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呢?难道他也觉得彭道原将军是无辜的? 林云舒眼睛发亮,“因为我小儿子觉得彭道原将军是无辜的。樊城之战之所以大败韩广平,是因为王礼山这个总领贪了军费。做出来的武器都是生锈的。” 皇上 沉着一张脸,猛得一拍桌子,“你所言属实?” 林云舒拱手,“是彭继宗亲口所说。我小儿子也找幸存者查验过。他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皇上。” 皇上抬起了手,“既然彭家有冤为何不申冤呢?” 林云舒斟酌再三,“彭继宗说他之前曾为父亲辩解过,但奉元帝不信。执意将他贬至盐俭县大牢。” 皇上站起来,深深叹了口气,“我那侄儿是个好人,是个好夫君,是个好儿子,是个好侄儿,却独独不是个好皇帝。” 这是 慨,林云舒不用接话,她恭恭敬敬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却不成想,皇上 慨完,直接挥手让她下去。 林云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几个意思? 回家的路上,奔放的白雪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凛冽的寒风呜呜吹过,冷水直往人脖子里钻,林云舒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越想越觉得这事有门路。既然皇上相信彭家是无辜的,想必彭继宗再写诉状,皇上一定会受理。 想通之后,林云舒亲自写了一封信,让老三送去驿站,四百里加急送到盐俭县。 第二 早晨,整个世界都是白 的,地上,屋顶上,树上全是厚厚的积雪,闪闪发光。 林云舒捂着汤婆子,坐在廊下看老三和赵飞比赛扫雪,偏偏两人也不是正正经经地扫,边扫边比试,倒像是在打雪仗。 两人武艺相当,打起来难分伯仲。 老大几人瞧着热闹,时不时给两人鼓掌助威。 就在这时,门外管事带着一个身着蓝衣大氅,头戴毡帽的男人进来。众人定睛看去,原来是徐会! 一段时 不见,仙风道骨一般的徐会居然成了个糟老头,林云舒把他 进来,“你这身上怎么 的?还有你这胡子,你这脸怎么成这样了?” 以前是山羊胡,现在居然 七八糟,好像几个月没打理似的,更像是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徐会却毫不在意,“那有什么!我觉得我现在结实多了。” 林云舒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通,“是比以前 神。以前就像个瘟 ,现在倒像个斗 了。” 徐会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是夸赞,“自打我到南边云游,见过许多贫民,我对画画又多了一层认识。” 他跃跃 试,将画筒里的画 出来,摊开来放在桌上。 知雪知雨手忙脚 抹桌子。 这上面刚刚可是被赵飞和老三扔过雪球,还 着呢。 整理完,画作被摊开,林云舒瞧着这一幅民生百态图,惊讶万分,“这是分粥的场景?” 徐会点头,“我去江南那会儿,刚好碰到当今皇上给百姓施粥。心有 触,回家后,画面在脑海中久久不散,闭关两月才作得此画。” 赵飞不懂画,但他一眼就被这画中场景 动了。 “你这画献给皇上,势必会得他 心。”林云舒摸摸下巴,没想到徐会运气这么好。居然碰上皇上施粥。 最主要的是他在歌功颂德,赞美皇上仁慈之名。 皇上得此画一定会龙颜大悦。 徐会倒是没想那么多,“我自然相信皇上,只是我不愿进 当画师。一直待在 里,会敝帚自珍。” 林云舒看了眼其他人,“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大家乖乖退出去。 徐会不明所以,上前将画作卷起来,“先生,这画就留给你作纪念吧。我十五打算再次云游。” 林云舒其实有些难以启齿,被戴绿帽,一次五顶绿帽,心 稍微窄点的都要受不了。 徐会收完画,将画 回画筒,双手捧起画作呈给林云舒。却对上林云舒支支吾吾的表情。 徐会将画作搁回桌上,鼓励道,“先生有话请直言。” 