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家主子听说了这何宜娴的打算之后,淡漠的眼里难得的出一言难尽的神情。周凤更是被何宜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给震了一下。 要知道这些个东西,在哪里都是极为赚钱极为关键的。可正因为如此,那背后的势力就更是错综复杂。一般的人本就不敢手,就算要手也是百般筹谋的。 想当年,沈珏夫二人在这边的时候,也是主子的大力相助之下经营了几年才渐成规模的。可现在,来了个不知所谓的何宜娴,竟然开口就是问人要这要那,而且还大喇喇的说,用镇国公府的名头参股,意思是连银子都不大想出的。 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如此妄想,就是镇国公本人在这里想必也是不好轻易说出此话的。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地头蛇,你镇国公府再有势力,那毕竟是在朝堂是在京城。这里是江湖,北地的江湖。 一番对谈过后,周凤眼里的轻视是掩都掩不住的。可是何宜娴仍然是不放松的,还在趾高气扬的对周凤道:“我知道这些大事,你们这些下人也是做不主的,还是赶紧让你们主子出来跟我说。要知道,这些个东西,你们现在看似是做的不错,但实际上不过是固步自封罢了。民不跟官斗,这个道理你们想来是懂得的。别看你们现在做的煊煊赫赫,可是,其实要倒掉一个大厦有时也是很快的……” 听着这些无礼的话,周凤脸上纹丝不动,脸上动都不待动一下的。等何宜娴滔滔不绝的说完,周凤继续淡漠而有礼的道:“沈夫人所言,小妇人一定原封不动的转告我们东家。” 何宜娴得意的一挑眉:“很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听了周凤的禀报,汤思问一旁的俞梁道:“沈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俞梁躬身答道:“沈熠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儿,还是如常的在卫所练。” 汤思听完,神不动的轻轻挥手让人退下。 何宜娴在城中的种种举动,可是让长戬担忧无比,很是担心给自家世子爷惹祸。这些天来,长戬基本上是一一送信的。 如此情形,长剑也着急的不行。在长戬又一次送信来的时候,长剑忍不住出声询问自家主子:“爷,如今这个样子是否是太着急了些,爷,你看,要不要出声阻止一二。”虽然自家爷是镇国公府世子爷,可这里毕竟还是初来乍到啊。 沈熠沉过后,摇摇头:“不必。不用理会。” 长剑眉头都皱的打结了,沈熠也不大理会:“让你家再碰碰再说吧。”何宜娴说过,他原本是可以在北地得到大量的人脉、物力的,可是,目前,除了发现一个刘义昌背后疑似有主人而外,其它的还未有任何发现。 而最让沈熠心惊的是,他来到这雄池城,这雄池的市井繁荣,百姓安定。但是这种安定,让沈熠隐隐觉得这雄池城中有一张大网严严实实的罩着,基本上涵盖了方方面面。 跟指挥使马贤吃酒时,马贤也隐隐透,这个雄池城中有一个势力极为强大的无痕商会,外地各方来者,想要在这里立足,无不要到这无痕商会拜码头的。 可再问马贤,这无痕商会的东家是谁,马贤也是不得要领。 既然这个无痕商会如此势力强劲,想来雄池这边的所有赚钱的命门行业,说不得他们都有涉足。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去试探一二。 要说沈熠为何放任何宜娴四处试探,其实沈熠也是心里有些底。如若没有猜错,那个宜心园的刘掌柜也是无痕商会的人。 他能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不得也是有人授意的。目前看来,授意刘掌柜的人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 既然何宜娴说他沈熠在北地因为机缘既会将会大有作为,那不如就主动出击一番。不然,现在这样等,得等到猴年马月。如若这次真将人试出来,那何宜娴说的真就确认无疑了。 