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无奈:“杀不完的。若是陛下知道我们……那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姜珩听了这句,却笑了笑。他不常笑,笑起来便极为灼目引人,语气平静地道:“他若是想对你做什么,我便让大军围京,杀进中。我说过,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沈止的呼滞了滞,莫名觉得眼眶发热,把头埋进姜珩怀里,哑声道:“你啊……” 姜珩轻轻道:“我只有你了,静鹤。” 沈止心里又酸又涩,还有阵说不清的喜,的情绪让他有点不知所措,隔了会儿,跨坐到姜珩身上,凑到他耳边道:“给你个奖励。” *** 七月初时,沈止收到了不知打哪儿寄来的信,显然历经多番波折,到手时有点皱巴巴的,险险地尚存一命。 上书“静鹤亲启”,有点厚实,看来里头不止一封信。沈止拆开一看,是齐律的笔迹。 他到了北边,北方牧游民族时常扰边境,获战功的机会颇多。齐律先是大大叹了一番小兵难做,随即就说他获了战功,上头赏识他,提拔他当了千户,再过不久可能又要升迁,因为前不久他砍了个牧族头领,救回了一队人。 沈止没料到齐律还真这么适合战场,含笑看下去,信最后请他把另一封信给他爹。至于为何不直接请人递给他爹?怕老头看了信当即气得暴跳,直接把信撕了,枉费千里迢迢送来的金贵家书。 沈止看得好笑,刚好是休沐,户部也清闲了点,他便带着信去了趟齐府,把信给了国子祭酒。 老大人的眼圈登时有点红,齐律留了封信就跑了,到底是亲生儿子,如何能不担忧。沈止掩替齐律说了两句好话,看齐祭酒只是沉默不语,想到刀子嘴豆腐心的沈大尚书,只觉得老一辈的都可,宽了齐祭酒几句,先告辞离开。 七月天气炎热,沈止恹恹地离开了齐府,出门走了会儿,察觉到有人跟在他身后,回头一看,那人却没避开。 是羽。 羽冲他一拱手,示意他跟上。沈止有点疑惑地跟上去,到了个僻静的地方,羽才停下来,等沈止跟来了,开口道:“殿下请您回府。” 沈止疑惑地扬扬眉。 羽简明地提醒了一句:“今是七月初七。” 沈止恍悟:“还说今怎么放了我们。” 既是如此,沈止便跟着羽偷偷去了昭王府。岂料一进大厅,就见到了姜梧。 旁边还坐着虽然笑眯眯的、眼神却嗖嗖冒着寒气的淡月。 姜梧的脸也不太好,明显是因为淡月。沈止不想触这两位的霉头,拱了拱手见了礼就想直接去找姜珩,却被淡月叫住了:“沈止啊,喝了那么久的药,觉怎么样了?” 沈止只得停下脚步,微微一笑:“效果不错,现在不会时时犯困了。多谢淡月姑娘。” 淡月却冷哼一声,不要命地踹了脚没什么存在的尊贵的太子殿下,道:“听到没?说我是妖女?妖女会救人?姑是悬壶济世的神医!” 沈止:“……” 姜梧:“……” 给姜珩喂了蛊,还忘记怎么解的淡月姑娘,也好意思称自己是悬壶济世的神医。 姜梧额上有青筋隐隐,忍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道:“你是妖女是神医都同孤没关系,上回派人去刺杀你的事孤也道歉了,别再纠不休。” 淡月道:“你就说完就完?不干!惹急了姑给你下个蛊,把你带回去生孩子!” 沈止差点笑出声,同情地看了看像是想杀人的姜梧,三两步离开了这不宜久留之地,往里头走,然后就撞上了飞卿。 飞卿却一反常态,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便错身离开。 大概……是那次打击比较大? 沈止想着,直直走到姜珩的书房,才见书房门关着,阿九守在外头,见沈止来了,冲他挤眉眼。 猜到姜珩大概是在同人谈事,沈止收回脚步,同阿九站到一起。 阿九笑嘻嘻地道:“沈公子,你陪我在这儿吹热风做甚?直接推门进去,殿下也不会怪你。” 沈止眨眨眼:“我爹不喜没规矩的人。” 阿九顿时垮了脸:“我错了,沈公子,您可千万嘴下留情。” 沈止含笑看他不语。 阿九立刻道:“殿下有听您的,没再喝冷茶,饭菜吃得也多了,夜里不会熬到丑时,出去同人宴宾客,逢场作戏时也没让什么花娘兔爷近了身。” 沈止摸着下颔,笑盈盈地点点头,想了会儿,道:“对了,飞卿怎么像变了个人?” 阿九顿了顿。他同飞卿羽也是小时候就认识,过命的情,虽不同他俩血浓于水,却也差不多算是亲兄弟了,叹了口气,道:“他那个子改不了……只是被殿下喊进书房说过一次话,也不知说了什么,出来就像变了个人,除了听令办事,对谁都不太理会。” 沈止点点头,心里生不出太多同情。飞卿子太偏执,若是愿意放弃姜珩了,那倒是皆大喜的好事一桩。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听屋内似乎一时半会谈不完,便踱步去了后花园。想到前年此时他似乎正在后花园扫地,顿时有些想笑,捡起一朵不知为何落地的花儿,又捡了片大大的叶子,抱着花躺到草丛间,用叶子盖着眼睛,哼着小调。 