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举着那颗祖母绿说:“这样吧,你既然不喜皇冠,我就把这给你镶帽子上,算是送你的结婚礼物怎样?”说着就把心挑选的绿帽子掏出来了。 “……”小徐总摔茶杯,“林战涛,我看你就是找死!我他妈回家了,我再不来了!” 第二天他又来了,因为林雁行的月考成绩单需要家长签字,林战涛只负责抓大政方针,不负责这个。 签字的时候林雁行问他:“哥,我同学快过生了,你觉得送什么好?” “送谁?”小徐总打量他,明白了,“陈荏啊?” 林雁行点头。 小徐总笔走龙蛇,在成绩单上写上“林战涛”三个大字,然后说:“陈荏自己人,随便送点啥。要是不介意,把你爸给我新镶的帽子送去吧。” “啥帽子?”林雁行问。 “就我房间头柜上那顶绿的,上面还有块祖母绿宝石的,”小徐总忿忿不平,“赶紧拿走,我看了眼睛瞎!” 林雁行笑得直牙花子。 小徐总骂道:“你跟你爸就是一路货,别他妈惦记给人送礼了,你俩能送出好东西来吗?你知道你爸那半文盲给我写了多少首诗吗?藏头诗,字诗,还出对子,全是骂我绿王八!哎哟我!” “去年他去缅甸取了块翡翠,原本打算给老太太做一对镯子的,昨天居然说要给我雕个绿碗!林战涛我你大爷!” 第59章 你亲哪儿呢 3月8,联合国妇女权益和国际和平,简称妇女节,陈荏衷心地祝贺江淑惠同学妇女节快乐。 江淑惠啐了他一口,说:“你丫才妇女呢,而且快乐个,大周六还在上课!” 又说:“荏荏,口头祝快乐没用,来点儿实在的,给劳动妇女送枝花。” 她不提花还好,一提陈荏就想起周曜,太开始痛。 周曜没死心,居然挑三八节又给他送了一次花,并且直接送到学校传达室,花束里的卡片上面明晃晃地写着陈荏的大名、落款“你的曜”,以及“想你你吻你,一万次”。 这人在京城上大学,长途电话遥控丽城的鲜花店送花,倒也不辞劳苦。 鲜花是九十九枝红玫瑰,传达室老头一辈子没见过这架势,猎奇地看了半天,查了学校花名册,然后通知了高二1班班主任张老太。 张老太匆匆赶到,一看那热情的表白就直捂眼睛,臊得老脸通红,怒吼谁这么臭不要脸! 她把陈荏抓去办公室门质问,让他代寒假期间到底干嘛了。 陈荏也尴尬,恨不得找柱子撞死,但他没糊涂,心想养管老师千,用管老师一时,到时候了! 于是他编造了一个宏大的悲情故事,主要内容是管老师和他那跨越阶级、种族、门第、空间,冲破家庭桎梏的情,以及自己怎样当上了他们情的见证人和信使,帮他们传递的信物。 ——为了不让管老师那保守陈腐的家庭发现,这对苦命鸳鸯约定,所有信物都写上陈荏的名字。陈荏不怕牺牲,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张老太冷笑三声,说你等着瞧,出门找管老师对质。 管老师有个优点——当然在平常是缺点——木。 木头人不会很快给反馈,管老师不动声把张老太的话听完,面无表情地接收了陈荏在远处发来的信号,点了点头:“是。” 张老太惊问:“你真在和谁谈恋?你这么大岁数了,都快到晚婚年龄了,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管老师沉重地说:“对方身体上有些残疾,我家里不同意。” “哦,这样啊……”张老太很同情,很唏嘘,“残疾是个问题,但过子主要还是看人品,对方生活能自理吗?” “能。”管老师说,“而且他那病不是遗传的,是一场意外导致的。” “嗯……”张老太说,“清华,你再考虑考虑啊,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 管老师说:“好的。” 张老太被糊走了,管老师伸手招陈荏过来。 陈荏赶紧跑两步,老管揽着他脖子偷笑,与之耳语:“周曜耳朵上打了,都穿了,可不是残疾嘛?” 陈荏也笑。 管老师直起身,将玫瑰捧在手里左右看:“啧啧,虽然残疾但真有钱啊,这么大束玫瑰少说也得好几百吧?” 陈荏忧心忡忡地说:“管老师,以后这种事你多帮我挡着吧,我这辈子真不想和周曜有牵连。” 管老师说:“我懂,放心吧。” 歇了片刻,他斜眼向陈荏:“我觉你也没啥啊,怎么年纪轻轻就成祸水了呢?周曜从小就被人说帅,初中一年级就开始往家带姑娘,怎么上大学见世面了,反倒看上你了?” “……”陈荏无语挠鼻子,“别告诉林雁行,怕他笑话我。” 