她还对自己说了,两年之后,建光帝将会驾崩,到时自己在京城将会大展头角,如真是如此,那自己在这边所余的时间不多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耗的,不如加快进度。 随着何宜娴的频频出动,渐渐的,目标由先前无痕商会直接管辖的大银庄什么的,慢慢的转到了依附于无痕商会的一些小点的商铺。这些人可是没有无痕商会的底气,何宜娴隐隐透出的镇国公府的名头下来后,到底还是让人吃不消的。 于是,最后,很多人求到了无痕商会。 听完俞梁的禀报,汤思问道:“沈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俞梁道:“沈世子仍然如常练,并未有多少其它的举动。” 汤思神不变:“倒也算沉的住气。年轻人啊,就是子急。” 主子的话看似矛盾,但俞梁是听懂了,主子在一方面说沈熠急着试探,一方面又说因为试探,沈熠还沉的住气的。 不过,这个沈世子也是个狠人,为了试探,就放任何宜娴四处点火。俞梁也忍不住叹道:“沈世子还是太年轻了些,他放任何宜娴这样做,也不怕伤了镇国公府的名声。” 汤思轻哼一声:“这小子聪明着呢。我们先前让刘掌柜见了他,他估摸着猜出来一二。知道我们对他无甚恶意。不过,现在这样,确实不能再让何宜娴挑衅下去了。” 俞梁会意,先前之所以会让刘掌柜主动去见沈熠,一个是因为沈熠这边主子原本也是想让人接触一二,另一个也是因为何宜娴东一下西一下的四处试探,担心她撞错了地方,所以,不如就先主动去见了。 本想再观望一下的,可谁曾想沈熠如此着急,放任何宜娴闹出动静。其实吧,先前何宜娴的动静儿虽然大,但是都基本上无痕商会自家的产业,都捂在了家里。现在她闹到下面去了,可是不大好的,虽然利益损伤不大,但是影响太广。万一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深挖起来,到时牵一发动全身可就不好了。 汤思道:“让孔曹去见见沈熠吧。”也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何目的鲜明的非要自己出面一样。 这跟健柏在信中提醒的也一致,说何宜娴他们对自己可能是有所图谋的。汤思一向自认谨慎,跟外界相,除了沈珏而外,也是从来是隐秘的。这何宜娴究竟从何而知自己的呢? 联想到先前自己被人告密,说自己还在北疆活着,过后,他不得不上演了一番死遁。而这个告密人就是何宜娴。这就更让人奇怪了,这个何宜娴一方面告密想要死自己,一方面却又千方百计的打算依附自己,这就矛盾了。 汤思思虑一阵后,又细想了想沈珏的来信提醒,心里慢慢明白开来。此事对何宜娴来说,也许不矛盾。因为,可能对她来说,懿仁太子跟无痕商会的大东家是两个不同的人。所以她才会一边要致自己于死地,一边又百般的想要找出自己捞好处。 这可真有意思。汤思摸了摸下巴,对俞梁吩咐道:“对何宜娴的监看再加紧一点。”沈珏在心里一再强调要小心此人,说此人知道许多关键的秘密,如此看来,这次沈熠矛头直指自己,说不得也是这何宜娴吐了什么。汤思目光森冷了起来,要不是现在健柏布置还未完成,为怕打草惊蛇,这个何宜娴也该消失了。 这休沐,沈熠从卫所回来后,照例去了宜心园。 现在沈熠只要回城,一定会去宜心园盘桓一二的。 沈熠还是不怎么喜见何宜娴的,现在沈熠跟她可谓是不折不扣的相敬如宾。自然的,如非必要,沈熠一般也不会跟何宜娴同进同出的。 这次沈熠又是一个人来到宜心园。 沈熠悠悠喝过半盏茶后,门外传来了对话声。 听着这声音,沈熠心中一动。 很快长剑就进屋来对沈熠禀报:“世子爷,外面刘义昌刘掌柜带了一个叫孔曹的人求见。” 沈熠点点头:“有请。” 长剑转身请了两个人进屋来打头的是个做儒士打扮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后面跟着的是刘义昌刘掌柜。 两人一进门就对沈熠拱手行礼:“见过沈世子。” 沈熠起身相:“在下沈熠有礼了,二位请。” 三人分宾主落座,啜茶寒暄过后,孔曹先自开口道:“沈世子,近来,我等如有得罪之处,还万望见谅。” 沈熠眉头一动,这孔曹倒也直接了当了。看来,何宜娴近来是将人扰的不行了。 沈熠眉头轻轻一挑:“孔先生何出此言,要认真说得罪,恐怕是在下要跟贵会多有赔不是了。” 孔曹也是一挑眉,这个沈世子倒也答的光明磊落。 如此开头,双方基本就摸清了对方的路数,看来,双方俱是很有诚意对话了。 