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没给他聒噪的机会,堵上那不停歇的两片 ,许久后才意犹未尽的分开来,只见仝则的双眼愈发沉醉 离了。 裴谨笑起来,“还看得见你洗澡,看得一清二楚,比以前黑了些,不过骨架长开了。” 仝则回眸瞥着他,“好意思么,堂堂一个侯爷,还干偷窥的事……” 裴谨吊着嘴角反问,“我看自己媳妇,有什么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仝则一拧身窜起来,又被裴谨迅速给 了回去,“嘶,轻点……我说你会不会用词?” “不会,要不你教教我,宝贝、心肝、老婆、 饯?” 仝则,“……” 裴谨将人翻过来,不太用力地抵着,眼里蕴藉出一味细水长 似的柔情,“不让叫媳妇,叫声哥来听听。” 仝则,“……” 他对这种非常传统的 麻称谓没什么兴趣,撇嘴笑了笑,“不怕叫老了?嗯,确实是可以当我大哥的年纪,唔……” 裴谨放弃温柔,十分凶狠地顶了一顶,随后不说话,只用眼神挑衅地看着他。 仝则起初咬牙不屈,不想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他一向识时务,更肯在裴谨面前服软,边笑边 着叫了声,“哥……” 其实也 好的,他心里想,很久以前他就希望能有这么一个哥哥,不说有依靠,但很多事都可以有人商量,有人可以给他以引领。抛开上一世的年龄不提,裴谨的成 沉稳确是足以做他的兄长,叫一声不亏,他决定认了。 仝则眼眸弯了一弯, 边两颗不大明显的梨涡 出来,眼里 转着灵动的慧黠,既专注又朦胧。 “我 你。”他用极轻的声音,低低的说。 裴谨动作停了下,一颗汗珠正从他的喉结往下 淌,一直 到坚实的 膛上,然而他的眼睛比沾了汗水的肌肤还要亮,“你说什么?” 这句话他等了多久?开始是为 足征服以及控制 ,渐渐觉得不那么容易,两个人都较着劲,绝口不说不提,好像谁先承认谁就输了。可行动远比言语更靠谱,彼此又都行在了前头,只是说到自觉自知,却又无法考证究竟发生在什么时点上。 最终还是仝则先于他说出口,论勇气,仝则其实更强过他,裴谨清楚的 觉到,收获了这句告白,那种浅薄的征服快 却早已 然无存, 进他心里的是足以令天地都不存在的 动和雀跃。 拾人牙慧的话,裴侯自然不屑跟风去说,或许再找个机会, 出个什么特别的气氛才好亲口讲上一回,对此他自有安排。 只是在那之前,还有正事要先处理,翌 裴侯一行出关,登上了南下的蒸汽列车,前往两湖首府武汉三镇。 而裴谨履行承诺,带上仝则,一路实现了真正的同行同止。 第127章 正文完 滔滔长江水, 浩浩汤汤,站在江边远眺,仝则想到的不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而是边看浪花起伏,脑子里边蹦出后世那位伟人曾写下的句子——曾记否,到中 击水浪遏飞舟。 只可惜事关剽窃, 不能拿来一用, 也不知道在这个平行时空里, 以后还会前赴后继地涌现出多少风 俊彦,多少传世的隽永佳句。 东湖的水面则要平静得多, 人在画舫内,宛若寻常游湖客,从外头看不出任何玄机。 裴谨是秘密南下的, 留了那位替身驻守辽东, 此刻 朝文武谁都想不到,本该双目失明、丧失行动力的承恩侯却已在湖心处和旧部品茗“闲话”。 闲话的内容当是天下事, 如何确立政体, 如何稳定京畿,如何善后皇室等诸多议题,耗时只用了一个下午,再上岸, 陆汉藻已接受了朝廷遣使请他上京和谈的要求。 裴谨一行轻装便服,先行动身登上了北上的列车。蒸汽机车运行不到半年,一切都还很新鲜, 如果不是赶时间,裴谨其实很愿意沿途停靠,走走看看。仝则作为“亲卫”,坐蒸汽火车不至于多 动,反倒是职业病发作,看列车上的“服务人员”不觉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主要还是对人家的服饰颇有不 。 “一点不 干,工部的人太守旧,制服就该有制服的样子,要让穿着的人喜 ,看着的人羡慕。” 坐在包厢里,仝裁 不吝大放厥词,“军队制服也一样,都什么年代了,盔甲防不住子弹火炮,不要也罢,还该改良得轻便些,设计贴身显出军人的英武不凡,配上军靴, 脚扎进靴筒里,那一身才够威武气派。” 裴谨听着,心说要照你的意思改良,往后军中人净顾着臭美了,谁还有心思练兵打仗?当即毫不留情的用眼神表达给他看,你这纯粹是个馊主意。 