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考虑到林雁行的情况,小徐总特地派了辆后座宽敞的,也是林总的主要用车,就那辆劳斯莱斯。 陈荏看到车可动了,心想今儿我赚大发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个庸俗的贫困生了,我是个坐过劳斯莱斯的庸俗的贫困生了! 司机跳下车,跟陈荏一起把林雁行扶上了座椅。 林雁行和他很悉,说:“谢谢你啊,刘哥。” 那司机叹口气说:“祖宗,你不能老这样,你叫你爸和小徐总多心疼啊!这得多长时间才能好啊?眼看着就放暑假了,我看你妈那儿你今年是去不了啦。” 林雁行笑道:“本来就去不了,我升高三了,暑假才放二十天。” 车往湖畔林家驶去,司机忽然把前后座之间的隔板升了起来。 陈荏正在细数劳斯莱斯仪表盘上那些闪着神秘微光的按钮,相当得趣儿,见状就问:“怎么呢?” 林雁行便敲隔板,说:“刘哥,不用升这个,我们都看不见道了。” 司机说:“哎呦对不住,习惯了。” 林雁行撇了撇嘴,对陈荏说:“不是我家老子下命令,他能习惯?老东西带了人在后座上还不知道干嘛呢!” 陈荏于是往歪处想了,那叫一个香。 其实林总没干嘛,谈大笔资金来去的生意而已,有些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每个总裁都有车震的x癖好不? 有时候车上就林总和小徐总,林总还要求升隔板呢。 司机以为他们两个妖打架,特地把车开慢些,开稳些,免得两人打不完,其实他俩就是带了副铁石象棋,摊开了在小桌板上下。 升隔板是因为小徐总臭不要脸老悔棋,棋品就是人品,林总怕传出去影响不好,毕竟小徐总是他亲手栽培的。 车到林家院内,小徐总站在门口接,拉开后座竖起大拇指说:“好!” “好个!”林雁行没好气。 小徐总说:“你这副半身不遂的模样很有乃父之风。” 小徐总看见了后座上的陈荏,这下是真高兴了:“你也来啦,我赶紧让李姐去做几道好吃的!” 其实小徐总和陈荏没见过几面,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但他就是没理由地喜这小孩,大概由于陈荏其实不是孩子,双方在情商上比较均等。 陈荏打招呼:“徐总。” “叫什么总啊?叫哥。” 小徐总将林雁行架起来往屋里走,将他放在客厅沙发上,问:“还疼吗?” “不碰不疼。” 小徐总说:“吃饭前你先去洗个澡,身上一股子馊味,贴着我都油汪汪的。” 林雁行反相讥:“你打完球不馊啊。” 小徐总放洗澡水去了,林雁行见陈荏站着不动,便招呼说:“你过来呀。” 说实在的,陈荏在林家还是有些不自在,听到喊便“嗯”了一声,在侧面沙发坐下。 林雁行瞧出来了,说:“一会我洗澡去,你要是不喜在屋里呆着,就到外面院子里转转。” “不用。”陈荏说。 他心里头的坎儿已经迈过去了,做人不能矫情。 小徐总准备好了,将林雁行扶进卫生间,陈荏就听这两人在里面互相埋怨,便捧起保姆刚准备的换洗衣物过去看,原来正在给林雁行剪子呢。 林雁行右脚打了石膏,球比较宽松可以直接褪下来,内就不一定了。 见陈荏站在卫生间门口探头探脑,林雁行忙叫:“别看别看!” 小徐总说,这有什么不能看的,都是大老爷们儿。 林雁行吼:“就是不能看!” “所有人都能看,就他不能看是吧?”小徐总问。 “没错!” 小徐总便笑着对陈荏说:“听见没有?大小姐不让你看,赶紧把门关上!” 陈荏只好将换洗衣物放在柜子上,退出去。 过了会儿小徐总也被赶出来,因为他老笑话林雁行,说什么“七八年没帮你洗澡了,小兔崽子发育得不错,多”之类的。 陈荏便敲浴室门,问:“林雁行,你一个人在里面能行吗?石膏刚打的可不能沾水啊!” 林雁行当然不行,可是他臊得慌,觉脸都在陈荏面前丢尽了,强撑着说:“能行!” 小徐总上厨房去了,陈荏不敢动,生怕大小姐在里边摔了,万一脑袋磕到浴缸边沿,及时送医院抢救还能捡回一条命。 