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琇放下了汤碗,低下了头。 “林五哥看上去,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靖国公听了后先松了一口气。 一个是他真心喜林沉那孩子,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也就是为了阿珠了。 只是……“什么叫做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靖国公方正的脸上有焦虑之,忙追问。 见顾老太太和温氏也都关切地望着自己,阿琇轻声说道,“他说,焦家哥哥是他害死的。如今,过不去这个坎儿。我见到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他整个人都瘦的了形儿,也不说话了,更没有半个笑脸,只是喝酒。” 顾老太太也放下了筷子,叹道,“焦家那孩子跟阿沉一起长大的,厮混了这么多年,忽巴拉的没了。也难怪他一时半会儿地走不出来。” 哪里是一时半会啊? 阿琇觉得,看林沉那个状态,简直是恨不能跟着焦昝一起死了。 温氏看了看丈夫,心下也是叹息。 “唉……”靖国公叹道,“阿沉是个心热的孩子。” 沉默了那么一下,又说道,“我听人说,若不是阿沉带人死守雁回关,等到了荣王驰援,说不定就叫秦忠那厮带着北戎兵长驱直入了。” 雁回关的位置极为重要。只要过了雁回关,绕过荣王驻守的锦城,便可长驱直下,剑指京城。 “陛下的意思……约莫是会重赏阿沉的。” 林沉本是勋贵之后,又有亲姑母林贵妃,如今九死一生立此大功,靖国公听兵部的人说,或许会封爵。 不过这都是小道的消息,靖国公忍得分外辛苦,才将话又了回去。 “赏赐越重,只怕林五哥会越难过。”阿琇很小声地说道。林沉已经钻了牛角尖,可扪心而论,若当时遇险的是焦昝,林沉他自己会不会也这样不顾命地冲过去? 阿琇想,定是会的吧? 她的脸上难掩黯然,坐在旁边的温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林沉是个心热的孩子,阿琇又何尝不是呢? “对了母亲,白里阿珏打发了人,说是亲家从边城送了些东西过来,有些个风干的野味儿和干菜,她尝了味道还好,送了来孝敬您。来人还说,家里两个小公子越发肥胖可了。” 见顾老太太和阿琇脸都有些低,温氏便与顾老太太说起了阿珏的双生子来了。 提起这个,顾老太太便将林沉放到了一边——谁家孩子再好,能好过自己孙女去呢? 更何况,阿珏这丫头着实是福气不小的,才嫁人就有孕,一举得两个儿子,如今胡武有子万事足,简直要把她当祖宗似的供着了。 当即就笑了起来,“这孩子也是,一点儿菜干都要想着送来。这要是放在小家子门户里头,再遇见个刁钻的婆婆,不得骂她往娘家搬家底儿啊。” “幸而亲家待她极好。”温氏凑趣。 “这都是你的功劳了。”顾老太太由衷夸赞温氏。若不是温氏,阿珏也不会有如今的好子。 温氏谦虚得很,“也是您教导有方,咱们家的孩子都可人疼。” 阿琇:“……” 婆媳两个常互相吹捧,大概也是她祖母和娘情好的原因吧? 国公府里顾老太太和温氏其乐融融,安王府中,小李氏却是跪在了安王妃面前,哭得全身颤。 小李氏的父亲,荥侯……应该说是先荥侯,因买凶谋害兄长,伺机夺爵被下了大狱。原本这事儿也并不是刚刚发生,可怪就怪在,今过半晌,荥侯突然早就在牢里上了吊了。 因有安王世子与小李氏的关系,荥侯哪怕是在牢里,也与那些个平常的犯人不同。用阿琇的话说,单间儿装,四菜一汤,连被褥都是锦缎的。除了门前几大栅栏不能出去外,当真是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可怪就在这里了。 明明是仗着有一门好姻亲,有恃无恐的荥侯,怎么会突然就上了吊呢? 据牢头儿说,午间送去饭菜时候人还是好好儿的,等他估摸着荥侯用完了餐去收拾的时候,就发现人已经挂在了房梁上,连尸体都硬邦邦的了。 小李氏得了信儿,顿时就撅了过去。 等醒过来,更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她从小最得荥侯喜,在荥侯心里,甚至嫡出的姐姐都不及她得宠。无论吃用,她也都是最好的。尤其是后来她大伯父残了,爵位落在了她的父亲身上,她更是多了侯府千金的身份,嫁给了安王世子做继室。 这里头,也得多亏了她父亲。 死在了大牢里,还是待罪之身……小李氏嚎哭了几声,没功夫继续伤心,叫人备了马车就匆匆地回了荥侯府。 就在凤离和阿琇上门去看望林沉的时候,小李氏也同时进了侯府的大门。 冬里,哪怕是侯府之中,也透出了几分萧条凄凉。侯府里已经接到了荥侯的死讯,虽然尸身还要等仵作验过之后才能送回,但侯府之中,已经是处处挂了白。 刺眼的白入目,小李氏心头剧痛,一口血涌在了喉咙处,嘴的腥甜。双腿一软,小李氏就险些跪在了地上,幸好身后两个丫鬟地扶住了她。 小李氏稳了稳心神,早有侯府的管家奔了过来。大管家是荥侯的兄弟,也是他的心腹,此时双眼通红,已经换了素净衣裳,间带着孝,一见了小李氏就落了泪。往她身后张望了一下,却没见到安王世子。 “姑,咱们侯爷冤枉!” 小李氏手一抬,等不及听他说别的,抬腿就往里边走——她在这侯府里的基,除了荥侯外,便是老夫人了。 只是才走到了老夫人住处的外边,就被人拦下了。 拦下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荥侯夫人。 小李氏顿时怒不可遏。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