仝则看出来了,并且万不赞同,想当年希特勒多么重视纳粹军装,标准只有一个就是要漂亮,人家可是深谙惟有如此,方能 引更多年轻人向往从戎。 虽说形式不该大过内容,但适当的包装也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这个例子举不得,话得说在决策人心坎上,仝则道,“甲胄行动不便,我说的是要实用。且年轻人的热血最容易 发,借助服装增 他们的荣誉 ,和鲜衣怒马是一个概念。前朝不是有过锦衣卫,明太|祖招的可都是贵族子弟,模样俊朗,再配上飞鱼服绣 刀,贵族子弟一个个趋之若鹜,这效果就达到了。” 说着眨眼笑笑,“回头我先做一身给你试穿,你一量相,准保能让其他人惊 。” 裴谨阖上眼,不大想理会这茬,半晌轻轻一笑,“如果一切顺利,可以考虑你的馊主意试试看。” 仝则闻言正了正容 ,“会吧?陆将军三 后抵京,内阁和皇帝还能什么后手?和谈摆宴,还要宴请各国公使,大员亲眷,是鸿门宴还是真心和谈?京西大营有你在还好,就怕现在都知道你重病的消息,人心惶惶, 不好再被内阁当了 使。” “京里我安置了人,这会儿已接倒秘信,知道如何配合。”裴谨道,“皇帝陛下搞这么大,就是不想撕破脸,拿准了老陆他们有顾忌,并不想把局势彻底搞 。” “曹薰呢,那个墙头草不是和陆将军私下勾兑,改组内阁,务必保留他做度支大臣,好继续手握钱袋子。”仝则想着不觉冷笑,“再给老陆一个陆军大臣的职位。曹薰不在意皇权,在意的是他自己的位子,只是有你在一天,他知道自己必定没好果子吃。” 裴谨睁开眼,缓缓地笑了下,“墙头草好啊,窝里斗起来也让新皇帝看看,究竟谁手里有 。还是那句话,能不发一 解决问题为上,局面推进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人负隅顽抗能成事的了。” 仝则琢磨着他的话,问道,“所以那个时候你看似放弃,是因为觉得时机还没到?” 裴谨沉默了一会儿,再度阖上眼,轻轻点头道,“我这人有软肋,所以重新组阁以后,总理大臣这类职务绝不能由我出任。在小地方实现理想容易,放眼举国却很难。我更适合做一个职业军人,练兵、守国门,做自己擅长的事。唯一的用处是还震得住现今军中这拨人,保证军权集中于议会,决不能出现军阀割据的 象。” 想得这么透彻,仝则觉得他比自己这个知道历史走向的现代人还更明白,是以无需再废话,而对他 勇退,特别是对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和不恋栈这两点由衷 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权力面前拎得清,被机遇推上去胡搞一通,任由野心膨 的例子并不在少数。 值得庆幸,他的裴谨和后世的袁世凯不一样。 因为是秘密进京,一行人在天津站下了车,其后改走官道,轻松对付过盘查,和事先取得联系的法国使馆参赞接洽上。参赞起了个中文名叫周崇德,对于低调装扮的裴侯,他保持着一种礼貌的客套,对仝则,却显得要亲密得多。 “多谢参赞此番照应。”仝则握着老主顾的手, 怀诚挚表达 。 周崇德笑得很含蓄,“我们法国人是来和中国人做朋友的,不想在远东挑起纷争。我们的手不可能伸得这样长,事实上也错过了这个时机——贵国的国力不允许外人染指,现在只有不 ,我们的贸易往来才可以继续,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只有总想着要征服扩张的白痴,才会不自量力的在贵国土地上试图捣 。” 捣 也没关系,仝则默默地想,反正总会失败,然后再捣 再失败,直至灭亡,这也是后世那位伟人总结过的,一切反动派的行动轨迹莫过于此。 在参赞家住了两 , 悉的人终于出现,一年多没见,游恒黑了也瘦了,见着他的少保 动得似乎还能言表,见着仝则却是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他还不知道,仝小爷早就偷着跑回了裴谨身边。 游恒悬了大半年的心,可算是落地了。这些 子,他觉得自己越发羞于面对仝 ,毕竟连人家哥哥的生死都搞不清楚,还有什么脸面再相对,更何况谈婚约,简直连想都不敢去想。