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方起,六娘 爪送入的内力骤然停在了顾梦的手肘处,再无法前进一步。 体内 窜的内力极快地聚集在她的肩头,顺着手臂强势而下,同六娘的 织在一起,不留情面地 噬起来。 六娘的脸 蓦地变了。 强劲的内息将六娘的内力冲退至了腕间,连顾梦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猛然暴增的内力倏然间一震,竟直接将六娘震开了数丈。 且她手中那片碎片如同暗器刀刃,被内力震进了六娘的手心,割脉没体而入。 “啊!”六娘捂着手,哑声低吼,脸 煞白铁青。若有旁人在,还能看出顾梦的脸 还比她好上几分。 六娘不想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能耐,那长鞭也不知是何神武利器,连她的 爪都摧不断。 “臭丫头,你到底什么人?”六娘眼神 鸷地瞪着她。 顾梦终于顺过气来,喉间卡着的血渐渐泛出, 嘴都是血味,她收回手抬起下巴,冷漠地看了六娘一眼,一言不发。 恰到好处的高深莫测。 其实这种时候顾梦 没心思摆什么架势,而是她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震出六娘的内劲后虽然内息平复了一些,但仍是在体内无头 窜,引得她时冷时热,难受极了。 一开口,肯定是止不住的倒 冷气! 若说六娘方才还存了戏耍的心思,此时已经只剩杀心。但也正因为顾梦的那一手,一时拿不准她的底子,变得异常谨慎。 她一手握腕 出了入体的碎片,另只爪子一勾,倾身攻了上来。 如果说之前还当顾梦是个手无缚 之力的小女娃,此时她已经被六娘视作了高手来对付。 虽然顾梦不知道六娘究竟什么底细,也知道不是之前那些个家丁水贼可比拟的。 苍天,今夜睡下之前更没想过此时会和高手拼命啊!连个心理预备都没有。 六娘的出招变得极为刁钻,顾梦觉得 口快爆裂开来了,还要勉强提气支撑着去挡,捉襟见肘,顿觉自己装不了多少招了。 六娘亦是心存古怪,顾梦明明有一掌破她 爪震伤她的内力,眼下竟收了起来。可每每能制住她时,又会被她这变幻难测的鞭法给挡开。 她以为是顾梦有诈,所以每招都不敢轻易下死,即便是看到顾梦的薄弱之处也不敢动手,免得反中其招。 毕竟顾梦的错漏简直太明显了,一个能震伤她的人,会在出招时将自己的薄弱之处如此不加掩饰的显 出来吗? 铁定有 谋! 这副景象若在外人看来,那就是顾梦冷着脸有招拆招,六娘反而自缚手脚。 顾梦也不知道她在六娘的疑心重重中捡了多少招,只觉一颗心快飞出 腔了,汗水从里衣浸出了外衫。 耳旁还听到那几个男人被这边惊动全冲过来的脚步声。暗道要完。 心神有一瞬的飘忽,忽然间脚步一软单膝跪了下来。 有鸟声鸣叫钻进了耳朵。 这种时候,哪来的鸟? 而且还是许许多多只,一同鸣叫,无比 快。顾梦只够力气握紧长鞭,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费力抬眼看去,六娘不知何时已将那笛子拿了出来,放在嘴边吹响。 之前她引孩子的时候,那笛声她是听不见的。可见她将这笛吹得更厉害了。 便是顾梦如此经脉 痛,都止不住神思迟缓,浑身乏力,眼前好像不在是黑夜深山,而是一片广袤的草原, 意盎然鸟语花香, 风一吹一拂柔软的像云似的唤着人往里走。她几乎要被鸟叫声催着睡去。 原来曹溪他们听到的鸟叫声就是这个啊。 六娘嘴角溢出个冷笑来,中了这虫笛糜音,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来!她一手吹笛一手抬爪,尖利 爪掏向顾梦心窝。 顾梦咬了咬舌尖,微微清醒的一瞬正看到六娘的 爪冲心口而来。 耳边有一刹的安静。 她会死吗? 难不成真会死在这里? 草原上的 光晒得人暖乎乎的,手里的长鞭像蛇一样往远处爬行而去。顾梦抬眼,看见长鞭钻进了他的手心里。 他依旧穿着那件有些褪 的青 家居常服,一点一点的将长鞭收好。鸟叫声不绝于耳,可它们却都不敢靠近他的身侧。 “爹……” 他站起身,冲她伸出手,手心里躺着她的长鞭。他背着 光,像个入定的天神,沉默着只冷肃地看着她。 爹。 “梦梦,我何曾教给过你,不到最后一刻就放弃?” 六娘眨眼间飞身贴近她,顾梦起不了身,也抬不动手,危急关头就势令两腿一软,整个人砰得往地面仰面倒下,面前紧贴着六娘的 爪擦了过去。 爪风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红痕。 后脑不留神磕在地上,她痛得龇牙咧嘴,但耳边总算清净好些了。 六娘不料她还垂死挣扎,预料中的心脏没入手,反而越过她,一爪揪在了站在顾梦身后不远的一个男人心口。 那男人腿一哆嗦,吓得魂都要飞了,直接就昏了过去。 