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他会心疼。虽然这无可避免,但他还是心疼。 哪怕结局注定会痛,他也想让她的痛楚来的温和些。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 黄泉路上,母夜叉小水背着昏睡的阿善走了大半。 她走的很慢,走走停停很多次,回头看了冥界很多次,每一次眼里都闪现出犹豫不决。 最终,她狠狠一咬牙,走到一边把阿善放下,握着她的肩膀十分严肃的看着她,哪怕此刻阿善并没有清醒。 “姑姑,今天我一直都在想,叶公子人那么好对我们也好,为什么这一切都要变成这样,冥界的鬼民都怕你,可我不怕,他们害怕你会伤害他们,但我始终觉得你是好人,你和叶公子都是好人。” “这一千年来,叶公子帮了我很多忙,我活着的时候就遭人嫌弃,做了鬼也是又笨又丑,冥界里那些鬼总是嘲笑欺负我,叶公子嘴上虽然不说,可每次他遇见了都会出手帮我,暗地里也警告过那些鬼很多次,因为这一份恩情,但凡是他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母夜叉胡的擦去脸上的泪,带着哭腔说道:“可这一次我却要失言了,姑姑,我不送你走了,你不能走,冥王告诉我叶公子大限到了,可他是天界的神判啊,我不相信叶公子会死,姑姑你回去找公子问清楚,千万不要同公子置气,公子他为你真的做了很多。” 她一边说着,声音里都是悲伤,一边用手在她衣服袖子里摸索。 她在找阿善随身携带的橘子,那不是普通的橘子,叶迦言当初以心血浇灌长出的橘子,可以解开他亲自设下的术法。 好不容易,她从袖子里翻出来一个,母夜叉看着手心里的橘子喜极而泣,她快速的剥好橘子,然后掰开一瓣喂进阿善嘴里。 阿善没了意识,没办法自主咽,母夜叉急的没办法,只好让阿善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把橘子挤成汁水滴入她嘴里。 一连喂了好几次,橘挤了大半,母夜叉正要把手上挤干的橘扔掉,手腕却被人猛的拽紧。 “姑...姑姑!你终于醒了。”她高兴的睁大眼,眼泪糊了脸。 阿善撑着胳膊坐起身,一把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母夜叉。 “姑姑..”母夜叉咧嘴笑了笑,脸上的挤在一起,把眼眶里蓄积的泪又挤了出来,“小水希望姑姑和叶公子一直在一起,哪怕叶公子会怪罪小水擅自做主也不要紧,我不想送姑姑离开,叶公子明明那么舍不得却还是要我把姑姑送走,姑姑,公子他大限到了,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 阿善缓缓地站起来,眼神凌厉的打断母夜叉的话。 母夜叉便把事情快速地又说了一遍,她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冥王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但阿善还是听懂了。 她听懂了,平静的脸让母夜叉的心一点点揪了起来。 “姑姑?”她有点担心的唤她。 阿善转过身,神幽暗的看着黑渊般的黄泉路,良久,她拽了拽翻飞的衣袖,慢步朝冥界走去。 她走路的步伐,比她往昔任何时候都要缓慢滞重。 “姑姑,黄泉路上走快点,叶公子已经等了你一千年。” 母夜叉见她走得慢,嘴角努力的扬起,把泪意憋了回去。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就这样一步步的,又慢到快的走出了黄泉路。 守在黄泉路口的判官见到阿善走出来的那一刻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姑姑你怎么回来了?小水呢?” “他呢?”她问,平静的令人骨悚然。 “谁...谁啊?”判官抖索着装糊涂。 阿善的目光冷冷投过来,一只手快速的掐住判官的脖子,“我问你他在哪儿?” “在...在...姑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判官胆颤心惊的说道。 落在后面的母夜叉气吁吁的跑过来,一把抱住阿善的手说道:“姑姑你别这样,我们的确不知道叶公子现在在哪儿啊,要不我和判官一起帮你找吧。” 阿善放了手,一言不发的朝叶迦言的府邸走去。 叶迦言不在自己的府邸,阿善顿了顿步,又扭头朝冥王殿走去。 “姑姑...”判官从里面跑出来,道:“叶公子不在这里,冥王也不在。” 后来,她又去了自己的无心殿,依旧是没有人。 走过了忘川河,没有他。 去了奈何桥,也没有他。 她在奈何桥边站了很久,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姑。”一只半身鬼拖着长长的肠子飘过来,望着阿善投以一笑,“姑姑,我要走了。” 阿善看着他,眼眸已经失去了焦距,她此刻一片空白,“去哪?” “过奈何桥,去投胎。”半身鬼释然的笑起来,“我在冥界待了五百年等了她五百年,就是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当初是我惹了官司连累她喝下砒|霜自尽,这五百年多谢姑姑给我带砒|霜回来,自己喝了才知道她当初到底有多痛。” “你找到她了?”阿善问,声音飘渺而空。 半身鬼摇了摇头,神情却不见难过,“没有,或许她不想见我,我一直没有找到她,所以我打算去投胎,到了间再去找她,她为我受了很多苦,我就去做牛做马报答她。” “谁稀罕你的报答!觉得这样做很了不起是不是?男人都是这么自以为是。”阿善忽地怒声甩袖说道,鬼风呜咽幽火不息,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身后,远远跟着判官和母夜叉两个人。 这一次,她去了冥界的鬼市。 那里如同人间的市集,只不过小贩和客人都是鬼民罢了。 她出现在鬼市的那一刻,热闹喧天的鬼市陷入了诡异的寂静。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