他早打定主意,等摆平了京都的事,他就南下去找仝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岭南没有就再下南洋,不找着这个人,他宁可再不回来了——因为没法和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两个人 代。 这么想着,游恒按捺不住,对着仝则奉上了一记老拳,这回可是用足了七成力,打在仝则身上,只听砰地一响。 仝小爷还没怎么着,裴少保的眉间已皱出了一道折痕。 仝则比游恒反应快,赶紧顺势一带,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兄弟般的拥抱。 “让你担心了,我应该早点写信告诉你,都赖我,回头我一定任罚。” 游恒了解这个人,外表看上去 明事故,骨子里却自有一份仁义在,心下不由 怀,也抱着他连拍了几拍,拍得半 都忘记了要撒手。 裴谨斜睨着这两只,心里纳闷的想,这是把我当透明的么? 直到咳了两嗓子,两只才终于晓得要分开,游恒面对他家少保正经多了,敛容道,“明 宴,陛下也请了太太和小爷进 ,西山大营段总兵已接信,一切妥当,都在咱们掌握中。” 所谓和谈大宴,各路人马齐齐登场。 招待宾客,面上自是要过得去,从皇帝到内侍个个都擅长作戏,该有的风仪一点不少。只是皇帝行动不便,毕竟瘸了一条腿,只好坐着不起身,意为藏拙,即便要起身也走得极缓慢。他这条腿是当 裴谨设计 残的,要说不恨也难,遑论还有他曾经的挚 千姬,随着幕府倒台,其人香消玉殒,他后来到处寻摸同样有狐狸般媚眼的女人,也不过是因为一种补偿心理在作祟。 江山本该是他的,裴谨帮他的弟弟硬生生从他手里抢过来,如今好容易再夺回,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历史 不可违,顺者昌逆者亡。可道理归道理,人在这个位子上,倘若连放手一搏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复兴帝制,还谈什么万世基业?他的祖父、父亲穷兵黩武,用整整两代积攒下了国力和财富,难道就是为臣子们有朝一 推翻他的国、他的朝? 这事不 琢磨,皇帝陛下自然是一万个不甘心。 他谈笑风生,因为早已得知来自辽东的密报,裴谨连 躲在府邸不出来,据可靠消息透 ,此人罹患了不治之症。军心缺了这 定海神针,其实就是一盘散沙,各人有个人的算盘,没了凝聚力更易各个击破。 好比陆汉藻求什么?不外乎改组内阁,大不了封他当总理大臣,此人在京都政坛没有 基,迟早会搞不定焦头烂额,然而在滔天权势面前,有几个人能不 花渐 人眼,理智清楚的提出拒绝? 皇帝得意的笑着,眼风转到裴家那对祖孙身上,薛氏身边有惠妃陪着,裴熠则是少年初长成,眉宇间有一种清润淡然的况味,显得不骄不躁。 皇帝起初觉得眼 ,再三确认后,心里涌出一股厌恶,这少年越来越像他的亲叔叔裴谨了,多半还是在刻意模仿他三叔的行为做派。 正想着,余光瞧见驸马兼忠勇伯裴诠举杯,笑着朝他敬酒道,“这是臣从新疆带回来的葡萄酒,陛下尝尝看味道如何。” 皇帝转过视线,看着这个同样出身裴家的人,裴诠如愿尚了公主,荣升驸马,更得了个不咸不淡的爵位,那时节此人蹬鼻子上脸原本想要做侯爷,大概是为能和裴谨比肩,结果被自己四两拨千斤给撅回去了。 皇帝在心内冷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凭这熊样也配? 可他没下裴诠的面子,顺势举杯邀在座诸位,“ 前出现了一点小风波,目下已化干戈为玉帛,陆将军深明大义,及时止息一场纷争,望今 之后,大家能达成共识,为来 国朝繁荣昌盛求得一个圆 结果。” 言罢率先干了杯中酒,见皇帝陛下豪情万丈,大家也跟着纷纷附和饮杯。 这厢还没等杯子撂下,却见一个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当着 殿贵宾结结巴巴禀道,“西山大营段总兵带人进 来了,此外还有还有……”他瞥了眼一旁稳坐泰山的陆汉藻,“还有汉 同盟会,不,是造反的那伙人也来了,他们要求面见陛下,请陛下在请愿协议上签字盖章。” 这是公然造反吗?皇帝脸 发青,忍无可忍拍桌道,“岂有此理,皇城守卫都是死人么,朕的亲卫队长何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帝到底拥有几百人的亲卫队,这群人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倒戈,可内侍的回答却在瞬间粉碎了皇帝的幻想,“御林军和段总兵的人对峙,无奈对方人数众多,装备 良,御林军实在拦不住了。” 