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回马上,刘弘只觉腹部被什么东西扎入,疼得冷汗直 ,此时黑灯瞎火,也察看不了。他本还想战斗,后想起庄扬那句:再不可如此,你答应我。他才乖乖退离,但他没有立即离开战场,而是策马在四周巡视一遍。 东城墙外的汉兵已经有不少人涌入城中,然而窄小的旧水渠,一时也无法让大批人马进入,不过城中蜀兵显然是大 了,原本坐镇城楼的魏帅,气冲冲离开。 刘弘本还想去西门巡视,但觉得身体乏力,他捂住腹侧,捂出一手的血。再不敢造次,策马退回后方。 军医帐中,许多伤员哀嚎,刘弘单独进入,默默在旁 去甲胄。不知是谁,前去禀告汉王公子弘受伤,汉王赶来,正见刘弘掀起袍子,老秋拿夹子在刘弘腹侧夹铁片。 刘弘疼得痛叫,那是真得非常疼。甲衣上的两片铁甲片,经过撞击,直接镶进了腹部。 “无疾,你过去陪着兄长。” 汉王把无疾留在刘弘身旁照顾,他则去和老秋 谈,这样的伤势可大可小,就是不说刘弘是他亲生儿子,只当一员部下看待,那也是汉王的猛将之一。 老秋战场上的伤痛见多不怪,要是寻常人问他,他只怕要说死不了。对于汉王,则委婉的表达死不了的意思。 汉王命令刘弘不许再出战,好好待着,随即,汉王返回前方,继续坐镇。 未几,刘弘就出帐外眺望,只见城楼火焰通天,心中大喜,这显然是攻陷了。 刘弘骑马带上无疾,前往汉王身边,汉王见两个儿子都过来了,也没责备他们,用波澜不起的话语说:“有人启开了西门。” 这是非常令人震惊的事情,守卫西门的蜀兵中,有人把西门给打开了,放汉兵入城。 “孩儿,还能骑得动马吗?” “能。” “走,我们父子这就入城去!” 刘父带着两个儿子,在一大群士兵的拥簇下,前往锦官城,此时锦官城的城门大多失守,蜀兵溃退。 汉王带着两位儿子从西门进入,启开城门的蜀将及数位士兵还在西门处,汉王问领头蜀将的名字,那人说姓虞本是锦官城的督盗。 虞督盗和数位将领守西门,这夜其他将领被调往东门支援,虞督盗趁机和士兵启开了西门,放汉军入城。 汉王问虞督盗为何如此做为,虞督盗擦拭脸上的血,冷冷说:“蜀王倒行逆施,跟着他不过是一并灭亡。” 在狱中,庄郎那句话,虞督盗认真听了,想了。 刘弘认得虞督盗,不过也没说什么,论功行赏,得等这一战过后。 汉王和刘弘领兵前往蜀王 殿,沿路没有遇到多少抵抗。 刘弘派出一人快马赶往军营,告知庄扬城破的消息,又担心大 未及时前往庄家,命令手下一支骑兵,赶往庄宅保护。 其实此时大 ,已敲开了庄家的大门。 第68章 归家 夜晚, 汉军攻城, 庄扬在侍卫帮助下,骑上马, 登到山丘上眺望远处城楼, 唯只见漆黑夜里, 冒出几处火光。离得太远,火光渺小如星。 这夜庄扬无法入眠, 他在山丘上等待, 山脚下便是营地。 夜风在耳边呼啸,深夜山丘上寒冷, 庄扬席地而坐, 静静等待。 听得一阵马蹄声, 庄扬眺望山脚,见一人一马一盏灯,侍卫下山接应,将传信的骑兵带上山丘。骑兵下马, 上前禀告庄扬锦官城的城门已攻破。 山风鼓袖, 马儿嘶鸣。庄扬手搭马背, 在侍卫协助下,翻身上马,一鼓作气,奔下山脚,朝锦官城赶去。 一路驰骋,顾不得伤痛, 抵达锦官城下,庄扬为守城门的汉军拦阻,恰巧在此时遇到了霍与期。 “庄生,此时城中尚在作战,进去危险,不如和我一起在城外等候。” “霍先生,城西打下了吗?” “打下了,你家莫不是在城西?” “是在那里。” 庄扬对霍与期行礼,这对他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走走,夜风寒冷,你随我找个地方歇脚,天亮再进城。” 霍与期步行,庄扬骑马,一前一后,来到锦官城外,一处驻扎军队的高台。 庄扬下马,进入帐中。大帐内有三四位官员,装束看显然是随军的文官,庄扬不认识他们,在一旁坐下。霍与期和帐中的官员们 谈,他们谈的是锦官城倒戈,将领开启城门一事。听得那位蜀国将领姓虞,本是位督盗,庄扬愕然。 帐中众人,不只是庄扬,其他人也没有休息的意思,睁着眼睛,都显得兴致 。庄扬心里挂念家人还有刘弘,只恨不得立即天亮。 庄扬看着帐外,外头漆黑,帐前人来人往,十分忙碌,他很快注意到一个静穆的身影,那是子慕先生。 “先生。” 庄扬站起身,拖着伤腿想出来。 周景抬手做了个别动的示意,他进入帐中。 师徒两人坐在一起,周景跟庄扬讲了今 的攻城战过程,讲至蜀将魏嘉时,他的话语没有丝毫起伏,他完全是以一位旁观者的身份在讲述。 “城门沦陷后,魏川兵溃,退守蜀王 ,魏嘉以郡府为避掩,在城南组织抵达。汉王则是亲自领兵前往蜀王 ,听闻公子领兵随行。” 周景虽然是文人,但攻城战时,他不像文官们躲得老远,他在战场上,由此对双方的动向很清楚。 “先生,有一处火光!” 庄扬本在听周景陈述,抬头见城中突然窜起一道火光,将半个锦官城都映亮了。 