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阿姨瞧见来的是个漂亮女人,先是愣了一愣,不认识对方:“你找我们先生有事?” “我刚回国,听说他出了点事,所以过来他家里看看。” 宋莞往别墅投去一眼,随后又看着保姆说:“他的太太葛文娟在么,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些旧事想询问。” 梁阿姨见对方进退有度,不像什么恶人,于是侧身让路,一边说:“那先进来吧,太太还在楼上睡觉,这些子公司事多,她都没睡过安稳觉。”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自从先生出事,家里已经很久没来客人。” 走进别墅,宋莞的脚步有片刻放缓。 看着屋子里的陈设,不免想起自己在陆家的那段子。 算不上开心,更像是她不愿去回忆的污点。 在客厅沙发坐下的时候,宋莞把视线投向电视机旁的相框上,除了陆锡山跟葛文娟,还有个长相标致的女孩,看着有十八九岁。 葛文娟有个女儿,宋莞是知道的。 只不过,宋莞对这个女孩的记忆还停留在多年以前。 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孩,很自然的,想到自己生下的那个女儿,算起来,应该已经二十三岁。 当年,她把孩子从慕家送回余饶,因为父母不喜慕席南,她心里多少堵着一口气,在国内的那几年,不曾再回余饶一趟。 后来出了国,更是没有机会再见那个孩子。 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看过。 其实现在,就算女儿站在她面前,宋莞承认,自己也认不出对方。 她不那个孩子,自然能硬得起心肠,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只不过,这种想起只是一闪而过。 多年以后,再来找这个女儿,她的心里不是没半点触动。 没多久,梁阿姨下楼来。 “太太已经醒了,很快下来。” 宋莞点头,在梁阿姨泡来茶的时候,开口说谢谢。 梁阿姨放下茶杯,想起自己没问客人姓什么,这会儿再提倒显得不礼貌,所以只说:“您先等会儿,我先去厨房忙。” 葛文娟下来的时候,宋莞刚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去。 楼梯拐弯处,葛文娟看到客厅里的女人,脚步硬生生停下来,以为是自己眼花,在对方抬头看来的刹那,她的脸骤然难看,搭在楼道扶把上的手攥紧,望着宋莞那张脸,情绪跟着风起云涌。 宋莞好像不知道自己带给葛文娟不小的冲击,站了起来,看着葛文娟说:“我今天过来就是问点事,问完就走。” 葛文娟冷笑:“你要问事去牢里找陆锡山,看到你,他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宋莞说:“我不跟你吵架,也没那份闲心再跟你争什么。” “你倒还是老样子,依旧恬不知。”葛文娟投过来的目光,似要把人戳穿,她勾起嘴角,笑容讽刺:“把别人家里搅得天翻地覆,自己还能厚着脸皮上门,怎么,在国外过不下去,又打算来找你的老相好?” 宋莞来这里,不是为了跟她做口舌之争,不顾葛文娟话里的冷嘲热讽,径直开口问:“我过来就是想问问,我母亲跟安琦在哪里?” “她们是你的家人,你跑来这里找,你这个女儿跟母亲倒当的称职。” “……我出国太多年,家里的电话早就停机。”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宋莞只能放低身段:“要不是联系不到她们,我不会来陆家,这趟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找到安琦跟她外婆。” 葛文娟讥笑:“亲妈死了大半年,你现在才来找,是不是晚了?” “……”宋莞看着葛文娟,脸苍白如纸。 葛文娟见她神态不对,终于有点畅快,边往下走边说:“去年你母亲的葬礼,陆锡山过去了,你母亲死的时候孤家寡人,我跟韵萱夫妇俩也去凑了人头,省得老人家走得太凄凉。” “怎么走的?”良久,宋莞回过神。 她的目光锁着葛文娟,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十二月初。”葛文娟在沙发坐下,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瞅着宋莞突遭打击的模样,再度开口:“老太太这两年心脏不好,之前就吐了回血,好不容易救过来,结果回去余饶没两个月,人就没了。” 宋莞的耳边嗡嗡,却依旧能听清葛文娟的话:“葬礼上,做法事的和尚问老人家什么时辰走的,愣是没人说得出来。” “那安琦呢?安琦在哪儿?” 葛文娟听她一口一个‘安琦’,又见宋莞这样焦急,心中隐隐有猜测,别开眼的同时说道:“也死了,比你妈早死五年。” “不可能。” 