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去年婧儿刚受伤时,她便想到过宴真。 只是证据皆指向宁临风,加之彼时事情闹大到皇上面前,宁贵妃许是有舍小保大的心思,使了宁夫人前往定国公府赔罪——等同是招认了宁临风的罪行。 “……”徐婉兮听得脸大变。 确然…… 能让婧儿那般恐惧的,也只有那一件事情了! 可……宴真为何要那么做? 想到暗下听到的那些关于对方暴戾可怕的传闻,徐婉兮暗暗咬了牙。 对待那样嚣张歹毒之人,自是不能拿常人的眼光和想法去衡量! “不过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张眉寿低声待道:“但同徐姑姑他们提一提,多加提防些总是好事。” 这件案子早有定论,且过了皇上的眼,想要找到新的证据不是易事。 无凭无据之下,换作其他人家,她必不会多这个嘴,可定国公府不同。 “好。”徐婉兮面含薄怒地点头:“我回去之后,便同姑姑和父亲讲明此事。” …… 当夜,定国公夫人院中灯火通亮。 厅内,定国公夫妇二人坐在上首,定国公世子和徐氏都在。 “案子已经过去那么久,且如今我们手中并无证据,贸然要求官府推翻重查,并不是良策。”定国公皱眉说道。 但即便只是猜测,却也决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父亲说得是,自是不能贸然拿到明面上来说。”徐氏面复杂地说道:“只是女儿细想之下,竟是觉得极有可能……” “为何这么说?”定国公世子看向妹妹。 定国公夫人也忙问道:“可是婧儿同你说过什么?” “倒不是。”徐氏抬起头,看向父母兄长:“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些宁府旧事。” 徐氏着几人的目光,往下说道:“我记得,宴真同宁临风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早年关系极差。” 至于后来好了些,无非是因为宴真过于得宁贵妃宠,又有了郡主的名号,宁临风欺软怕硬,不敢再主动寻事罢了。 “你是说,她极有可能就是冲着诬陷她兄长去的?”定国公夫人脸微变。 若是如此,这位宴真县主未免心思过分歹毒,且行事只凭自己喜恶,竟全然不顾家门荣辱得失! “再加之,她本就情怪戾……看婧儿不顺眼,兴许也是有的。” 想到这位曾经的小姑子在宁府苛下人,甚至无端杀猫狗来愤的过往,徐氏心底一阵发寒。 若婧儿当初真是落到了宴真手中,她当真不敢想象婧儿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恐惧和折磨。 “此事必须要查清楚。”定国公世子握紧了茶盏。 定国公夫人点着头,看向徐氏:“此外,更要仔细让人看着婧儿。” “婧儿的母已经被处置了,且时隔已久,暗中查起来只怕不易。然而,查还是要查的。”定国公说道:“不过,我倒有一个想法——” 第551章 回信 “不如去问一问宁临风。” 定国公提议道:“印证猜测之余,他兴许还能想到些什么。” 天牢是个好地方,终无事可做,多少就会想些往事——想得多了,没准儿就能顺出些什么线索来。 定国公世子点头。 这确实是个主意,不管能不能问出什么,然而只是跑一趟罢了,并不麻烦。 “我明便去见他。” “兄长……还是我去罢。”徐氏忽然说道。 几人皆看向她。 定国公夫人头一个反对道:“不可。” 私下去探监,定国公府自有能力不叫此事传出去,可那宁临风品行极差,她不愿再让女儿多看一眼。 若真是被冤枉,只怕还要说出诸多偏难听,不堪入耳之言。 定国公亦道:“云娘,还是让你兄长去吧。” 徐氏却少见地坚持:“父亲,母亲,论起对那畜生的了解,我自是比兄长多得多的。如此,在探话之时,多少也能多问出些什么。” 定国公夫妇闻言互看了一眼。 