过了许久,他听到悉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了他身前。 沈止笑了笑,正想拿开叶子起身,却被了回去。 如同两年前那时,姜珩在他耳边低声道:“沈静鹤,又偷懒,知道本王府上怎么处理偷懒的人吗?” 沈止笑容愈盛,也不管看得见看不见,抬起头胡亲了一下,正好亲到姜珩角,懒懒道:“还请殿下饶下官一命——喏,这样的赔罪够了吗?” 姜珩拿开叶子,亲了下他阖着的眼,道:“不够。” 沈止睁开眼,道:“殿下,您可真是个大氓。” 第61章 大氓捏了捏沈止的耳垂,看他抱着朵残花,出淡淡笑意:“抱着花做什么?” 沈止这才想起前的花,悠悠地将残败的地方摘了,递给姜珩:“乞巧节,给我的公主殿下献朵花儿。唔,我的殿下真是,生得比花儿还娇。” 姜珩默默看了他会儿,竟然跟着躺了下来,手搭在他间,阖着眼。 沈止又笑了笑,把那支花斜斜进姜珩发间,托着下颔眨眨眼。 红的花本来有几分俗气,衬着那墨的发,倒又显得气人,好看得紧。 沈止没忍住凑过去亲了口姜珩,又拿绿叶来遮了眼,翘着腿轻哼小调,闲散至极。 好久没这么悠闲了。 姜珩睁开眼,也不理会沈止进他发间的花,看沈止用绿叶遮着眼,影下只出秀的鼻和柔软的,像是惑他似的,伸出舌尖舔了舔红红的。 姜珩看了会儿,俯下身含住他的,厮磨许久,才哑声道:“今陪着我。” 沈止角一弯:“若是我不呢?” 姜珩道:“阿九那儿有上好的绳索。” 沈止道:“殿下舍得绑着我?” “舍不得。”姜珩低低道,“不过可以把我们绑在一块儿。” 沈止耳发红,推了推姜珩,轻咳一声:“正经点。方才在做什么?” 姜珩没放开他,反而抱得更紧,道:“京外传来了一些消息,姜渡在齐鲁一带剿匪,动静大。据传他在招兵买马,探子混不进去,还没查清。” 不说姜渡,沈止都差点忘了这位。如今常贵妃被打入冷,同时期进、身份较高且膝下育有皇子的,也就丽妃了。 说起来,皇上这些年,都是靠丽妃在给他拖延续命,丽妃……到底又是如何的? 沈止沉了会儿,就听姜珩道:“想知道方才在书房里的是谁吗?” 沈止疑惑看他:“总不可能是殿下金屋藏娇吧。” 姜珩道:“我只藏你。”顿了顿,他道,“是我舅舅。” 杜温将军。 沈止心道幸好没听阿九的闯进去,否则除太子殿下外,他又得承受一下来自杜将军的力。 却听姜珩淡淡道:“我此前同他说过你。” 沈止愕然抬头。 姜珩看他瞪大了眼,心情也变得愈加愉快:“他对你好奇的。” 以前只知杜温骁勇善战,镇守边关时,曾一度是牧族的噩梦,传闻里说得如魔似鬼,说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做事不留情面。 他镇守边关时,牧族做事都有点畏畏缩缩,倒是前年那一次,串通了杜温身边的副将,自以为十拿九稳,成功在即,不想却被反当成了棋子。 那位替“含宁公主”去和亲的姑娘不适应草原天气,病死他乡后,牧族直接翻脸又来攻打承苍边境,当初的和亲协约倒成了一纸笑话。 结果被杜温亲传的另一位副将,如今镇守边关的大将军打得落花水,不敢再强攻,只敢像以前一般时不时来扰掠夺。 由此倒是可见……杜将军真的是个厉害人物。 不过传闻倒终究是传闻,传闻里形容得再凶神恶煞,沈止还是更相信亲眼所见。他曾在杜温被押送回京时,远远见过一次杜温,倒觉得他气度从容,不像是什么一言不合刀杀人的大杀神。 不过涉及到姜珩的事……说不准杜将军会受不了什么刺,比较动呢。 沈止小声问:“杜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珩道:“同我一起叫他舅舅吧。舅舅……同你我一般。” 沈止觉自己仿佛听错了:“……什么?” 姜珩笑了笑,“他喜的人如今镇守在边关。” “……”沈止倒没料到杜温同他们一样,怔了会儿,刚想问更多,就听到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随即是男子有些低沉的声音:“一转眼就不见人影,原来是跑这儿偷懒了。” 有人来了,也不能再这样闲散地躺着了。 沈止和姜珩连忙起身,沈止猜出身后来人是谁,暗暗道了句“当真说曹曹到”,琢磨着回过身。身后站着一黑衣男子,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气质从容淡雅,容貌同姜珩有三分相似,看起来更像是对兄弟。 他弯了弯,拱手道:“见过杜将军。” 杜温点点头,并不掩饰探究的神,深邃的双眸定在沈止身上,仔细打量着。 当年杜家出事,就杜温一人逃过,姜珩是他在世的最后一个亲人,其重要地位,不用说沈止也能明白,便定定神,微微笑着,任由杜温打量。 姜珩慢慢拉住了沈止的手,道:“舅舅。” 杜温收回目光,颔首道:“不错。” 姜珩把落在沈止发间的一点残枝残叶捡了,闻言抬头问:“不错?” 沈止轻咳一声,让姜珩别开口了。 他就是脸皮厚的,能面不改地听人奉承夸奖自己,但是杜温这种身份的,说声不错就让他有点发窘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