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的兄长即便有罪,却也要细查之后方能论罪处置,眼下臣妾只求您不要听信人谗言,拿臣妾兄长的命去祭天!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兄长啊皇上!” 她声音凄厉,眼泪水。 昭丰帝并未向往常那般将她立即扶起,好言安。 而是问道:“妃,朕不明白,旁人的儿女皆可献去祭天,为何偏偏你兄长不能?” 宁贵妃顿时一窒。 皇上怎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怎忍心问她这样的话! “那些孩子,尚处稚龄,何其无辜?而你兄长非但有罪,且也这一把年纪了,至多又能苟活多久,若能以死赎罪,死亦何苦?” 昭丰帝神定定:“依朕来看,这恐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光彩的一件事情了。” 宁贵妃下意识地摇着头。 她忽然觉得面前的皇上陌生极了。 “妃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第309章 降雨 昭丰帝随手拿起一折奏本:“全是弹劾你兄长与宁家的。这其中,又岂止良家女子杀人抛尸一条罪名?” 说着,不顾宁贵妃顿变的神,问道:“这些,妃难道一无所知?” 宁贵妃当即打了个寒颤。 “臣妾当真不知,况且,这些人未必不是在落井下……”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昭丰帝打断。 “朕的用心,你可曾看得懂?此番不是朕要他死,而是民要他死,天要他死,他不得不死。若不然,朕只怕连你与宁家都护不住。还是说,妃甘愿被连坐?” “不,皇上……您乃一国之君……” 宁贵妃已有些口不择言。 “妃啊。” 昭丰帝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语气中带着淡淡地失望:“朕这些年来,专宠你一人,对宁家百般纵容,因此惹来了多少官员不,百姓唾骂——朕不是聋子,但朕甘愿护着你。” “可是,朕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曾为朕考虑过半分?” “哪怕是装得得体贤德一些都好,可你却是装也不屑去装的。” “你但凡懂事一些,不至于有今局面。” 这些话一字字地落在宁贵妃耳中,让她犹如遭了雷击一般,久久无法开口说话。 她张了张嘴,试图为自己辩解,可不知怎地,上昭丰帝看似平静的目光,那些狡辩的话她忽然就不敢讲了。 只能费力地开口说道:“皇上,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一心只想陪在皇上身边而已……” “朕当然知道。当年,朕便是为了妃这句话,废了孙氏的皇后之位,将其打入冷,至今都未曾看过她一眼,妃难道忘了吗?” “臣妾当然知道皇上是真心疼臣妾。” 宁贵妃悄悄抓紧了手指,低着头垂泪道:“臣妾也向来是知恩的……只是,臣妾的兄长虽有罪,却不该以这种方式被处死,且……律法之外尚有人情,臣妾曾答应了父亲,会守住宁家,皇上哪怕是将臣妾的兄长放数千里,可只要能保住他一条命……” 昭丰帝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妃,你回去吧。” 看来他方才那些话全白说了,好不容易严肃一回,就不能捧捧他的场? “难道皇上当真认为杀了臣妾的兄长,便会降雨吗?” 宁贵妃抬起头,语气中似含着孤注一掷的意味:“若是不能,臣妾的兄长岂不白白枉死了?” 昭丰帝终于忍不住皱了眉。 本就该死的人,怎么死不是死,枉死一说从何而来? 妃听不懂人话也就罢了,怎么连他这个一只脚踏入了仙界的真龙天子的话也听不懂? 看来真的是没救了。 昭丰帝到很无力。 见他神不复方才的陌生,宁贵妃莫名又有了勇气。 “既然皇上心意已决,臣妾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昭丰帝无力地看着她。 说这么多了竟然还不叫多说? 可这分明有后话的觉是怎么回事? 果然,正如他预中的一样,下一瞬,就听宁贵妃说道:“可若兄长当真因此枉死,臣妾也实在没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母亲……故而,还请皇上一并赐死臣妾吧。” 昭丰帝神费解难言。 他都不想说妃这话说得究竟有多么地前言不搭后语了。 既说没有面目去九泉之下见父母,那活着不就好了嘛,为何又叫他赐死她呢? 明知没有面目,还非要急着去见是什么道理? “好,皇上既不忍心,那臣妾便也不叫皇上为难了!” 宁贵妃摸出袖中剪刀,将刀尖直冲自己的心口处。 “妃……冷静些。” 昭丰帝劝归劝,却连拦都懒得去拦,只提醒道:“已是来不及了。” 早些将剪刀拿出来兴许还有点儿用处,可现在,算算时辰,真的已经来不及了啊。 “况且,你放心,国师说了,只待祭天之后,必有降雨。朕与你保证,你兄长绝不会枉死。”昭丰帝安道。 宁贵妃握着剪刀的手一阵阵发颤。 她需要的是这样的安吗? “皇上至今竟还执不悟吗?您且看看,这可有丝毫会降雨的迹象!” 听闻兄长极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再面对着这样油盐不进的昭丰帝,宁贵妃彻底失控了。 昭丰帝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嗯……好像确实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可他这句话刚在心中嘀咕完,忽然一阵狂风大作,面灌入殿内。 昭丰帝下意识地要将窗子合上,可合上之后又觉得这作不对,当即连忙重新打开了来。 而不过这短短瞬间,窗外的天竟是已经大变。 四下越来越暗,乌云顶,涌动之间,很快便遮蔽住了太。 “嚯……” 昭丰帝目瞪口呆。 这岂止是死得灵验,本是死得准啊…… 饶是秩序严明如乾清,此时殿外都已响起了诸多抑不住的惊呼声。 “变天了!” 太监女们纷纷抬头看着忽变的天。 “莫非是要下雨了?!” 众人神难掩动期待。 “……”便是刘福,也忍不住变了脸。 凉风一阵阵袭来,枯叶被卷落,殿前悬着琉璃灯都被吹得晃动起来。 头顶上的黑云越来越密,直要将白昼变为黑夜。 众人屏息以待间,忽有豆大的雨珠洒了下来,打在仰面观天的太监脸上。 “快瞧……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雨珠大而紧密,先是在地面上砸下点点痕,眨眼间,痕顿密,再眨眼间,痕已将地面全然铺! “是大雨!” 人们忍不住呼出声。 刘福快步走向内殿,喜不自胜地禀道:“皇上,落雨了,落雨了啊!” “朕又不是瞎子!” 昭丰帝声音极大,却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心情大好,豁然站起身来,想去殿外看看。 咿? 妃还拿着剪刀跪在这里呢。 咳咳,让你不听话,这下知道被打脸的尴尬了吧? “瞧瞧,朕怎么说来着,必不会叫你兄长白死的,对是不对?既是没有枉死,妃总该到欣了罢?快些起身,随朕出去走走。” 昭丰帝说着,便去拉宁贵妃。 却是没能拉得动,又忽觉手下一沉——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