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哭笑不得,哄他说城里的支援也很重要,等他再长大些,才能去城门口前线。 黄逸信了。 直到他知道,世间早就没有年兽了。 他抱着一大筐炮仗,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小孩儿的信仰破灭了。 祖父的艰难,自与他的小孩儿心 大不同,但黄逸知道,信仰破灭的痛苦,远在他之上。 能让祖父做出如此选择,皇上是真的伤透了祖父的心。 但凡,祖父对皇上统治下的大周还有一点信心,他都不会这么做。 林繁道:“我懂老太师的难。他比老侯爷难。” 永宁侯很早就知真相,他在把控着那个度,皇上越过去了,他就会把遗诏取出来。 黄太师则是什么都不晓得,他一心一意追随皇上几十年,却不得不分道扬镳。 黄逸深 了一口气。 他对皇上的了解,不及祖父深刻。 祖父认为皇上不适合,那他要相信祖父的判断。 同时,他对林繁的了解,比祖父更真。 不仅仅是朝堂上的那个林繁,还有 常生活里的林繁,好友多年,他相信林繁能做好。 既如此,倒也无需东摇西摆了。 “我不拖你后腿,”黄逸道,“我等着吃你的喜宴。” 林繁倏地笑了。 眯着眼看了会儿天 ,林繁站起身,慢慢悠悠道:“我是真心喜 她。” 无关身份与命格,仅仅因为是她那个人。 所谓有缘分,是真情上的锦上 花,而不是真情本身。 真情是他的心,那么噗通噗通的跳,想要把一切的美好都盖在上头,当然也包含这那名为“有缘分”的绽放的花。 黄逸也笑。 他当然相信。 毕竟,在林繁还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就在向他讨教该送秦大姑娘什么礼物了。 这么说来,他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那吃酒时候,不 礼金了,他要讨媒人红封。 正事说完,家书收起,两人前后脚下了城墙。 方天 面寻过来,行了个礼,道:“老侯爷请爷去帐中。” 黄逸挥了挥手,示意林繁只管忙去。 而后,他也不急着回去,绕到了关口处,看百姓们通关西行。 男女老幼、携家带口。 不管是看起来穷苦的,亦或是宽裕些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以及 的希望。 “老头儿死,也能死在家里了。” 苍老的声音哽咽着。 黄逸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位岣嵝的老汉。 落叶归 。 他想,多朴素的愿望。 与念之一样,归于真正的自己。 第348章 不甘心 林繁进了大帐,与众人一一行礼。 永宁侯站在舆图前,一脸深沉。 安北侯主动与林繁解释了一句:“我们在商讨之后的安排。” 既已经收复了西州城,与西凉的对局,就由大周彻底掌握了主动。 以西州为前哨,持续给西凉施 也行继续西进、彻底剿灭西凉也行。 尤其是,此次战事,西凉进军飞门关,到大周收下西州城,前后历时不算久,朝廷在军资、军粮上,亦有余力。 “按说,这都拿下西州城了,”冯仲叹息一声,“就此回京,我是有些不甘心。” 安北侯睨了他一眼。 平心而论,他也不甘心。 冯仲环视所有人,眉头时紧时松。 末了,他的脚尖重重点了两下地,打定注意。 “既是商讨,我也不藏着掖着,”冯仲道,“好坏我都往外说。” 永宁侯便道:“你只管说,你在这儿骂天骂地,都不会有人给你传出去。” 冯仲乐得一笑。 这倒是句实话。 他们一起出生入死,一起违抗了皇上“绑人”的圣旨,一起立下这些战功,这点儿信任,自是有的。 “西凉偏安一隅,说好打是好打,说难打也难打,”冯仲走到地图前,在西州与西凉朝廷间划了一条线,“不远,却很难走。” 这个难,一是地形,二是天气。 西州向西,是大片大片的戈壁与荒漠,其中自有绿洲,但对他们这些外人来说,认路都成问题。 李芥愿意替他们劝降西州城,但未必会愿意替他们引路往西凉王庭。 即便,他们再次说服了李将军,继续西进的路,也不是短短时 里能走完的。 为了保证后勤,关内粮草要大肆运往西州,同时,继续问朝廷要粮。 以前还能够开口,眼前状况下,皇上还会点头拨粮草给飞门关? 冯仲没有那么天真。 西州投降,是余柏心怀百姓与麾下兵士,但进攻西凉王庭,大周的将士不能把宝押在王庭里的小人内 上。 一旦他们不能在短时间里进入王庭,那等待大周兵士的,只有快速退军一条路了。 西北疆土,已然开始入秋了。 若拖到冬天,大军在野外驻扎,绝非明智之举。 最好是退回西州,等到冬去 来,再等过整个风沙季节,然后进攻。 于是,又绕回来了。 他们没有等到那时候的可能。 “原本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冯仲懊恼极了,“时间本来是恰恰好。” 整个 天,西边的风沙最大的时候,他们在飞门关外、玉沙口一带与西凉人周旋,那儿不怎么吃风,没有受影响。 等他们到西州城时,这一带的风季差不多都过去了,没有鬼哭 嚎。 如果,能保证后续供给,从时间、天气上,他们完全有能力继续去打西州王庭。 拼一把,赶在冬 到来之前,要么拿下,要么退兵。 反正西州城在手,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这计划如今是走不通了的。 “等老侯爷您与定国公回京,把造反的事儿 明白了,”冯仲苦笑着摇了摇头,“来年夏天再打西凉?我看啊,黄花菜都凉了!” 有没有来年,姑且两说。 最关键是,让现在 糟糟的西凉朝堂内部,稳上一年,谁能说准变数? 唯有施 、持续施 ,让西凉人看到王庭外都被大周将士们逛了三五圈了,他们才会慌、会怕。 “老夫也知道,此次若不能继续西进,老夫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那西凉鞑子的王庭长什么样了,”永宁侯笑了笑,道,“可老夫不能拿这么多将士的 命去赌,朝廷不支持,粮草会断,我们撑不了多久。” 安北侯听到这儿,便问:“那您的意思是,回京请命?” 这在安北侯看来,绝非明智之举。 不带兵,就这么一身豪气地回去,等待秦、林两家的是什么,他一想就知道了。 功勋在前,邓国师又死了,皇上也许会收回成命,但这不代表信任。 安抚着、怀柔着,鸟尽弓藏,过些年,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带兵回去也一样。 只要 出虎符,就是一个结果。 若是想要另一番天地,唯有以兵发难…… 思及此处,安北侯重重攥了攥拳。 道理归道理。 情亦归 情。 他再为这两家不值,内心深处,安北侯也清楚,作为大周的臣子,他不该存着让永宁侯与定国公去“造反”的念头。 永宁侯不知道安北侯的迟疑与犹豫,他只是道:“不是请命,是班师回朝。”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