六娘重重怒哼一声,揪住他的衣襟往旁边一甩,道:“还不去把她抓起来。” “是!”才回神的男人们听令冲顾梦围了过来。 顾梦在心里叹口气。瞳眸时清时黯,心想这回真不行了,力气像是被 光,倒得下去起不来。 甚至连方才 窜的内力都消停了,这笛音简直比蒙汗药还厉害。 男人们提着刀围了过来,就在一人伸手要将她拽起时,忽然一道白影闪过,那人伸手抓了个空。 顾梦只觉身体一轻,眼前又一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抱进了怀里。 来人身上透着淡淡药香,紧接着她的嘴里被 进一颗小丸子,在舌尖刺 得人灵台一清,乏力 蒙之 立时被扫去了大片。 “ 在舌底,就不惧那虫笛了。”齐昭说道。 顾梦容貌姣好,一直以来都是打扮得干净清俏,不素雅也不张扬,虽说本事不济总能给自己 上几道新伤,但他还从没见过她如此凄惨 狈的样子。 一头的冷汗,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沾 了微敞的里衣,脸 苍白,同样煞白的 却被血迹染得鲜红,刺得齐昭眼疼,心都要揪起来了。 齐昭的东西果然有效,虽然六娘还在吹着虫笛,但那鸟鸣和乏力很快就一点一点的从体内拔了干净。 她眨了眨眼抬头,从齐昭这副表情里就猜得到她眼下看起来肯定很可怜。 其实只要不受虫笛侵扰,她倒没怎么被六娘伤到。皆是被 窜的内力自伤。 “齐昭……” 她才一开口,就被齐昭给制止了。声音虚弱,听的齐昭这么好的脾气都要来气。 在水贼营地胡闹也就算了,他知道那些水贼多少斤两,何况有他在。 眼下这又算什么,她也不看看什么事能惹什么不能惹! 齐昭放她靠着一棵树干,很想说她两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下了。 一时也有些自责,早该想到这些人没炼成煞童,必会再出手,却忘了让顾梦提防。 那些男人见突然间杀出来个齐昭,愣了片刻后已经快速围了过来。 顾梦见齐昭扶着她转过身,目光停在六娘身上,脸 冷峻,这个样子的齐昭很有几分吓人。 她小声咽下喉间的血丝,乖乖地不说话了。 “ 爪尹六娘,你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活着呢。”齐昭道。 六娘一怔,没想到齐昭年纪不大,竟一口就点破她的名号。 她见两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虫笛已经无效,便把笛子收了起来,挥开那群男人走近两步:“小子不错啊,竟能认得出六娘我,你又是哪个小辈?” “尹六娘说笑了,我虽说只是无名小虾一只,但也还不至于沦落到与苟枭 道之人论辈。”齐昭笑道。 不过既然这么问,看来她不是那 跟踪他的人。 六娘竟也没发怒,反而 恻恻笑了笑:“这都多少年,没听人连姓带名的这么骂我了,还有点好听。” 顾梦正在腹诽这女人脑子有病,忽听齐昭轻声关切了她一句:“能不能站?” 她活动了下手,将长鞭紧紧握在手心,试了试力,便搭着齐昭倚着树干站了起来,冲齐昭正 点头道:“能战是能战,但好像不太能打得过。” 一个脑门蹦就弹了过来。 齐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问的是能不能站,又不是动手,这丫头骨子里到底带着多少好战血 啊?简直不可理喻! “她是 爪六娘, 气双爪渗骨挫血,手里不知道多少亡魂,你打得过才怪。”齐昭低声解释道,接着又叮嘱了一声,“她使得 毒气劲,切记别被她的 爪内力伤到,最好连碰都别被碰到。” “哦……”顾梦捂着额头被弹痛的地方,一手的血糊了 脸不自知,道,“我刚和她对了一掌。” 齐昭脸 唰地就变了,白得跟白衣鬼似的:“什么?” 第27章 绝处 顾梦的手一下被拉了过去,切了下脉,严肃的双眸渐渐化为疑惑。 “真的和 爪对了一掌?”齐昭纳闷道。 为何中了 毒气劲却完全无碍?倒就是她的内息显枯竭之相,不过顾梦本身就无多少内力。 “你就没有哪里不适?” 顾梦摇了摇头:“当时整个肩头全麻了,小臂刀割一般,我将她击退后就不疼了。”说着稍稍活动了一下,“现在也不麻了。她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齐昭刚就注意到了,尹六娘一只 爪暗收,显然是受了不小的伤。原来竟然是顾梦伤的? 他若有所思,不过顾梦确实是没事,这最好不过。 顾梦其实心里头也疑云丛生,看得出来六娘那一掌很强,可为什么她当时突然内力暴增,反将六娘伤得更重? 且之前体内明明还有不竭的内力在 窜,此时却都烟消云散了,她凝神提气,可丹田内连丝内力沫都没留下。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