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 后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你站在启明殿前的那棵樱花树下……不对,是杏花树。”顿一顿,方才从脑海掠过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她噙着微笑,下意识把错误的地方修正,眼角微扬道:“你站在杏花树下,远远朝我微笑,瞧着就不是娴 懂礼的大家闺秀,眉宇间有着和我一样的乖张无稽,那时我就想,我们合该做一对调皮捣蛋的损友的。” 淑妃那双冰凉的手怎么也捂不热,好像刚从冰窟窿里掏出来,说着说着,眼泪不知怎么奔 成河,林桑青说不出话,只好继续替她暖手。 “你真的是昭 !”淑妃仰起脖子,瞳仁里雾气腾腾,“我之前便有所怀疑,为何皇上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却单独肯亲近你。我追随他许多年,虽说总是触及不到他的内心,却已经能够分清他的一些小动作中包含的东西,他看向你的眼睛里 藏 意,和看别人时完全不同。我不是没怀疑过你就是昭 ——别人不清楚,但我是知道的,皇上之所以隔三差五生场病,是因为昭 在他身上下了一味毒,下完毒之后,她便把唯一的解药 了。贵妃还因此动手打了昭 ,让她发下毒誓,今生今世以鲜血祭养白泽,确保他不会毒发身亡。” 眼泪如璀璨的 星,快速从眼角滴落,淑妃霎时间来了 神头,双侧面颊浮现甜美的红晕,“我曾不经意看到过你的鲜血滴落在他的药碗里,喝了带有你鲜血的那碗药后,他恢复得格外快,表情也不怎么痛苦了。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你的血 中有能够解他所中之毒的东西?如果我的想法成真,那么你定是昭 无疑——普天之下,唯有昭 的血能解他体内之毒。” 淑妃笑颜如夏,她的手脚仍旧冰凉,脸上的灰白颜 也没有褪去,这样看着,那两团骤然出现的红晕显得很诡异。 将死之人突然来了 神,这可不是好兆头,也许是回光返照,等到最后的这一点 神头用完,人也该灯枯油尽了。 林桑青隐约记起,许久之前,她偶然在竹林的凉亭中撞见过箫白泽一次,那次他好像是喝醉了酒,脑门儿直接磕石桌上去了,差点给磕出个窟窿。她以为他死了,吓得拔腿就跑,跑的时候没留神,被锋利的竹子叶片割伤了手指头,等到她良心发现,转头回去帮助箫白泽时,被割破的指头正好伸进他的药碗中。 那会儿她便一直觉得竹林里好像还有其他人在,左不过被吓懵了,没有仔细查看,如今想来,那会儿竹林里果然是有人的,那个人正是淑妃。 找方御女要来一张手帕,林桑青起身为淑妃擦拭眼角的眼泪,她按照来时思索好的话,继续把谎撒圆,“从绮月台上摔下去之后,我便失忆了,懵懵懂懂在民间度过数载,也是最近才想起一切过往。阿四,”她轻轻抚摸着她红霞氤氲的脸蛋,“喏,我回来了,你可以安心了。” 淑妃的眼泪 淌得更加汹涌,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全顺着太 淌进头发里去了。 方御女早已泣不成声,“如霜,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皇上早就和我说过了,是你请求他纳我为妃的,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真正生过我的气吧。如霜,”她扯住盖在淑妃身上的薄被子,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 下,“现在我们找回昭 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随风逝去吧,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里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皇上萧白泽并不喜 御女方氏,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却将方御女收入后 ,给了她一个极低的位分。 按理说方御女的娘家没有地位,她的姿 也算不得上乘,更关键的是,太后看上去很不喜 她,怎么看箫白泽都没理由将她收入后 ,但他却偏偏这样子做了,这也是林桑青之前的疑惑。 后来,林桑青从方御女口中得知,箫白泽之所以将她收入后 ,实际上是为了救她。 方御女在 里做了错事,惹得太后动了真怒火,扬言要处死她,是淑妃连夜去启明殿跪求箫白泽,求他看在昭 的面子上,想法子救下方御女。 萧白泽冒着被太后责骂的危险,硬生生给了方御女一个妃子的位分,将她收进后 里,这才勉强从太后手里把她保下来。 太后对箫白泽的做法很不 意,却又不好博他的面子,只能撂下一句不友好的话,“好啊皇儿,你可以封她为御女,但是你要提前做好准备,只要她离开 门一步,哀家便处死她。” 