子动道:“可写完了?我只看了六卷,看到充禹去了红国。” 那套书一直在连载,一卷一个故事,三卷一个国度,这个国的范围很大,并不是一个时空里的,所以发挥余地很大,故事就彩斑斓、彩纷呈,很离奇也很引人。 林重道:“世子不必着急,谢兄一旦完工,定然会刊印出售的。” 那边宁婉郡主见哥哥霸占着林重,立刻不高兴,强行打岔,将话题岔开。 林重跟世子聊得来,跟宁婉郡主一说话就尴尬得冒冷汗,最后终于摆膳将他解救出来。 德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林大人可不要拘束,我家的孩子们自小没那么多规矩,反正也不去外面做官立业,横竖就在家里,散漫自由一些也无妨。” 他们读书学武,也就是为这好玩,朝廷不需要他们出力,也不允许他们出力,更忌惮他们出力。 所以很多王府子女养得随而为,情暴,却也并没有什么约束。 朝廷消极地削弱藩王能力,必然也引起藩王消极地对抗,既然不能随便出府,那就在府里作,反正家奴三千,想干什么就指挥他们干,坏事一样不少干。 林重却也不说什么,这是朝廷政令问题,不是他目前能管的。 赏桂酒宴,自然以螃蟹为主,桂子飘香,蟹肥膏红,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 桂花酒、桂花糕、桂花酒酿、桂花肘子…… 一桌子,全都与桂有关。 就连吃螃蟹调出来的姜醋汁儿里都有幽幽的桂花香,原来里面加了桂花清。 其中还有一味桂花包子、桂花蒸饺,香甜可口,口细腻,让林重都赞叹不已。 那桂花酒入口清甜幽香,却也是骗人的伎俩,喝下去三杯,胃里就热乎乎的,酒劲在后头。 喝了几杯林重就不再喝了。 宁婉郡主讥诮道:“林大人一个大男人,怎么喝酒还不如我这个小女子?” 林重脸颊微红,面若桃花,“若以酒量论高低,下官自然认输的。” 魏十三笑道:“王爷、郡主莫怪,咱们林大人有伤在身,不宜多饮酒。” 第226章 番外一 德王诧异道:“受伤?林大人是文官,缘何会受伤?” 宁婉郡主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父王您整天风花雪月的,不问王府外面的事儿,怎么可能知道京城的热闹呢。没两天济南城都传遍了,林大人亲之被人刺杀呢,是不是情债太多?” 林重就知道有人会歪曲事实,不管什么原因被刺,最后都被编排成烂桃花的缘故。 德王笑道:“那不能,本王瞧着林大人可不是那种好之徒。” 宁婉郡主撇嘴,“那可不一定,女儿还觉得父王不是那样的人呢,结果不是也妾成群么。”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德王却不恼,哈哈笑道:“你这个丫头,连父王也编排,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不介意,气氛便又轻松起来。 世子一直在跟林重请教一些航海的事情,并不是机密,林重都是知无不言,对他来说越来越多的人喜出海探索这是好事。世人的好多一些,尤其是这些王室皇族,不要把力只集中在吃喝玩乐、欺负百姓、篡权造反上,喜神秘的海外,那是好事。 总体来说,气氛还是十分融洽的,一顿桂花螃蟹宴吃完,基本上也到了申时。 德王已经喝得脸通红,眯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林重和魏十三也一副喝多了的样子。 喝了酒,再木讷不说话的人,都会打开话匣子,所以两人的话也显然多起来,几乎是有问必答。 世子示意撤掉酒席,继续上茶。 这一次不是桂花茶,而是桂花水,用来解酒的。 可林重尝着那味道,分明还是淡淡的果酒,能解酒才怪,这一通白酒、黄酒、果酒、花酒喝,等后劲上来大象也醉倒了。 宁婉郡主看着林重,一副挑衅的神态,“林大人,我听说你带了火器队,在咱们山东可着实威风了一把啊。” 林重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这是又假借不懂事来套情报了? 他也不隐瞒,“郡主倒是消息灵通。” 德王斥道:“宁婉,公务的事情不要随便打听。” 宁婉郡主撇撇嘴,“什么好事儿啊,我还不稀罕听呢,藏着掖着的小气。” 林重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其实不是故意藏着掖着,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儿,不值当一说。既然郡主好奇,下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一次我们的确带了火器队来的,要彻查山东境内的教组织。” 宁婉郡主立刻一副很兴趣的样子,“什么教,我怎么不知道,他们真的三头六臂、刀不入、呼风唤雨吗?” 魏十三哈哈大笑,“郡主可别听有人瞎说,要是刀不入,怎么一个个被咱们拾掇了。” 闻言德王神一凛,眼中光一闪而过,瞬间恢复如初。 魏十三却说出了兴致,“那些白莲教真空教的算什么,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宁婉郡主嗤了一声,“我怎么听说火器就是吹的,下雨的时候打不着火,刮风天打不准敌人,还容易炸膛伤着自己。” 