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懂,他在气什么?又有什么可气?方才明明就好好的不是吗? “没,”狐之亦依旧看也不看一眼便伸手扒开了袖子上的那只小手,“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家要懂得自重,天凉……” 想说天凉,不要把的穿在身上,可话到嘴边他却硬生生下去了。 这丫头,何时懂得察言观了,人家不过一句无心之言,他又何必解释太多呢。 “你说什么?”祝繁那只手无力地垂下,看着那道瘦削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 狐之亦抿紧,想想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然后勾了勾,说:“我可有说错什么?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闯入男子屋中,你的闺名还想不想要了?” 上次,她也是这般闯入他沐浴的地方,成了第一个看光他身子的女子。 而他,当时也是这般说的。 那个时候,小姑娘不可一世地仰头瞪着他,说:“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才不怕呢,再说了,难道你要把我看光你身子的事公之于众吗?” 她就是那样,总一副有成竹顽劣不已的模样,实则却是个善良心软的姑娘。 所以狐之亦想,上次是如此,这次的她应当也是那般才对,何况他气的本就不是她。 狐之亦自认将眼前的小姑娘看得透彻,却哪里想得到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不可一世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祝繁觉自己的心裂开了,尤其在对上他那双看似在笑,实则却不带丝毫情绪的眼。 抱着衣裳的不自知地微颤,她觉喉咙有些堵,下一刻便一把将他的衣物扔到地上,“你的意思是,我不矜持,不自重,不自,是吗?” 祝繁有些纳闷,觉奇怪得很,她分明已经是个没有觉的人了,为何还会在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时到闷气短,觉都快呼不过来的觉呢? 狐之亦只当她是脾气上来了,未曾察觉到那双眼中的嘲讽和一闪而过的难受。 他笑了笑,随即敛起了弧度,道:“姑娘言重了,我并未这个意思,不过觉得姑娘大晚上的,在我一个大男人房中待太久实在不妥,还望姑娘见谅。” 说着,狐之亦以祝弧的模样朝祝繁拱了拱手,转身便要出去。 然这回,他抬起的那只脚还未来得及迈开,就听身后的小姑娘一声冷笑,扭头看去,她那小脸上的笑让他当即就皱起了眉。 “哦,说的也是哈,”祝繁似笑非笑地抱臂看着他,憋着心里那股闷气短的觉说,“三叔不愧是读书人,言之有理,就是不知道三叔刚才在亲我嘴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想呢?” 啊!! 不是这样的!她绝对不想这么说的! 他身子不好,她哪里舍得去气他啊,怎么说出口的话就能这样了呢?! 狐之亦没料到她会将话说得这般地直白,白玉似的脸上不过眨眼便浮现出了可疑的红晕。 但他心思转得飞快,心道这丫头为何这一次表现得如此开放。 以往她虽大大咧咧,但这等有关男女之事的,她却是从未谈及过,甚至谈及时还会扭捏,为何这次…… 脑子里闪过一种可能,狐之亦脸上的颜顿时就下去了,白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她,“我承认方才对姑娘的确失态了,不过姑娘未免也过于豪放了,谈及这等事来当真是面不改。” 他以祝弧的身份时,的确是个脾气温柔的公子哥儿,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俊朗病弱的外表上,那双不动含情的凤眸中冷冽一片,染上一层冰霜之气后也是让人足以畏惧的。 祝繁觉得委屈极了,头一次,这是头一次听他这么地说着她。 前世之时,无论村里人如何风言风语,无论他们说她不知廉跟祝韶风有沾染也好,说她不知矜持厚脸皮也罢,她都不曾有丝毫的委屈。 因为她儿就不在乎,甚至在被她爹送出来要去做那活祭品的时候她有的都不是委屈,而是愤怒。 可现在,祝繁体会到了两世都不曾体会过的委屈,也总算明白过来一种叫做憋屈和想哭的觉。 她将方才进院子时扎破的手捏得死紧,红的血顺着她掌心的纹路下来染红了衣裳。 狐之亦瞧着了,心尖儿跟着一颤,从盛怒中回过神的他顿觉懊恼,但又不好拉下面子,于是开口道:“方才的事我……” “够了,”祝繁松开双臂,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公子说什么都对,谁叫你是读书人不是?是我过于豪放污了公子的眼耳,对不住了,我这就走。” 说着,祝繁便朝里面的窗户那头转身去。 狐之亦一眼看出她的想法,伸手想做挽留,但又觉不妥,于是开口就成了:“慢着。” 祝繁身形一顿,下意识地就听话地停了下来,扭头看他:“怎么?公子还想讲什么大道理不成?” 听听,这左一句公子右一声公子的,这两个字就跟那榔头一样,从她口中一出来就敲打在狐之亦的心口处。 狐之亦伸出的手略显僵硬,他淡淡勾,道:“姑娘别误会,我未曾想与姑娘讲什么道理,只想提醒一下姑娘,夜深天凉,姑娘身上有水,这般出去会染上风寒的,还是将衣物换下也好……” “多谢公子好意,”祝繁再次打断他的话,嘴角一勾,道:“你我互不相识,不劳烦公子心了,告辞。” 第十六章 生气,祝家二少爷 那道娇小的身影,几乎在说话这话的同时就跑到了窗户边开窗翻了出去。 狐之亦甚至听到了她落地的声音,而他伸出去的手却是连小丫头的一片衣角都没挨着,便这么眼睁睁看着人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如今已然没什么灵力的他嗅不到那丫头的去向,想着她那手上的伤和漉漉的一身,他懊恼地开口将外头的黑凌叫到了屋内。 “主上,”黑凌还是那身黑劲装,蒙着面罩的他只剩下两只深邃看不透的眸子。 