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给殿下请安了。” 刘福入得正殿之内,向祝又樘行礼。 祝又樘看了一眼他身后殿外的太监及一名太医,语气如常地道:“刘公公只管例行公事便是,无需有顾忌。” 六弟的事情,他已经听闻了,也无必要假装还不曾听到风声。 刘福恭敬地应了声“是”,才向着手下吩咐了下去。 “不知六弟情况如何?”祝又樘向刘福问道。 他只听说六弟用点心中了毒,如今昏 不醒。 至于此事会牵扯到东 ,他在听闻到这个消息之时,便已经料到了。 刘福看着面前的少年,在心中赞叹了一声。 单凭此,他也不信此事是太子殿下所为。 他不是凡事只看表面之人,只因太子冷静镇定,再说一句关切的话,便尽信了对方——他在这深 之中,除却后来是得了怀公的赏识之外,先前也是一步步滚打摸爬才得以存活出头。 见的人多了,被算计的多了,眼光自认也比寻常人毒辣几分。 当然,也不能否定太子殿下生来便极擅伪装——到底这 里,本也不是什么能催生善意的净土。 刘福叹了口气。 “不瞒殿下,六皇子如今情形不妙,陛下正命太医全力施救。” 祝又樘心底微沉,微微皱了眉。 前世六弟出事的时间,比眼下要早。 他尚且记得,那 他陪着六弟去了御花园中,当时他被一旁花丛中传来的动静分散了注意力,一转眼的功夫,六弟就不知去了何处。 他亲自带人找了许久。 待到天黑,六弟被侍卫寻到时,是在一口深井中。 十一月里,井水寒凉刺骨。 六弟被救上来时,早已没了气息…… 而种种‘证据’和证词,都证明了他是害死六弟的凶手。 便是后来泰山地动之后,父皇下令重查此事,还了他清白,可此事仍是他心中的一件心结。 他那时尚且年轻,便常想,如若他不曾暗下与六弟关系亲近,对方兴许也不会有机会借六弟的 命来对付他。 是以,这一世,哪怕偶然遇到六弟悄悄示好,他亦刻意保持着距离。 许是再加上其它变故,这一世六弟确实不曾遭遇前世之事。 但昨晚六弟前来,他亦心存警惕。六弟走后,他立即就吩咐了心腹暗中保护。 可他不曾想到,今 就出了这等事。 那点心从东 好端端地被带了出去,回了一趟长 ,便成了有毒之物。 如今想来,即便六弟不曾带点心离去,而只要来过东 ,甚至在东 之外见过他,更甚无需见到他,也一样躲不过此劫。 他能防得住东 里不会差池,能防得住有人向六弟下上一世那样的黑手—— 却到底还是没防住…… 只因只要动了心思,便不缺手段。 祝又樘坐在椅中,心绪起伏着。 经了两世,他自是早看清了这 中的 诡算计,却到底做不到麻木旁观。 “刘公公可知六弟所中之毒,是何毒?”祝又樘心中仍寻一丝希望。 “这个奴才倒是不知,据明太医言,此毒毒 复杂罕见。” 此时,殿外有一名太监折返。 刘福见状,朝着祝又樘行了一礼,道:“奴才先去外头瞧瞧。” 祝又樘点头。 “福公,经查验,今 云妃娘娘使人送来的几样点心里,包含海棠糕在内,皆是无毒。”太监在殿外廊下,向刘福禀道。 刘福一时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东 里的点心没毒,证明不了东 就是清白的。 这些点心没毒,唯独将毒下在六皇子带走的那一碟点心中——这说法也是站得住脚的。 是以,刘福 待道:“再仔细搜查一番,不可有遗漏之处!” 他既奉命查实此事,自然也不会在规矩上包庇任何人。 且若太子当真是被冤枉的,他的包庇反而是在帮倒忙。 太监应下来。 而此时,院中一名太监的异样举动,引起了刘福的注意。 第606章 过于冷静的太子 太监未站在甬道上,而是穿过甬道一侧栽种着的几株桃花树,来到一座假山之下,正弯身打量着什么。 那是刘福带来的人,且算是他一手提拔到司礼监,颇为得力的心腹。 “福公。” 那名太监出声唤了一句。 刘福察觉有异,遂走了过去。 “这处假山下的土,似乎不久前刚被翻动过。”太监低声说道。 刘福低头看了看,微微眯了眯眼睛。 虽是被特意踩实过了,但是否被翻过,从土壤的颜 的深浅上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 “挖开看看。” 刘福当即吩咐道。 “是。” 太监招了其他两名小太监过来,取了小铲,将此处挖开了来。 确是新翻过的土,踩得再实,也极易挖动。 “福公,下面埋了东西。” 刘福道:“小心些,取出来——” 太监放下手中铲子,改用了手挖,不多时,便取出了一小团被深蓝 棉布包着的东西来。 “福公——” 太监将其上沾着的土壤大致抖落,便 给了刘福察看。 刘福正 接过。 深蓝 棉布布质 糙且寻常,不像是 中贵人会用的东西,因此若想顺着用料材质去查,必然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刘福脑海中边快速地想着,边将棉布打开了来。 只见其中包着的,赫然是一粒约指甲盖大小的褐 药丸。 且随着他打开的动作,隐隐有一股淡淡香气在四下传开。 出于谨慎,刘福未有凑近鼻间去嗅,但也可以大致确认,确是这药丸散发出的香气。 “这莫不是香丸不成?”一名太监在旁轻声猜测道。 刘福在心底叹了口气。 若真是香丸就好了—— 但若是香丸的话,也不会被埋在这半隐蔽之处了。 “ 给太医查验。”刘福将东西递给了心腹太监。 太监接过,去寻了在东 小厨房中正仔细查验着的薛太医。 约是半刻钟的工夫,薛太医便找到了刘福。 此时,刘福正在殿中向祝又樘细禀着事情的前后经过—— 祝又樘点着头。 刘福同他说的,正是他需要打听的。 “殿下。” 薛太医走了进来,神情复杂地向祝又樘行礼。 “太医不必多礼。”少年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薛太医悄悄看向刘福。 刘福道:“薛太医有话直说便是。”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到底最后都是要摆在明面上的证据—— 薛太医已是一头冷汗,说起话来亦不大利索:“这药丸……与六皇子所中之毒,乃是同一种毒。想来,那点心上的毒粉,极有可能是类似……类似此等药丸研磨而成。” 至于药丸的香气,研磨成粉之后必然减淡,又被点心的甜腻之气遮掩,故而在长 中并未留意到什么特殊的气味也并不奇怪。 他话说的还算隐晦,可在场谁又会听不明白。 既是同一种毒,又是这般罕见的毒,便足以说明一切了。 今早六皇子从东 带走了有毒的点心,东 为了防止被查到线索,匆忙之下将毒药埋了起来——这是摆在明面上的‘真相’。 “吾知道了。”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