林云舒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手心开始冒汗,她看了徐会一眼,又飞快移开,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我跟你说,你可得稳住。” 徐会坐到凳子上,故作幽默地道,“好,你看我坐下来了,绝对够稳了。” 林云舒可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她倾着身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那五个孩子不是你的骨 。” 徐会带笑的脸立刻跨了下来,脸青一阵红一阵,这话要不是先生说的,他都要把对方骂一顿了。 林云舒知道这事太匪夷所思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想想你三个儿子手上是不是都是六指?你,你父亲,你祖父可有一人是六指?” 徐会崩着一张脸,站起来,声音有点急,“那有什么?我两个女儿还没有呢。” 林云舒也没指望他一下子就能相信,循循善 ,“这种六指症有的人家只传男不传女。你想想你娘子的哥哥或弟弟是不是都是六指?” 徐会整个人呆若木 。 六指跟重瞳一样都是异相。只要谁家的孩子是这种情形,稳婆必定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而他们也会被世人议论纷纷。重瞳是圣人的象征,只不过六指在许多人眼里是不吉祥的象征,听说王家男孩生有六指,在七岁之前就会砍掉。 林云舒不想在他身上泼冷水,可他好歹叫自己一声先生,难不成她要眼睁睁看着他戴绿帽却不告诉他吗?那她凭什么当他的先生,凭什么得他孝敬? 林云舒再接再厉,“你想想你曾经被张川乌诊过脉,他说你这辈子子嗣艰难。张川乌行医数十年,可从未出过岔子。为何你能得五子,偏偏还都是同一年。你还记得王家落难那年,五族之内的男丁都被抓进天牢吗?你想想,有没有可能太后担心王家无后,所以借腹生子?” 徐会一张老脸涨红,他捂着 口差点 不过气。 林云舒忙把他扶回椅子上,给他顺气,“别太 动!一切都还来得及。” 徐会 息好一阵儿,才终于恢复气血。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种屈辱,更何况徐会一次就戴了五顶,白白替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女儿。他的嘴 都发白了,胡子因为愤怒一个个全竖起来了,他浑身发抖,“我要问她去!我到底有哪里对不住她?她要如此对我?” 林云舒将他按回去,“后宅几乎都是你娘子把持,家里也多半是她的人,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不如让我儿子和赵飞跟去保护你。” 徐会瞠目 裂,不敢置信,“你是说她想弑夫?” 林云舒抚了抚额,这个书呆子!“你要把这事揭出来,她和五个孩子一辈子都毁了,你觉得她还会对你心慈手软吗?” 这么多年的 廷生活到底是怎么混的,怎么这么天真?难不成这些画家的脑子都只用在画上,半点都不懂得揣摩人心吗? 她细细一想,也得亏他遇上的奉元帝那样的好 子,要不然就冲他这副天真样儿,估计早惹上麻烦了? 徐会将信将疑,但还是把赵飞和老三带上了。 回到王府后院,王清瑶 上来,客气周到,“老爷,先生可喜 那幅画?” 徐会坐下来,“对了。你以前不是不喜先生吗?今天怎么会催我送礼呢?” 他昨天刚到的家,今天就被她催着上门送礼。他早上走得急,都忘了问这一茬了。 王清瑶知道他这人 子直,不会绕弯,索 直说,“老爷有所不知,仁安皇后生下皇太孙。你的先生是仁安皇后的大伯母。他们顾家要起来了。” 徐会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太后被掳,太后 也瓦解了,王清瑶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她开始攀关系,现在京城里除了懿安皇后和仁安皇后两人的娘家,谁都不稳。 懿安皇后自不必说,一早就是皇亲国戚,泥腿子出身,上不得台面。至今也未能融入贵族圈子。 仁安皇后却是书香之家,朝中也有人当官,前途不可限量。而这顾家,唯有林云舒有敕命在身,虽然只是个小小安人,但等他儿子位子坐稳了,皇上必定要升她。 