他贴着门听声,没几秒钟就听到里面“哐啷”一声响,他飞起一脚就把浴室门踹开! 林雁行像只似的尖叫,遮了上面忘了下面,要够浴巾遮羞又抓不着! 陈荏怒道:“遮个啊?我是没见过几巴?!” 林雁行于是捂住了纯洁的口。 他在学校打球,成天得跟个光猪似的,也不知道现在在干嘛。 “摔哪儿啦?”陈荏问。 林雁行没摔,只是因为转身不灵活而撞翻了一张梳妆凳。 陈荏松了一口气,说:“你别动啊。” “啊?” 陈荏跑去厨房,向保姆借了保鲜膜,跑回来半跪在林雁行身前给他的腿一圈一圈地上。 “我都傻了,居然把这方法给忘了。”他边忙活边说,“你洗完就揭掉,保鲜膜不透气,怕给你捂出疹子来。” 林雁行无法违拗,扯过浴巾围在上,扶着洗手台浑身僵硬地戳着,脸上又红又烫。 他希望陈荏蹲在他身下就别再抬眼睛了,那觉简直像……像…… 陈荏一圈,他颤一颤,陈荏了十几圈,他抖得像只筛子。 那当然不是怕,甚至也不是羞,而是想发疯但强行忍着,牙间咯咯作响。 其实陈荏没多看他,干完活就想走,林雁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力气过于大了,陈荏被捏得“啊”了一声。 “……”林雁行闷着脑袋,“把那门给我拉开。” 他指的是淋浴间的外开玻璃门。 林家面积大,楼下卫生间是个干分离的小套间,卫生间里的浴室分为两半,一半是淋浴间,另一半是圆形的按摩浴缸。 淋浴间也大,五金锃亮的玻璃门分外厚重,对于只有一条腿的林雁行而言,开启不太方便。 “哦。”陈荏走过去,给他拉开了玻璃门。 林雁行目视前方,蹦了进去。 他不敢看陈荏,生怕看多了馅。 喜一个人怎么能不馅呢? 他藏了这么久,久到抑,久到委屈,久到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逾越、冒犯和侵入! 他的神已经绷做了一张弓,陈荏只要用一微微的劲儿,就能把他断。 他知道陈荏聪明,生怕这小人儿醍醐灌顶骤然明白,然后冲上楼去,砸开保险柜找出他爸珍藏的猎,跑回来给他脑袋上崩一,就地正法! 他倒是不怕死,就怕死的时候心痛。 “我帮你冲吧。”陈荏忽然说。 林雁行扶着门把手一怔,抬起充血的眼睛望向他,里面盛着困顿与危险。 “军训时你伤了手,不都是我帮你冲的么?”陈荏说。 林雁行心想这小孩儿长得真好,眉宇间总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情态,但是人家自己不察觉,不晓得自个儿勾人。 他知道对方是出于关心,但是现在他不能要,不敢要,他从来不知道洗个澡居然这样命攸关! 他费力地拉上了玻璃门:“我自己洗。” 陈荏说:“那我在这边守……” “出去吧,”林雁行背过身,“餐厅等着去,我一会儿就好。” “……行,那你别摔啊。”陈荏提醒,“有事喊我。” “没事,脚底下这是防腐木,铺这个就是为了防滑。”林雁行说。 陈荏于是一步一回头,不太放心地走了。 听到外侧的关门声,林雁行一下子双手撑住墙壁,头深埋下,健壮优美的脊背耸起来,然后挥拳砸在晶莹华贵的大理石砖上,砰砰作响。 拳头当然是痛的,但他没办法,他没有别的闸口可以把情绪散出去。 他的心被贪恋挤着,了狗了,也活不成了。 第70章 林总是个奇葩 陈荏被林雁行从卫生间里赶了出来。 门在他背后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眼睛里的惶遽与苦闷和林雁行一模一样! 林雁行觉得有他守在浴室里不自在,他难道就自在么? 他不过也是忍着! 但林雁行的生硬拒绝还是伤到他了,他是完完全全出自好意,一丝儿坏心都没有,可林雁行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拒之门外,让他有点儿失落。 他做太多了么? 他让人觉得别扭了? 可他…… 他越界了。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