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舒叹道,“之前,我瞧着那米秀才嫌你基础差不肯收你,我猜想是县令大人帮的忙。咱们不能当不知道。要亲自去拜谢才是。” 小四恍然大悟,只是难免有些愧疚,“娘,都是孩儿无能。没能让先生 意。” “傻孩子。不是你无能,你只是被耽误罢了。”林云舒摸摸他的脑袋,“以前家里条件不允许,娘也是没法子才让你待在族学。但现在家里条件好点了,娘不能再耽误你。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到了米秀才这边,要与人为善,不可孤僻。” 见他面 疑惑,林云舒又多说几句,“与人为善是让你跟同窗们和睦相处。不可孤僻是想让你不要自卑。这世上贫穷的人很多,一时的贫穷不算什么,最要不得的是心里的贫穷。你想想,你再穷也没有吃别人家的大米,何需在他人面前自卑。” 小四歪着脑袋思考好一会儿,连连点头,“娘说得极是。孩儿定会牢记于心。” 林云舒带着小四亲自去拜谢。 何知远这会也没事,见了他们。 林云舒将礼物奉上,又让小四特地拜谢他。小四依言照做。 何知远却摆手道,“我只是瞧着大娘进步有度,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很差,担心米兄 之过急。所以才出言提点几句。并不曾真的帮到什么忙。这礼实在是受之有愧。” 大多数人收徒都是挑天资极佳者。甚至恨不得四岁就会写诗。像小四这样十三岁还没把论语吃透,等同于从头教起。 何知远观林云舒识文断字,人品纯善,聪慧过人,想来她的孩子也不差,担心米秀才一叶障目,才特地写了信提点几句。 林云舒却正 道,“提点也是恩情。不能不 恩。大人太过谦逊了。”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好一会儿,小四在边上瞧着,半点也不急,反而津津有味。 何知远忍不住心中赞叹,十三岁少年 子便如此稳重,不急不躁,心 实属难得。将来这孩子必定大有出息。 出了县衙,林云舒带小四找牙人租了个一进院子。 既可以给小四读书,又可以让老大两口子过来卖糖。等老二老三回来,也不必急匆匆往村里赶。 家里的田地,林云舒作主租给别人。老大两口子也没有异议。 村里人很快知晓他们一家要到城中讨生活了。 村里人十分舍不得,其中花媒婆更是攥着林云舒的手不放。 林云舒劝解几句,她才松了手。 族长知道大嫂是为了小四才去城里讨生活,长叹一口气,“大嫂,我不如你多矣。” 他一族之长竟不如一介女子做事果决,想做便做,丝毫不带犹豫。真真让人钦佩。 找了个吉 ,林云舒一家在族长及几个族人的帮助下搬到县城。 他们租住的一进院子有六间房。四个儿子以及林云舒一人一间,剩下一间作为杂物房。 第12章 一个月后,老二老三走镖回来了。 早在林云舒搬到县城之际,她就让老大去镖局告诉那边的管事,让老二老三回来直接到永安巷新家。 老二老三听说此事,也没在镖局多待直接回了家。 两人一路风尘仆仆,头发凌 ,胡子拉碴,老三倒罢了,他本就长得虎背熊 ,此时也不过野人一个。 老二这斯文俊秀样儿生生成了逃难的灾民。 林云舒这几 都在家中教严 娘做菜。 见两人回来,立刻让她将刚做好的饭菜盛出来。 林云舒坐在两人旁边,见他们吃得 虎咽,试探着问,“要是往后有旁的营生,你俩做不?” 两人动作一顿。老二若无其事道,“娘,三弟这身手做什么都行。但我不行。局里就我一个识字的,我要帮着算账呢。” 林云舒斜他一眼,“识字的人那么多,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老三冲着林云舒挤眼睛,“娘,二哥这是舍不得凌凌呢。” 凌凌是老二的未婚 。自小不 红妆 武妆,尤其善使鞭子。她母亲去世后,就一直跟着她爹一起押镖。 原身对凌凌整 抛头 面颇有几分不喜。要不是二儿子喜 凌凌,原身慈母心肠,不忍儿子伤心,她 本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林云舒对这姑娘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不想两个儿子做刀口舔血的买卖。 算了,慢慢来吧。 老二暗暗瞪了老三一眼,见他嬉皮笑脸,又从桌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扭头朝母亲讪讪一笑,“娘,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南边那边不种甜菜。你做的饴糖可是卖了大价钱。” 林云舒淡淡一笑。原身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哪里知道什么是甜菜啊。她就更不知道了,所以先见之明是不存在的,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你卖了多少钱一斤?” 老二比划了下手指,得意洋洋道,“一斤十二文。到了江南,我全卖给一家客栈掌柜。” 林云舒微微有些惊讶,这价格都抵得上店里卖价了。但人家那是要 房租和商业税的。定这么贵也情有可原。他一个货郎还卖这么贵确实让人想不到。 “我去的那地儿,不种小麦,只种早稻和晚稻。麦子的价格比咱们这贵了两成。”老二解释。 林云舒恍然大悟。成本提高了,卖价自然也就提高了。再加上糖价也比北地要贵。这十二文倒也合情合理。 