沈熠坦诚的表明了自己的所图,因为夫人对雄池城中势力雄厚的无痕商会甚是好奇,所以她才出此下策进行试探,末了,沈熠道:“请孔先生放心,我不过是心有疑虑,解开便罢。并非真要跟贵会逐利。” 听得这话,因着先前种种,孔曹心里哂笑,沈熠这话对他来说,也是听一半就好了。毕竟,虽然不知道尊夫人是否是你授意的,但尊夫人表现出来的极力想要手的企图可是非常明了的。 孔曹今是奉命前来,自家主子已经授意了跟沈熠接触。犹记得当主子说到此事对他说道:既然这小子辛苦一场,总不好让他空手而归的。让无痕商会让几个无关紧要的赚钱店铺出来,就当做他这个做长辈的给晚辈的见面礼。 孔曹当时听了这话,心里还疑惑了半天,既然你都打算要给了,怎么一开始不给,等他们折腾了半天才说要给的呢。 这个疑惑让送他出来的俞梁给他解答了:“孔掌柜想必疑惑主子为何现在才给?” 孔曹捋着胡子对俞梁道:“此事我还正想问你的。究竟是何原因,说来听听?” 俞梁道:“虽然说主子也想给这沈世子东西,但也得先看看沈熠其人。”这沈熠这次虽然放纵何宜娴闹事,但他却也约束了她没有来。说实在的,要是何宜娴不管不顾的一味拿镇国公府人,将事情闹的不可收场的话,说不得主子已经出手了,不光是对付何宜娴,说不得对沈熠也会警告一二的。 孔曹明白了,这沈熠的表现让主子看进了眼里。所以,现在才愿意用见子侄的礼仪给沈熠让利了。 现如今,听得沈熠的话,孔曹笑道:“沈世子客气了。先前尊夫人一直都有合作之意,奈何当时孔某冗务身,没有及时回信。现在既然已经知晓,既然沈世子也有意此道,不如,我们二人好好谈谈?” 沈熠也不是个傻白甜,他之所以费尽心机搞了这么大阵仗,当然也不仅仅是为了将人出来。最重要的是出来之后的打算,才是最重要的。 送上门的肥当然没有往外推的必要。沈熠不加推,而是单刀直入的直接道:“承蒙贵会青眼,不过,在下却还是多有疑惑,贵会在这雄池城中实力雄厚,哪有需要我的地方,跟我合作,不就给我送钱的么?如此,我倒不好说却之不恭的话。” 孔曹捋了两把胡子,暗自点头,这沈世子还尚算是头脑清醒。 孔曹道:“沈世子客气了。不过请恕我多言,先前尊夫人种种,在下以为沈世子是想跟我们有所合作的,现在听来,沈世子仿佛是不大愿意?” 沈熠一顿,这孔曹说话可真不够客气的,不过,这等时候也没必要装作不自在了,还是得厚着脸皮说的:“孔先生见谅,在下不过是因为奇怪而有疑虑罢了。能跟孔先生合作,在下当然是求之不得。” 孔曹笑了,这沈世子也算是能屈能伸了:“沈世子,我今前来也是带着诚意而来,其它一些多余的话我们就不说了,如若沈世子真有诚心合作,我们就谈谈下面的具体事宜,沈世子以为如何?” 经过这些时的接触了解,沈熠对无痕商会的实力更是好奇的无以复加,这次何宜娴虽然表面看起来甚是无礼的四处点火,但是,这些地点可是沈熠经过心打探过的。 而通过过后的一些事情看来,这些地点,如果没猜错的话,说不得也是人家故意出的破绽。但就目前看来,就这些出来的实力看来,这无痕商会的势力已然表现的惊人。 如此,沈熠对何宜娴先前所说才算是真的相信了。 如此实力惊人的势力网,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何况现在人家主动让利了,那就更没有放过的必要了。 不过,沈熠却也没有被这些利益冲昏头脑,无论是先前何宜娴所说的惊人之事,还是现在孔曹的主动让利,都让沈熠有一个极大的疑惑,那就是:“孔先生,贵会所出之利甚是有诚意,如此让利要说不心动,那也太假了些。不过,我却也是有疑惑,缘何贵会对我如此让利呢?亦或是在我看来,对我是格外关照?” 孔曹笑道:“沈世子不必多虑,您就当做是报恩之举吧。实不相瞒,当年我落难之时,承蒙令尊舍命相救,如若不然,恐怕也无我今了。” 这个理由使人信服,沈熠很是看了几眼孔曹,但也的抓住了他话里的漏:“请恕我无礼,缘何在先前的时候,拙荆无礼之时,先生为何纹丝不动?” 孔曹哈哈笑了两声:“沈世子,尊夫人先前如此做来,恐怕也不仅仅真是为了利吧?我们想着,尊夫人恐怕是有什么打算,所以就配合一二了。而后,看沈世子已然不耐,所以不敢耽搁,在下就赶紧来找公子了。” 这理由可真是滴水不。沈熠笑笑不语,无妨,既然这孔曹敢说跟父亲有渊源,那必是有缘故的。这个谎孔曹是不好撒的,自己一封信回去,也就问清楚了。 几番对谈过后,沈熠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孔曹的好意。 