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年的小纨绔骤然温柔起来, 可真是叫人更移不开眼。谢灵境承认,她若是定力再稍微差上一些, 便会沦陷。 “玫瑰配美人。”已然绅士起来的艾瑞克,从一旁的长颈玻璃花瓶里了枝香槟玫瑰出来,借花献佛。 这天生的人魅力,就算是眼看着他从花瓶里拽出来的花枝,谢灵境觉得, 她也完全无法说“no”。 然而有个人,却轻而易举就替她拒绝了:“你想要干嘛?”还远远不及艾瑞克高的小人儿,气势汹汹挡到了谢灵境跟前。 艾瑞克却是眼前一亮:“嘿,墨非!”他拿了花儿,等不及要递给谢灵境,就先给这小人儿直接抱了起来。 也不管小人儿的胖胖四肢在空中划,锃亮的小皮鞋踩在了他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上,艾瑞克搂了他向谢灵境笑:“小家伙可真有劲。” “坏人,你快放我下去!”谢墨非小朋友干脆也不挣扎了,只抓了他的手,义正言辞地用英文警告了他,“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艾瑞克乐得哈哈大笑:“都是谁教你的这些?” 谢墨非小朋友只瞪了他。 艾瑞克被他瞪得无奈,只好放下,又问:“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坏人呢?我可是你的艾瑞克叔叔啊,我还给你寄过圣诞礼物,就那个小火车。”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谢灵境在一旁提醒他:“那个时候,墨非还是个小婴儿呢。” 言外之意,墨非对他,没印象。 艾瑞克也不觉有他,反而愈加有兴致,去逗谢墨非小朋友:“你刚才说,我是坏人,为什么?” 谢墨非小朋友一身黑小正装,却双手叉了,言之凿凿:“你想要骗走我妈妈!” 艾瑞克当即哈哈大笑:“这小孩,懂得还多。”他向谢灵境说道。 谢灵境半蹲了身,拍了拍谢墨非的肩:“妈妈自己有选择权的好不啦?” “我知道呀。”谢墨非小朋友点头,“可这是爸爸给墨非的任务,要赶走任何想要骗走妈妈的人。” 谢灵境翻了个白眼。 艾瑞克却是饶有兴致:“你爸爸给了你什么好处?”不等谢墨非回答,他就竖起了两个手指头,“我给你双倍。” “真的吗?”小朋友的眼睛瞬间瞪大。 “真的。”艾瑞克严肃地点头,进而惑,“我家里可有全套的钢铁侠周边,我带你去看呀。” 谢墨非小朋友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呀,”他蹦哒着,“什么时候走?” 拐成功,艾瑞克向谢灵境飞去个得意眼神。 艾玛在一旁笑得不能自已,唯有谢灵境,慨宋君临的收买,完全不到位好吗…… 一小时后,婚礼正式开始。 鲜花铺就的长长甬道,通往庄严的礼堂,牧师严阵以待,准备为新人祝福。浪漫的古典乐,来自现场的弦乐四重奏,每一个音符,都在催促新娘的出场。 谢灵境第一次的伴娘经验,便贡献给了她医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艾玛,她是衷心地,希望她能幸福。 新人宣读誓言的时候,谢灵境在在座的人群里,对上了宋君临的视线。他今天穿得依旧很正式,是她喜的三件套,定制的礼服,能贴切地修饰出他的宽肩窄,和修长双腿——虽然他此刻是坐着的。 正襟危坐仿佛是来开严肃会议的宋君临,在望见裹在粉纱裙里好似一朵新鲜玫瑰的亮眼伴娘时,有意无意地,冲她眨了下眼。 这大庭广众之下偷偷摸摸地眉目传情,很容易就叫人红了耳朵。好在谢灵境今天妆容致,能遮掩大部分的害羞。 她飞速地移开了眼,告诫自己该关注今天的主角,上帝在看着呢。 仪式结束后,是宾客与新人的合影时间。才被艾玛拽着不放手的谢灵境,好不容易挣开,面就撞上了一位着黄衫,戴致小礼帽的女士。 她才口说着“对不起”,就听女士沉着的笑声:“灵境。” 她蓦地抬头,面上欣喜:“嗨,埃文斯夫人。”她弯与来人亲切地拥抱。 想当年她还在这里留学的时候,可没少在埃文斯夫人的实验室里当助手。也多亏了她当年的“折磨”,出来做实习医生的那一年,谢灵境才不至于被现实垮。 “我听说你和莉兹卡罗尔现在中国做个项目。”她们在一张空着的桌边坐下,有侍者过来换上酒杯,埃文斯夫人于是擎了香槟杯,向她举了举。 “是的。”谢灵境点头,捏了只青葡萄,送进嘴里,同时暗暗惊讶于埃文斯夫人对她动态的了解。 像是看出了她的讶异,埃文斯夫人笑:“我和莉兹的母亲是朋友,对她多多少少,也有点关注。而你,”她捏了酒杯的手,疼出食指来指了谢灵境,“你又是莉兹得意的学生。当然,也是我的得意学生。” 谢灵境当然知道,当年自己从医学院毕业后,之所以能顺风顺水地进入卡罗尔医院实习,除了自己的优异成绩,当然也离不开老师们的推荐信——埃文斯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谢灵境不知道的是,埃文斯夫人这一生中,给自己的学生写推荐信的次数,屈指可数。 “谢谢。”面对埃文斯夫人的称赞,她只能谦虚道。 埃文斯夫人摆摆手:“我知道你们在中国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我也知道,”她突然低了声音,靠近谢灵境,“你志不在此。” 