皇帝惊得忘了拍桌子,不明白情势为什么急转直下的这么快,现如今不是正有大好局面,风平浪静,井然有序,为什么偏要搞 这一切? 他转头,看向陆汉藻,眼内酝酿出一团风暴,“陆卿,这就是你的诚意?勾结京卫,当着各国使节,如此 迫于朕,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王法?” 陆汉藻对王法两个字不以为然,耸了耸肩道,“陛下说的,臣一概不知,既然各国公使,内阁成员都在,何不 足同盟会的要求,接见其代表,这样不是更能彰显公平公开?” 笑话!皇帝心想,要他和 臣贼子坐在一起和谈吗,还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如果他答应了,古往今来可还有比他更窝囊的皇帝!? 谁知更窝囊的事,旋即便发生了。 一群人扬长直入大殿,为首的有所谓和谈代表,还有因裁撤军机处,被打发回家带孩子的靳晟,更有西山大营叛变的总兵,穿着甲胄的军人在顷刻间将殿内围得水 不通,他们自己却一丝不 ,好整以暇且秩序井然的朝皇帝行了个表达敬意的礼。 “你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皇帝惊怒 加,不由自主乜了一眼坐在下头的曹薰,这厮半点不见慌张,莫非早就和他们勾结在一起了?是了,他们要求君主立宪,当然不涉及他曹薰的利益,皇帝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被内阁的人给出卖了。 曹薰倒想和人勾结,奈何没人搭理,他表面镇定,是因为迅速认清了形势, 杆子不在自家手上,还有什么好说?既然要解决立宪,他或许还有翻盘机会,至少保住 命不难。不能跟着皇帝一块跳脚,他可是还有用武之地,譬如这些涌进内阁的军人,他们能担负起管理国家的职责吗?还不是得靠自己这样有经验的人去运筹帷幄。 在这个时点上,撇清保皇 的身份最为要紧,何况他曹薰从来就不是什么坚定的保皇 。 靳晟便在此时越众而出,朗声道,“既然是和谈,怎么能少得了民众代表,早前内阁决策失误,臣怀疑有人暗中收受好处,一意孤行这才引发民愤,陛下应该趁此机会给各方人士一个合理的 代。” 皇帝怒道,“你们口中的合理,就是以武力闯 ?朕这个皇帝,你们还打算放在眼里吗?” 靳晟没太搂住,非常自然地做了一个“确实没把你放眼里”的表情,接着道,“此外还有一份宪章,是早就准备好的,一直推托到今 ,也请陛下一并过目。” 到了此时,皇帝就算再傻也知道,今 的重头戏是那份宪章,他不觉望着靳晟咬牙道,“没了裴谨,你们居然还这么嚣张,此事是他授意的?你可知他已罹患重病,连 都下不了,双目失明,更连一场战事都无力指挥,你们就算把他 回来,还能指望他代替朕坐在这个位子上么?” 靳晟淡淡一笑,“陛下想差了,位子由谁来做理应遵循法度,军中一向承认皇室,承认大燕的君主世袭制度,这和裴侯 本就扯不上关系。” 皇帝冷笑问,“当着各国公使的面,你说话算话?” “当然,也希望陛下能够说话算话。” 这句却不是出自靳晟之口,话音落,裴谨越步走了进来,一身寻常服 ,目光澹然。他环顾四下,神情昂扬,眼中却又有着内敛的光华。 一看就知道,这人 本就不瞎! 谣言被粉碎,皇帝惊讶,曹薰等内阁成员更惊讶。 裴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一概不知,情报工作差劲不说,且再次证明手握 杆子的重要 。但上一次他们侥幸成功,是因为裴谨还有顾忌,这一次呢,他的母亲和亲侄子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诸位使节……”皇帝艰难开口,打算在撕破脸前先拉个统一战线。 英、德两国公使正在运气,心里也有惊怕,明明给了内阁大佬们好处,这帮人还说顶得住,什么只要裴谨不行了,军中就是一盘散沙,谁都不服谁, 本拎不起来,亏这番鬼话他们当时还信以为真了。 在别人地盘上硬碰硬不明智,两国公使互相一对视,皆摇头道,“友邦事务,我们不便 手干涉,还望陛下能够自行处置妥当。”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