当然了,同时也立马飞书传信到了京城。 很快,京城镇国公来信。 打开信件一看,沈熠是放心下来了。看来这孔曹真的跟父亲渊源颇深,父亲信中写的很清楚,让自己尽可跟孔曹来往,不过,要注意分寸。当然了,父亲特别警告要注意何宜娴,不可出分毫。 这点沈熠倒是头脑清楚的很,说实在的,当他头脑一热带着何宜娴走了,过后,心里除了被何宜娴透的消息震动的浑身热血沸腾而外,还是有隐隐的后悔的。 原因无它,任谁身边有一个对自己的前程过往了如指掌的人,心里都难免忌惮。何况,何宜娴先前表现的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就是一般男子也难企及的。 但是,何宜娴所说之事实在人。沈熠也是甚是锐,从他大哥回京后,父亲将资源往大哥身上倾斜,他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母亲的嫁妆,何宜娴也跟他提过很多次,说母亲给大哥他们的比给自己的多很多。一次两次他是不在意,可说多了,心里到底难免起了涟漪。 虽然自己跟大哥称不上亲密无间,但是一向还是亲近的。就因为如此,就更要保持距离了。沈熠怕自己呆的太近,后产生了自己都难以消除的隔阂就不好了。所以,他过后就跟逃跑一样来了这北疆。唯一的例外就是何宜娴跟来了。 当,何宜娴跟他说那惊天的秘密之时,沈熠心摇神动了半天之后,勉强稳住心力,特意问起了苏月华的事情来。 其实,沈熠当之所以能如此快的相信何宜娴的话,也是因为沈熠想起先前何宜娴在对付苏月华时表现的种种,现在想来,何宜娴都是步步占有先机,步步已经知晓。 听得沈熠问起苏月华的事情,何宜娴也不隐瞒,反正自己的来历都跟沈熠说了,没道理还要帮苏月华这个重生女隐瞒。 听得何宜娴一五一十的说完,沈熠心里戾气顿生,原来,这些女人真的都是因为先已经知道了,所以才如此接近自己,利用自己的。 如果说先前沈熠对她们对自己的情还有一丝希冀的话,现在就是冷硬一片。 如此也也好,如果后自己真是能位极人臣及至差不多可以拥有这天下的话,那这些就当做是上天对自己的磨练。 沈熠这边跟无痕商会搭上了关系,苏月恒很是惊叹了一下。没想到在他们已经捷足先登的情况下,沈熠跟何宜娴还能搭上无痕商会,可真是让人不能不叹原书剧情的强大,莫非原书男主沈熠还真是个天选之子? 一想到天选之子,苏月恒有点紧张了,现在无痕商会做的事情不少,而且这其中还有不少隐秘之事,现在将沈熠他们拉进去,不会有危险吧? 苏月恒不扯着沈珏连连着急:“健柏,你说,汤前辈他为何这么做?明明我们在信中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何宜娴二人甚是危险,要千万小心的。为何汤前辈还主动将人拉了进去?这万一有个什么,那可怎么好?” 见苏月恒如此紧张,沈珏摇头叹息:“月恒想太多了。这个问题汤前辈必然是想过了的。你放心,汤前辈必定不会让何宜娴他们翻出什么的?” 沈珏这话没有安道苏月恒。见苏月恒还是蹙着眉头,沈珏了月恒的额对她解说道:“汤前辈有分寸的。你也不想想他是谁。我估摸着汤前辈之所以如了何宜娴的意,将他们拉进了自己的羽翼下,一个是为着还一些镇国公的情分;另一个嘛,也是为了就近监看,毕竟,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让人出去撞安全的多。” 这个理由说服了苏月恒,也是,如此一来,也相当于何宜娴、沈熠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无痕商会的监看下了。这样,何宜娴如果再想出什么妖蛾子,这边也会第一时间察觉的。 不过,苏月恒心里还是有一个隐忧:“健柏,都说壑难填。现在汤前辈对沈熠他们二人让利,说是当做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这份见面礼现在沈熠他们看来还可以,但如果后,发现可以要更多,而汤前辈无法足的时候,该当如何?” 沈珏顿了顿,沉默半晌:“这个现在多想也无益。总归现在我们先做自己该做的,其它的不可控留待后再说吧。”沈珏没有一口否定苏月恒的担忧,因为人从来不是可以猜测的,也是难以预料的。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