林雁行才不会笑话他,只会生气,然后跑京城和周曜干架去。 “不说。”管老师决定保密,“这是咱们师徒俩的事儿,咱们内部解决。” 陈荏一句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听老管叹气:“你说有一个人,我布置的数学题连续三天都做不完,他还有资格当祸水吗?” 陈荏大惊:“怎么这又联系起来了,你无论说啥都要回归到刷题上是吧?” 管老师指着高二教室说:“赶紧回去上自习,今天要是再完不成任务,我亲自给你送花。” 陈荏问:“送花还是送花圈?” 管老师狞笑:“你说呢?” 陈荏怏怏回教室对林雁行诉苦:“管清华那已经被小徐总带坏了,一点脸面都不讲,我就是晚上太困了少做两道题,他居然要给我送花圈。” 林雁行闻言连忙抱住了书包,因为里面装着小徐总送给陈荏的生礼物——祖母绿帽子,比花圈还不如。 3月9是陈荏生,他自己不记得,可林雁行没忘。 林雁行试探着问:“明天几号?” 陈荏说:“9号啊,今天三八节嘛。” “9号是什么子?” “……”陈荏想了想,“礼拜天?” 林雁行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再想想。” 陈荏说:“每月仅有两次的休息?” 高二下学期以来,十一中把最后一丝温情的面纱都扯下了,换言之不要脸了。 老师每天在教室里嘶吼“再不努力就等死吧”也就算了,个别神经病班级已经把高考倒计时写在黑板上也就算了,居然作息时间和高三基本同步。 住宿生早晨六点起,六点半必须进教室早读,走读生可以晚到片刻,但迟于六点五十就算迟到,少不得要被值生记在小本本上,通报批评罚值。 午休时间一小时,晚自习前休息一小时,晚自习九点四十结束,但用学校的话来说——已经很早啦,高三要上到十点的啦,对你们已经手下留情啦。 手下留情还体现在高二每个月有两天休息,不休息的休息则要上半天自习课,通常用来小测验。 陈荏的生——3月9——居然奇迹般的是个休息。 林雁行说:“再猜。” 陈荏猜不出来,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大约老天爷想惩罚他的糊涂,第二天不但是个休息,还是个大晴天。 丽城的早寒难耐,连绵雨,往往一连好几天都看不见太,难得放晴,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利用。 陈荏被太晒到眼皮醒来,掀开半掩的窗帘看天,赶忙把宿舍里另一名没回家的舍友摇醒,两人捧着被子上楼顶占位置,因为天台资源有限,基本靠抢。 陈荏晒好自己的,又回去抱郁明的,结果好位置已经被别人占了,于是退而求其次把被子晾在排风口附近,但愿郁明晚上睡觉别闻出异味来。 他伏在天台栏杆上眺望远处,气温还低,但附近公园已经绿意萌生,湖畔的柳枝也冒出些芽,他看着如蓝的水,心里便和这季节一样轻柔快活。 忽然听到一声喊,他低头瞧去,只见林雁行站在楼下上冲他招手。 他吓得看了一眼手表,才六点四十五,平常这个时间林雁行都不一定到校,今天是怎么了? “你……忘了今天周?”他问。 “你个猪!”林雁行着光,眼神像天空那么湛蓝清亮,“真想不起来?” “啥意思?” “下来!”林雁行笼着嘴喊。 陈荏有些莫名地下楼,林雁行将一只方便袋到他手里:“早饭。” “……干嘛给我带早饭?” “今天什么子?”林雁行又问。 “?” “你的!” “我的……”陈荏总算想起来了,一拍大腿,“我生啊!” “哎哟喂你个大傻,!”林雁行解恨地骂道,“对啦,你生!不动?高不高兴?” 陈荏喃喃:“我生啊……” 这是他此生的第二个生,时间过得快。 “生快乐!”林雁行把早餐牛递过来,“今天有计划吗?” 陈荏困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漂亮的脑壳里在盘算什么:“计划?” “我有计划。” “咦?” “我们去游乐园玩吧,去过吗?” 陈荏摇头。 “那去一次?” “可天气这么好,我想洗衣服。” “明天洗,”林雁行说,“我看天气预报了,往后三天都是晴天。” “可我还有好几张卷子没做,再不做老管要疯了。” “让他吃屎去。”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