难怪这年代的商人喜 来回倒腾,原来一南一北,价格就有这么大悬殊。 要是她这空间来运货岂不节省人力物力?想归想,但林云舒不打算真的这么做。 老二又将自己带回的东西献宝似的搬出来。都是南边特有的水果,什么芒果,荔枝,龙眼,菠萝,火龙果和猕猴桃之类的。摸着还有点凉飕飕的,估计运输过程中用了大量的冰镇着。 也亏得现在天气转凉,要不然路途走到一半,这些水果就得全坏了。只是这样成本无形中增加不少。 老二喜滋滋地道,“这些果子在南方不值什么钱,但运到北地价格就能翻上好几倍,而且很受 。再过两个月,橘子该成 了。到时候,我再给您稍两箱橘子回来。” 林云舒捏了一颗荔枝,许是路途遥远,已经有小半坏了。大部分还是能吃的。 林云舒脑子里蹦出个念头,“你们镖局还有吗?我想制些果脯。” 老三迫不及待点头,“有啊。很多呢。” 林云舒 了五两银子给他,让他明 回去每样搬几箱回来。 老三点头应了。 饭后,林云舒让两人到前面街上开的那家混堂泡澡。 刚领到的工钱全 给母亲,身上只留了几个铜板,哥俩提着各自的包袱肩并肩往外走。 林云舒指挥老大将老三的那柄宝刀好生磨一磨。 她解开布袋,取出三两碎银,默默叹气,走了三个月的镖,人累得都快 相了,才得这么点钱,真是不划算。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林云舒将银子收起来,出来一瞧,竟是云夏。 她朝林云舒行了个礼,又将手中的请帖递给林云舒,“我家夫人三 后举行百 宴。请大娘务必前来凑趣。” 何知远知晓李瑾萱没度过危险期,哪有心情庆祝孩子出生,只按照规矩,简简单单举行一场洗三礼罢了。 三 后的这场百 宴,一是庆祝孩子百 ,二是给李瑾萱冲冲喜,也意在告别底下的妇人们以后要恢复社 了。 李瑾萱生产是在最热之时,这百 宴却是一年到头最舒 的时间。 百 宴就摆在府衙后院,早有丫鬟婆子收拾妥当。 前来赴宴的夫人全是何知远下属的家眷。临来前,这些妇人都被家中郎君一再嘱咐,要以夫人马首是瞻。 李瑾萱刀口已经结痂,身体虽有些虚,但站个把时辰还是可行的。 她亲自 接这些妇人进门,招呼她们落座, 娘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后,她跟客人寒暄一阵,时不时就要回头瞧一瞧,才能安心。 三个多月,小家伙长得又白又胖,眼珠子又黑又圆,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可 。 跟李瑾萱 好的妇人都知道她这胎怀得很艰难,此时见她脸颊红润,忍不住凑趣道,“我一早便说夫人是大福大贵之人。一定能逢凶化吉。你们瞧,夫人这脸 比我还好呢。” 有人紧随其后奉承,“可不是嘛。” 李瑾萱笑而不语,待听到立夏来报,她起身朝众人笑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人,你们稍等片刻。” 在场女眷夫君皆是县令大人的手下,自然不敢有什么不 。 李瑾萱 着林云舒进来,而后给大家介绍,“说来也是我福大命大,生产那 ,我躺在 上疼得死去活来,林大娘受我家夫君所托前来为我接生。你们也都知道,我家夫君为我请了不下两百个稳婆,就连京城的都有好几个。可我的情况太过危急,竟无一人有办法。好在大娘技术 湛,硬生生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说到此处,她眼里冒出泪花,紧紧握住林云舒的手,声音哽咽,动情不已,“要不是林大娘,我和孩子的命都要没了。林大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众人齐齐唏嘘。都是女人,有的年岁比李瑾萱还要大,孩子早就生过一两个,自是知晓妇人生孩子有多凶险,不由得也跟着回忆往昔。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生我家大小子,疼得我恨不得一头撞死。我这还是 手 脚的呢。夫人自小锦衣玉食,身体又弱,吃得苦定是比我还要多。” “我也是啊。最可气的是,我拼死拼活生下来,婆家人还嫌弃它不够胖。” …… 一时间,好好的百 宴竟成了诉苦大会。 林云舒在旁边劝李瑾萱,“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以后好好过 子。” 李瑾萱抹了眼泪,破涕为笑,“是了,瞧我这大喜之 竟说些让人心酸的话。”话落,她招呼大家入席。 林云舒被她当作上宾。 在场之人都瞧得出来,李瑾萱是在有意抬举林云舒。 大家都是人 ,纵使林云舒身份上不得台面,为了讨李瑾萱 心,少不得也要说些好话。 吃完宴席,客人便将自己带来的礼物送上。有专人在旁边唱词。 林云舒一早准备好了,但看到旁人带来的东西不是银锁就是金项圈,最次的也是玉佩珍珠,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到底还是拿了出来,李瑾萱亲自接过,瞧了又瞧,“这是衣服?” “对!这是我让我大儿媳妇做的。上衣和下衣连在一块不容易着凉。” 没错!她让严 娘做的这套小衣就是后世很普通的连体式。 李瑾萱头一回瞧见这种衣服,赞不绝口,“这衣服穿在身上尤为合身,这是我今天收到最好的礼物。” 林云舒眉眼随着她的话柔和许多。 没几天,这场宴就会给林云舒带来她梦寐以求的名气。 这天,林云舒和严 娘一起品尝从城中饭馆买回来的菜。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