宋莞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那个孩子一向健康,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她是健康,健康到跑去白粉。”葛文娟嗤笑一声:“还把余饶前任书记的儿子打成重伤,被判了刑,在牢里跟人斗殴,被人捅了好几刀,我们去医院的时候,她就躺在那里,连肠子都出来了。” 闻言,宋莞脸上最后那点血也褪尽。 葛文娟继续道:“都死了也好,也算了(liao)你一笔心事,你母亲住在南城的医院,每个月都要一大笔钱,你那个女儿也不省心,她们要是还在,你恐怕巴不得再逃得远远的。” “……” 从陆家出来,宋莞看上去格外憔悴。 苏延在车里瞧见,立刻下车,眼里出关心:“师母。” “没事。”宋莞强作淡定:“先回去吧。” 坐进车里,耳边仿佛还有葛文娟最后那席话:“你女儿倒是继承你的好本事,不好好读书,小小年纪就去勾引那些生意场上的大老板,还了个孩子,其实死了也好,如果活到现在,指不定还要怎么给我们!” 宋莞缓缓闭上眼,不愿去相信,但那些话还是烙进她脑子里。 许久,她开口对苏延说:“现在去高铁站。” 苏延抬眼看后视镜,有不解。 “我要去趟余饶。”宋莞深口气,缓声道:“有些事我想亲自去证实。” 苏延闻言,在前面的路口掉转了车头。 …… 宋莞抵达余饶,差不多下午三点。 出高铁站,苏延拦了辆出租,等宋莞坐进去,他合上后排车门,自己坐在副驾驶室里。 中途,看了眼后面脸极差的宋莞。 在苏延的印象里,师母一直都是柔美含笑的样子,特别是当她跟老师在一起,除了逸生病的时候,很少见师母出这样失魂落魄的神情。 二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桐梓巷的巷口。 宋莞自己推开车门下去。 走进巷子,她看到墙壁上写着红的‘拆’字,心里的觉越发不好,待她走到悉的家门口,发现掉漆的大门长年失修,有些倾歪,屋檐下挂着蜘蛛网,她上前叩门,无人应答,也没人来开门。 “找人?”这时,有个中年女人经过。 宋莞闻声回头,不是以前邻居,但她仍然客气点头:“对,这家人是不是不住这里了?” 那女人却说:“人都死了,当然不在了。” ------题外话------ 明天早上九点左右,大家来刷新二更~ 开文以来,葛文娟做了第一件好事,为她鼓个掌,啪啪…… 第346章 有鱼尾纹,不过很有魅力(二更 人都死了,这句话浇灭宋莞最后那点希望。 她的神情怔忡,反应过来,拉住准备走的女人,问道:“我当年出国的时候,人明明没什么问题,怎么会都死了?” “七老八十的人去了不是很正常。” 女人看着宋莞的样子,叹气:“说起来也可怜的,人走的时候,葬礼还是亲戚好友帮忙办的,家里也没个能主事的男人,也是运道不好,上个月墓园被强拆,两老口子的骨灰都没拿出来,这事差点就上了电视新闻。” 宋莞怔怔,没料到还发生了这种事。 苏延过来的时候,恰巧听见那个中年妇女说:“我听他家的亲戚讲过,其实有个女儿,就是结婚去了国外,不孝的,父母过世都没回来,只顾着自己潇洒快活去了。” “师母。”苏延借话打断对方。 宋莞就像没听到对方说的不孝女是自己,又开口问:“那你知不知道她家那个叫陆安琦的孩子去了哪里?” 女人摇头:“我住在这里一年多,没听过这个人。” “……”宋莞慢慢松手。 前面的屋门口突然出现个青年,正是孟浩,冲着中年女人喊了声妈,也瞧见宋家门口的一男一女。 “我就回去。”女人应下,随后离开宋家门口。 孟母回到家里,被儿子问起那两人是谁。 “估计是宋家的远方亲戚。”孟母边在水槽前洗手边说:“他们都不知道宋家老太太去世的事,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倒像是有钱人,刚还问我认不认识陆安琦,宋家哪有这号人。” 孟浩说:“宋家不是还有人,倾城在南城,您告诉他们没有?” 孟母听了一愣:“刚才被他们问懵,倒是忘了。”说着,甩了甩手上水珠:“那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等她出去,宋家门前已经没人。 …… 回南城的高铁上,宋莞看了一路夜景,心不在焉,情绪明显不高。 许久,她收回视线开口:“苏延,你说这像不像报应?” 苏延坐在旁边,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宋莞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跟着你老师出国,这些年对家里的情况不闻不问,做到了铁石心肠,所以现在,老天跟我开了这么个大玩笑。” “全国有十几亿人,不会找不到合适逸的肾源。”苏延顿了顿,又说:“其实,哪怕是直系亲属,也不一定就会匹配成功。” 想到儿子的病情,宋莞说不出宽的话来。 几年前,她跟丈夫就做过检查。 可惜配对结果皆不理想。 这晚,宋莞带着母亲女儿逝世的消息离开余饶,刚出南城的高铁站,接到儿子再次突发高烧的消息,不得已,连夜买了高铁票返回北京。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