狐之亦体内憋着一股火,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他绷紧下颚在屋内踱了几步,随即顿住,道:“你去,跟着她,不能让她再伤着。” 那丫头!那丫头做什么这般的死心眼,分明就知这宅子不好进,怎的宁愿一身伤也得进来,难道在她心里瞧稀奇玩儿就比自己的身子都还重要吗?! 黑凌瞧自己主子如此狂躁,虽很不忍心泼冷水,但却不得不说道:“主上,属下无能,怕是不能跟随祝姑娘了。” 狐之亦抬眸,眸里风雨来。 黑凌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于是忙解释道:“主上息怒,并非属下不愿,实则乃属下不得靠近祝姑娘。” 狐之亦抿紧,眸中聚着一簇火苗,“理由?” 黑凌看着他,将上次在后山之上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而后道:“属下不敢肯定当时祝姑娘注意到的就是属下,但从祝姑娘的神情来看,应该不会是说的那名叫祝韶风的男子。” 认识的人,怎有那样的眼神。 狐之亦沉着脸未说话,随即一甩袖,转身往椅子上一坐,“想我狐族人何时做事连一个普通人都能察觉到,你可真出息。” 明显的冷嘲让黑凌遮着的嘴角忍不住,想说主上您现在可是连人来了都察觉不到,最后还被一个小姑娘给看光了。 不过这话他也就只在心里想想,哪敢说出口。 但话虽如此说,狐之亦也未再要求黑凌去跟祝繁,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药给我。” 都怪他这一身该死的病,害得他刚才都没忍住。 不过,在小丫头手上的觉还真是…… 才这么一想,狐之亦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紧绷着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竟真的变成一只“银”狐了,因为他……他又那什么了! 一脸淡然地甩了甩袖子,宽大的袖子刚好遮住他那不争气的地方,黑凌此时也把制他狐的药递到了他面前。 狐之亦当即扔进嘴里,而后不耐地摆手屏退了黑凌。 该死的! 一想到这样的子还要一个月才过,狐之亦就有一种干脆废了那不争气的家伙算了。 但这事儿也就想想而已,为了他的小丫头他也绝不能冲动! 深一口气,狐之亦起身回到里屋,视线不经意地便瞥见了还冒着热气的屏风的另一面,心中甚是烦躁,索连地上的衣物也不管了就这么把自己摔进了被窝。 来方长,他不能急,不能急…… …… “臭三叔!氓!亲了人家还凶!凶什么凶!凶什么凶!” 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祝家宅子出来,祝繁的手上已经被陶瓷片儿给扎得血淋淋的,一路都还在滴血。 左右没痛觉,她也就无心去管自己的爪子了,现在的她脑子都是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样子,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祝繁只要一想到,心里就又气又委屈,走一路抱怨一路,最后赌气似的一股往路边田埂上一坐,心里已经把她喜的三叔归为伪君子的行列了。 她不懂,知道他害羞自己的私密地方被她看了,那她不是已经顺着他的话说了么?何况她也本没摸到什么啊,一时好奇才忘了矜持,能怪她吗? “还不是怪你!”祝繁气哼哼地捡起一个小石子朝路边丢去。 谁叫你那个地方这么奇怪,谁叫你变大了?谁叫你戳我了? 还怪我……你不还跟我亲嘴儿了么…… 三叔的味道,原来是她喜的桃花味儿,原来,三叔的嘴巴亲起来是那种觉…… 抿着,祝繁将方才骂她家三叔的话顿时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脑子里的都是他闭着眼亲她时的模样。 抬手摸上自己的,那儿好像还有三叔残留的味道与温度。 祝繁又觉到自己惊人的心跳了,脸也跟着烫得突突跳,她想,她的三叔当真是好看极了,是她两辈子见过的最俊朗的人,亲她的时候…… “啊!祝繁!”深更半夜的,路上早就没人了,祝繁“腾”地起来狠狠往自己脸上了一耳刮子,然后盯着自己那只血糊糊的手说:“想什么呢?你想什么呢?!活该被说,不害臊!” 她怎么忘了,三叔骨子里本来就是个迂腐传统的人,前世时不也经常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么?她跟他置什么气啊?! 这么一想,祝繁心里的气彻底烟消云散。 “不过……”转身开始往家走,祝繁又不明白了,“他做什么要亲我呢?难道……” 步子一顿,祝繁心里蹦出一个想法来把她吓了一跳,当即连连摇头,“不不不!三叔不可能是那种人的,不可能!” 边说,她像是在心里狠狠否定自己的想法似的加快了步伐朝老太太家去。 “但是!” 临近到家时,早已思绪万千的祝繁再次停了下来,气哼哼地捏紧了拳头在心底怒道:今晚就是他欺负我了!这笔账,我迟早要算回来! 嗯! 下定决心后,祝繁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她睡觉的屋子换下自己身上那身已经半干的衣裳藏起来,又把身上的血给处理了,折腾了差不多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才躺上。 临睡前才想起自己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这也坚定了她要想办法再见他一面的决心。 第二天,因为手上有伤的缘故,祝繁故意偷懒在屋里睡了整个上午的懒觉,起来时老太太已经背着小背篼去地里给猪拿猪草去了。 祝繁把老人留在桌上的饭菜扒了两口,没忘记今儿个下午还有事要做,所以她吃完饭把碗涮了后便打着嗝出门,打算去祝韶风家把人喊出来谈谈。 出门,一路上碰上了好些不想打招呼的人,奈何那些人热情得很,老远就朝她这边看。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