帐中众人也都已发现,纷纷出帐外探看,火势相当旺盛,着火的地点看,在蜀王 的位置。 放火焚城这种事,汉王顾忌民心必然不会做,而且也毫无必要,那么就极可能是蜀王撤退时放的。 这夜,锦官城火起,将城南及城中一带焚毁,黑夜如昼。 城外的军帐,陆续有骑兵从锦官城奔出,送来消息。 天将亮时,传信的骑兵告知蜀兵已全部退离锦官城。 庄扬和周景骑上马,前往锦官城,两人在城门下相别,周景前往城南,庄扬前往城西。 分道扬镳,庄扬知晓,周景必然是前去探看城南的战场,子慕先生牵挂着友人的生死。 各为其主,无可厚非,魏嘉亦是位磊落之人。先生在人世,已无亲人,魏嘉说是友人,但恐怕更似先生的亲人吧。庄扬希望魏将军还活着,至于 后之事, 后再说。 庄扬来到庄家院外,见家中灯火通明,传来家人和大 谈的声音,庄扬欣 一笑。他回头,差遣始终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侍卫,前去告知公子弘自己已安然抵达家中。 侍卫领命离去,庄扬叩门。 出来开门的是阿易和两位士兵,阿易看到庄扬惊喜大叫,他兴奋得把庄扬一把抱住。 “二郎,二郎回来啦!” 庄家人一涌而出,庄兰、庄平跑在最前面,而后是大 、庄秉及一众女眷。 “兄长!” 庄兰死死抱住庄扬的 身,呜呜趴在庄扬怀里哭着。庄平也贴过来,揽住庄扬的肩膀,他是男子,不能哭,强忍着泪水。 庄扬摸摸弟弟妹妹的头,抬头对庄秉和大 笑着。 很快庄扬被拥簇到厅堂,众人坐在一起,听庄扬讲述他这几 的遭遇,虽然大 描述过,但是庄家人还是想听庄扬说得更仔细更清楚。 庄扬讲他在狱中挨饿,虞督盗送来食物;讲被魏帅押往城外,如何与魏嘉 换,刘弘在千钧一发时,何等英勇地将他救下等等等等。 待庄扬讲完,外头的天早已彻底亮起,一家人听得气恼、后怕,却又欣 、 喜,历经艰险,好在庄扬安全回来了。 大 是骑长,手下有十数位骑兵,他带着骑兵,保护了庄家一夜,虽然并无惊险之事。 天亮后,大 和 女辞别,他带领骑兵,前去复命,与大军集合。 庄家这一夜又是担虑又是惊喜,此时人人脸上都 出疲乏的表情。 “都去睡吧。”庄秉起身,让仆人将烛火灭,今 ,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经过一夜的 战,清早的锦官城分外的宁静,适合休息。 庄扬由庄兰、细绢搀扶,登上楼梯,回到属于他的寝室。 一路庄兰不停说着这几 的事情,说大兄和阿平如何为庄扬奔波,还说了城中许多文人,因为上书郡守帮庄扬喊不平,也被关押。听得庄扬即唏嘘又惊诧。 两人把庄扬护送到榻边,庄兰蹲下身查看庄扬伤腿,虽然先前在厅堂她和家人都已查看过,并且庄扬说是箭伤,不严重。 “兄长,会很疼吧,你骑马过来。” 马儿奔驰时,小腿腹会撞在马腹上,显然是很疼的。 “还好。” 这几 ,这腿伤带给庄扬不少折磨,庄扬对这份伤痛习以为常。 “阿兰,你头发怎么剪成这样。” 庄扬早发觉庄兰那男子式的发髻,头发短了许多。 “兄长被抓后,我好伤心,又想要像位男子那样坚强,就把头发剪了。谁知道阿弘兄一下子就攻进来,兄长也回来了。” 看她这么说似乎很懊悔,不想她灿烂一笑,又说:“没事,很快就长出来啦。只要兄长能回来,让我剃光头我也乐意。” 庄扬忧伤低语:“阿兰,有你阿弘兄在,兄长不会有事。” “我知道。” 庄兰听说兄长被阿弘兄救走后,她就不担心兄长安危了。 就是庄母,听说庄扬在汉军中,也把心放下了。庄家人都知道,刘弘是位知恩图报的人,待庄扬尤其亲好。 庄兰离开,细绢端来盆水和巾布,她帮庄扬 鞋子、宽衣, 去外袍后,庄扬便就让细绢离开,说余下的自己来。 细绢关门离去,庄扬这才把贴身的衫子 去,拧 巾擦拭手脸和身子。 庄扬白皙的身体,有一些不明显的淤青,刘弘的力道很大,情动之下,难免 鲁,抓握过的地方,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更衣卧榻,一夜未眠的庄扬本该很困,他的眼睛酸涩,却还不想睡,他在想刘弘。他没见过刘弘打仗时的样子,刘弘那一身伤倒是吐 许多,想来都是身先士卒,又勇猛又不怕死。 大战一夜,他该是很疲惫了,他是否受伤了?他能得到休息吗? 带着这份牵挂,庄扬眼皮沉重,逐渐还是睡去。 午时,庄扬醒来,穿衣下榻,他扶墙缓缓步下楼,把细绢吓得不轻,赶紧过来搀扶他,将他扶到院中。 四周的居民都起来了,聚集在门外谈论着昨晚的战事还有城南的大火。对于这场大火,众说纷纭。 庄扬留意院外邻居们的神态,倾听他们的话语,众人脸上没有惊慌之情,显得都 平静。不知道汉王破城后,安抚民心的檄文发出与否?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