女儿这话说得倒有些道理…… 只是,这张口便是一句畜生——倒叫人忍不住怀疑她的真实目的是去出气。 “也好。”定国公世子先点了头,看向父母说道:“明我陪着云娘一同去就是了。” 话已至此,定国公也唯有点了头。 小半时辰之后,定国公世子兄妹适才先后离去。 万氏听着丫鬟打听来的消息,缓缓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的神情却无半分变化。 这家人商量起私事来,现如今从来不会知会她——这一点,她已近要习惯了。 “可知晓大概是为了何事?” “似乎是表姑娘今晚在花灯节上受了惊。”丫鬟说到这里,声音又低了许多:“奴婢四下问了问,才知二姑娘在灯会上遇到了宴真县主,似乎还生了口角呢。” “竟还有此事?” 万氏当即吩咐道:“将前因后果打听清楚了,越仔细越好。” 徐婉兮骄纵不讲道理的形象,多是被她心堆砌出来的。 尤其是近几年来,那丫头同张家的姑娘越走越近,不止脾制了许多,便是脑子也比以往好使了不少。 故而,她绝不会无端同宴真当众起冲突。 而今晚婧儿恰又受了惊—— 丫鬟应下离去之后,万氏自嘲地笑了笑。 如今她身在定国公府,明面上看着仍是风光无限的世子夫人,可就连想知道府里姑娘与旁人起冲突的原因,却都得偷偷地去打听。 可,又能怎么办呢? 那些人想叫她一无所知,她却不能就这么一无所知。 若不然,那才真正是无路可走了。 …… 次午后,徐氏带着丫鬟从京衙大牢中走了出来。 等在外面的定国公世子忙上前,低声问道:“如何?” “父亲当真是高估那畜生了。”徐氏叹气道:“他本毫无察觉,事到如今,就连被何人设计了他都不知道——竟还一口咬定是咱们定国公府自己做戏,就是为了陷害于他。” 听听,这真的是正常人能拥有的脑子吗? “他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定国公世子不冷笑。 徐氏接着说道:“不过从他那模样来看,凶手应当真不是他。” 已然招认过的罪行,且是被宁贵妃按着头认下的,早已没有回寰的余地,犯不着还这般狡辩。 可哪怕他是被冤枉,徐氏却仍半点也不觉得同情。 一来,这个男人之前做过的事情令她一辈子也无法释怀——她不过是个寻常人,没有那么大的度量。便是如今闲来无事上香时,还要咒上一咒的。 二来,就在方才,他言语间无不是对婧儿和她的侮辱痛恨,甚至是诅咒。 她绝对相信,即便没有宴真之事,这畜生哪若是酒壮怂人胆,再稍受些刺,同样也会做出伤害婧儿的举动来—— 人到中年一无所成,甚至连个正子嗣都没有,暗下又有宴真使绊子,越走越偏是迟早之事。 方才有一刻,她甚至庆幸经此之事,那母被早早揪了出来。 若不然只怕哪在宁临风手下,婧儿被毁的就不止是容貌了—— 便是此时,徐氏手心里仍有冷汗冒出。 定国公世子低声安了妹妹一番。 后在妹妹上马车前,余光瞥见了丫鬟手中提着的篮子,到底没忍住问道:“你还真给他送吃食了?” 难道妹妹起初是想利用旧情,来套那畜生的话? “自然是真的。”徐氏答道:“整整一篮子臭蛋,一个没剩,全送出去了。” 定国公世子不愕然。 “这……你怎么不早说?” 左右几个狱卒的嘴都被封死了,还差多买几筐臭蛋的银子? …… 入了三月,绿意便一地浓了起来。 一时间,什么诗会、马球蹴鞠、踏游湖,更是比比皆见。 这一,张峦从工部下值归来,一路回到了海棠居内,正见张眉寿于堂中帮着宋氏理账。 “蓁蓁如今都能替母亲分忧了,倒是比父亲强得多。”张峦笑着走过去。 宋氏嗔了他一眼,道:“成胡说什么呢。” 别人家的丈夫,总时时显摆自个儿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他倒好,专跟别人反着来。 偏偏张峦得了子一记眼刀子,还乐得心情大好,转身去了里间,将官服换下。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