魏十三接收到林重的鼓励,就一副真喝多了的样子,话匣子打开就刹不住,“咱们这一次带来的火器,比以往的都厉害,装填火藥更快,点火更简单,火力更猛,再重的重甲都能轻松打透,去年夏天俺答汗南下扰北京城就是靠这厉害的火器给打跑的!” 宁婉郡主盯着林重,看他脸颊泛着嫣粉,一双明眸水洗一样的泛着水光,不心头一阵跳,咬了咬问道:“林大人,果然如此吗?” 林重笑着点头,似乎是因为喝多了,不再掩饰,神情傲然许多,“我们火器研发营出来的火器,世界第一,更安全、更方便、更威力。只要有三千人,便能所向披靡!” 他以手支头,“下官喝多了,说话,郡主不要在意。”他赶紧低头喝茶。 妈蛋,口渴得很,可席间都是甜丝丝带酒的东西,那不是越喝越渴么。 没办法,他就拿起一个梨子开始啃,山东的秋梨水分大,略带着甜味儿,纤维细腻,十分可口。 世子好奇道:“那大人这一次带了多少?” 他们实际就带了四百人,还有后勤人员,实战人员三百六十八名。 林重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他如今身量张开,骨节分明,手指又细又长,十分漂亮的一只手。 所有人盯着那只手,世子咽了口唾沫,“五百人?” “切!”林重不屑地扬眉,“五百人哪里还用本官出马,有他就够了。”他使劲拍拍魏十三。 林重趴在魏十三肩膀上,大声道:“没有五千人,怎么好意思出门。” 魏十三一口茶要出来,赶紧低头用手捂住摁回去,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宁婉郡主有一瞬间没说话,片刻,笑道:“你就唬人吧。” 林重摇摇头,“我林重从来不说假话的,再说,在这里唬人干嘛,也没人要唬啊。我们表面带了四百来人,这四百人还是化整为零赶路的,实则五千。在本官被刺的第三天,陛下就派人到下官家里,给了下官一道密旨。” 他打住不说了。 别人一听密旨,却神一凛,下意识地伸着脖子继续听。 魏十三好不容易把一口气咽下去了,那胳膊轻轻拐了拐林重口,让他别吹牛吹大了。 林重一副喝多要睡着的样子。 宁婉郡主又问道:“什么密旨?怕不是你瞎编的吧。” 林重却再也不说了,还一副自己失言的懊恼模样,就好像之前自己什么也没说一样。 他赶紧起身告辞,“下官成亲后告假祭祖,路过济南,还要去拜访亲朋,不敢继续打扰王爷。” 德王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林大人也怪有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笑道:“林大人少年有为,又是当年的解元郎、状元郎,这济南府的士子们自然是要来拜访你的。” 林重表示在齐州书院聚会,并不会私下聚会的。 那边世子听见,立刻道:“父王,儿臣可不可以去?” 德王摆摆手,“今林大人来做客,就是给咱们父子面子,你能与林大人近距离面对面请教,已然幸运,何须强求别的?” 世子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坚持。 走了两步,林重晕了一下,差点摔倒,旁边的魏十三立刻扶住他。 林重笑道:“下官不胜酒力,失礼了。” 世子却道:“林大人喝多了,这般出去也不妥,不如就在那边的花厅水榭小憩片刻,待酒醒之后再走也不迟。” 林重刚要拒绝,觉手臂被魏十三用力捏了一下,立刻就装作晕得更厉害。 魏十三急切道:“林大人,林大人?”他抱着林重一副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这酒后劲真大,林大人酒量不行。”说着他也踉跄一下,自嘲道:“下官自诩海量,都有些扛不住。” 德王看了世子一眼,世子立刻就安排他们去小憩。 很快,林重和魏十三被安排在珍珠亭内的花厅里休息,花厅里面非常宽敞,当中一明两暗,作为宴会只用,东西还各带了两间暗间,作为休憩之用,而且花厅进深很大,所以分为了前后两部分。 前面为主,后面是给下人以及藏人密谈的地方。 林重在西隔间的南边炕上,魏十三被安排在花厅后面的退步隔间里。 此处三面临水,只有门前一条石子小径可出去,而池边垂柳依依,花木繁盛,遮得隔间里光线暗淡。 房间内的摆设却是极尽奢华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羊地毯,炕上是藤编锦席,这种席子既凉又柔软,边缘还有金银丝线织就的龙凤云纹,奢华无比。 室内熏香袅袅,让人更加身体发软发懒,想要沉入黑甜的梦乡去。 伺候的人将他们送到,就相继退下。 他看着人都从小桥上退出去,然后跑进室内,“重,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林重躺在炕上,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你知道不对劲还留下,这不是让本官陪着你羊入虎口吗?” 魏十三嘿嘿笑道:“我总觉得德王府怪怪的,既然他留咱们,咱们就顺水推舟,来他个夜探德王府。”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