谢灵境面如常,望了埃文斯夫人,平静地笑:“是,所以我一看到消息,就联系了您的实验室。” “我知道,”埃文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该找个机会,我们好好谈一谈了。” “嗨。”一双宽大的手,覆在了谢灵境的肩上,再悉不过的声音,却叫她陡然一惊。 “嗨。”却是埃文斯夫人先答应了声,她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回立在谢灵境身后的这个男人,眯了眼,“这位是……” 谢灵境恢复了镇定,反手捏了仍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向埃文斯夫人介绍:“这是我先生。”她温和地笑。 又回头望了宋君临一眼:“这位是我留学时候的老师,埃文斯夫人。” 宋君临主动问了好,握了埃文斯夫人的手,轻轻摇了摇。 “你可真幸运,”埃文斯夫人向宋君临笑道,“灵境可是个好女孩。” “是的,”宋君临也点头,嘴角泛起一点温柔的笑,“我很荣幸。” 这二人一来一往的恭维,谢灵境都照单全收。她自信自己收得起。 埃文斯夫人很有眼力见,在随意闲聊了两句后,便将这方小空间,让给了他们二人。 宋君临在谢灵境身边坐了下来,视线却跟随融入一群人中间谈笑风生的埃文斯夫人:“你们要谈什么?”他问。 “没什么啊。”谢灵境下意识地否认,捏了香槟酒杯细细的柄,灌下了一大口。 面对宋君临微微睁大的眼,她又笑着解释:“一整天都没喝上一杯水。” “这样可不行,”宋君临按下她的酒杯,“这么喝会醉的。”他举手招来了侍者,让倒杯矿泉水来。 谢灵境笑:“你这样可不行,”她学了他的口吻,“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宋君临不以为意,举了杯子:“乐意至极。” 说话间,深情的乐曲声响起,该新郎新娘跳第一支舞了。众人识相地让开,好给新人腾挪出地方来。 谢灵境反身趴在了椅背上,看已经摘下头纱的艾玛,与她的新婚丈夫一起,拥抱着旋转进了舞池中央。 “你曾经说,你梦见过一场婚礼。”好像是不经意间,她开口说道,眼睛却依旧随着场地中间的新人移动着,“那你看现在,像不像你梦中的婚礼?” “不像。”回答来得毫不犹豫且坚定。 谢灵境不由得抬眉:“真的吗?”婚礼不都差不多? “你才是主角。” 她埋了头进胳膊间,显然是在笑话他。 好不容易抬了头,她捏了脸上的碎发绕去耳后:“我其实吧,”她侧了头,去看身边的人,“我不想要婚礼。” “那就不办。” “也不做酒席。” “那就不做。” “也不想领证。” “那就不……嗯?”他终于拧了眉,真是就差一点,就给绕进去了。 仿佛失望似的,谢灵境摆了摆手:“最后这个是开玩笑啦,不领证,怎么好容易给你监护权呢?”她笑,拍了宋君临的肩,“只是还有件事……” “你说。” 她直起了身子,坐正看了他,敛去面上笑意:“需要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吗?” “做。”他一点头,不等她面评价,又补充,“这样我才好将所有身家,列入你我共有财产。” 谢灵境并不清楚,他到底身家几许,可她知道,定然价值不菲。这个时候,是个人,都该动,并动了吧。 可她不。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我的还是我的。” 在宋君临意料之中的回答。 “你的还是你的。”他起身,牵了她的手,往舞池中领去。 “现在,我们能先不讨论这些,来好好跳一支舞吗,宋太太?”他带了她入怀,引领她的纤纤玉臂,搭上自己的肩。 “啊!”宋太太眼睛一亮,“还有一件事……” “……才不是最后一件了?” 她凝脂般的肌肤触碰他在西装外的脖颈:“跟我去见见我舅舅吧。” 第50章 谢灵境只来过两次尼斯,一次是她十九岁的时候, 来这里和她舅舅、夏洛特, 一起过圣诞节;第二次,便是她刚收养了苏菲,又怀着墨非的时候。 现在是第三次, 随行的人中, 又多了一个——宋君临, 她的先生, 苏菲墨非的父亲。 谢灵境的舅舅谢清源,依旧开着他那辆老破的福特车,来机场接他们。 尼斯靠海,光充足,就算现在是冬季里,被外头灿烂的光抚照着,竟有点般的觉。 “上一回见墨非,他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这一转眼, 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谢清源开着车,慨, “要说人不服岁月老,怎么可能做得到啊,只看着这些孩子们,就不得不服老了。”他笑。 “你不老,才五十岁的人, 就说自己老了。你以为你想讹我养老,我就会上当吗?”谢灵境玩笑道。 “你这个丫头,”谢清源侧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谢灵境,笑,“马上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没正经的。” “二十八,”谢灵境纠正道,“我还是二十八岁。” 谢清源笑:“过个年,不就二十九了?” “那也只是二十九!”她翻了白眼。 宋君临在后座,一左一右夹了两个孩子,笑出了声。孩子们不懂他为何发笑,只抬了头盯着他看。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