再加上她又是她夫君的先生,两家现成的关系,互相走动,再正常不过。 徐会自然不懂得钻营,他跟先生相 ,清如水。绝对不曾掺杂过利益。 他 了 脸,也没打算揪住此事不放,只转了话题,“达义他们呢?” 王清瑶手顿了顿,又佯装无事,“出去拜会亲友去了。”说到这里,她故意嗔了徐会一眼,略带责备道,“现在太后不在,达义他们只能靠自己了。你这个爹对他们也不上心。可真是苦了他们了,” 徐会浑不在意,“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不要总想着攀关系。他们刚当官,路还不会走呢,就想跑,也不怕摔着。” 王清瑶气结,“你那好先生的儿子连升五级。要是没有仁安皇后这一层关系,他能升那么快吗?” 徐会不想跟她扯这个,岔开话题,“明天就是初三,我打算带他去他舅舅家上香。” 王清瑶顿住,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徐会将她异样的神 看在眼里,“皇上仁慈宽和,达义虽不是你亲生,却也是记在你名下的。你哥哥就是他们正经舅舅。哪能不去祭拜?” 王清瑶大松一口气,“那当然好!” 徐会装作不经意地道,“对了,我今天跟人闲聊的时候,听人说舅兄好像生下来是六指?真巧,与达义三个孩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舅兄的孩子呢。” 王清瑶差点站不稳,好在嬷嬷眼急手快扶住了她。 王清瑶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巧合吧?” 徐会定定看了她半晌,眼中隐隐有怒火燃烧,他声音好似黑夜里的厉鬼,“真是巧合吗?若是亲舅舅,像也就罢了。他们明明没有关系怎么会像呢,说不过去呀,你说是吗?” 王清瑶身子一晃, 本不敢跟他对视,她慌忙移开视线,“巧……巧合而已。” 夫 这么多年,徐会再不懂人情世故,对自己的娘子总归懂得一二的。她在心虚!在撒谎!他 觉自己的血 在太 里发疯似地鼓动,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即将要爆炸,先生说的是真的!他徐会真的被人戴了五顶绿帽! 被人欺骗的愤慨让这个好脾气的画师彻底崩溃,他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你个 人!还想再骗我!” 王清瑶没想到他突然变脸。是谁?是谁说漏了嘴? 只是六指而已,凭什么他就信了? 王清瑶跪倒在地,“不是!我没有骗你,达义确确实实是你的孩子啊。你要相信我。” 徐会闭了闭眼,弯下 跟王清瑶对视,“我此次南下,又遇到张御医,他说六指症是会遗传的。而且你家这个传男不传女。” 王清瑶疯狂摇头,“你信他?他之前指使女徒孙害死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被皇上 职。你怎么能相信他呢?” 徐会拍着 口问她,“我不信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除了你王家落难那一年,几个小妾无一怀孕?” 王清瑶词穷了。 她看得出来徐会已经起了疑心,而且她刚刚的表现也 出了破绽。她缓缓站起来,声音幽冷,“你想怎么办?” 徐会猛然回头,“你这样混淆我徐家血脉的娘子,我可不敢要。我会给你一封休书。你的五个孩子全部逐出族谱!哦!不对!是四个孩子!” 想起月琴对自己从未有过敬意,徐会突然福至心灵猜测,“五个孩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王清瑶哪还有心情回答他的话,她握紧拳头,死死地瞪着他,从牙 挤出两个字,“你敢!” 往 贤良淑德再也寻不见,端庄高雅的脸上布 戾气,她的目光很深,像幽冷的湖水 冷 挚,徐会哪里见过这样的她,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你……你想干什么?” 难不成先生说的是真的,王清瑶真的会狗急跳墙,杀了他? 王清瑶看了眼身边的嬷嬷,“老爷发癔症了,还不快点叫人!” 嬷嬷冲外面喊报几嗓子,五六个家丁冲进来,齐齐围住徐会。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