算是变相将方御女软 在这十丈 墙内围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墙虽高,却也比孤独地躺在坟墓里,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强,方御女接受了淑妃和箫白泽的安排,老老实实在 里当好她默默无闻的御女方氏。 箫白泽没理由救她的,所以,全仰仗淑妃连夜跪求她才能保全 命,她 箫白泽,也 淑妃。 穿堂风从内殿吹过,带来几许粘带着夏 气息的热浪,淑妃泪眼朦胧地看着方御女,一时说不出话。七八载时光一晃而过,她一直在与方御女置气,纵然她百般讨好也不心软。也许在外人看来,淑妃既固执又狠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无数个漆黑无光的夜晚,她是如何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 少年时期的友谊最是珍贵,不掺杂丝毫利益关系,值得一辈子回味纪念。 她以最柔和最和善的眼光凝视方御女,平 里上挑的眉梢微微下垂,多出几分温柔,“阿玉,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只是没法原谅我自己——害死昭 的人是我父亲,害得周朝灭亡的是我的姑母,那么我也是半个罪人,同我父亲和姑母一样不可原谅,我这种罪人,哪里还配和你做朋友。” 方御女哭着摇头,乌黑鬓发间的簪子晃动不止,“别胡说,你才不是罪人呢,我们都不是罪人!” 拿手背胡 抹掉脸上横行的眼泪,林桑青温言劝解淑妃,“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算账为时已晚。与其囿于过去发生的事情 痛苦不堪,倒不如选择忘记,抬头向前看。阿四,我什么都不计较,只请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阿玉,你们都不要再自责了。” 方御女也劝淑妃,“如霜,我了解你,所以我不怪你,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啊,我还想做桂花糖蒸栗粉糕给你和昭 吃呢。” 淑妃望望林桑青,又望望方御女,本来已经清明的眼睛又变得朦胧起来,她晓得自己的大限将至,但她还有许多话没有说。“提防,提防太后和宁妃,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理解的,昭 ,我晓得你聪慧机警,但你的聪慧机警在太后面前 本不值得一提,我姑母可是个绝对的狠角 ,你一定要时刻小心她。”她拣重要的事情先说,“你们也要对如笙多加提防,我这个便宜妹妹不是好人,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庞下藏着比毒蝎还要狠毒的心。” 这段话说得心急,火气攻心,嗓子里传来股咸腥的味道,她咯出一口颜 发黑的血。 目光触及淑妃嘴角的鲜血,林桑青倏然觉得她的心脏都在颤抖,林清远惨死之前的景象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她捂住嘴巴,好让自己哭泣的声音小一些——是黑 的血!果然,淑妃病倒的原因不是淋雨生病,而是中毒了! 方御女的定 不佳,看到淑妃咯血,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如霜,你不要再说话了,我我、我再去求求魏先生,他的医术那么厉害,他肯定有办法救你的!” 捡起从林桑青手中掉落的手帕,淑妃为自己擦去嘴角的血痕,脸 平静道:“不用了。我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能活到今天都算我造化大,有些人早巴不得我死呢……咳咳……”她咳嗽一声,又有黑 的血从嘴角溢出,胡 擦掉,她抓紧时间把要说的话说完,“昭 ,我没什么能留给你的,我死了之后,八哥便托付给你照顾了,你要好生照顾它,别让它跑丢了。” 这一刻,林桑青几乎忘了自己是个伪装者,她完全沉浸在旧友将逝去的悲伤氛围中,难过的得不能自已。松开捂嘴的手,她泣不成声道:“阿四,我会帮你照顾好它的,你……放心。” 殿中传来幼犬低低的呜咽声,万物有灵,那只胖乎乎的狗子似乎也晓得它的主人命不久矣。 “昭 ,阿玉。”双颊绯红更甚,淑妃睁着模糊泪眼,气息微弱道:“你们帮我捎句话给父亲。告诉他,我要和娘亲埋葬在一起,娘亲在世时,他不能陪伴她,那么便让我去 间陪伴娘亲吧。” 林桑青哭着答应她,“好……” 回光返照的时间一过,生机便会像指 间的砂石一样匆匆溜走,淑妃盯着眼前的虚空喃喃道:“皇上……”不知想到什么,她挑起不见血 的 角,对着林桑青 慨道:“我今生大半的时间都在思索一个问题——皇上他为什么就是不 我呢?昭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嫉妒你,但偶尔,我还是会嫉妒你,你明明对他那样坏,他却 你如此之深。”卷翘的睫 轻轻抖动,她慢悠悠道:“人家说人生是一个轮回,这辈子发生的事情下辈子还会发生,昭 ,我请求你,下辈子能不能出现得晚一些,这辈子我争不过你,也没法和你争,但是下辈子,我想和白泽在一起。” 将死之人的请求如何能不答应?林桑青背过身,把淌得 脸都是的眼泪擦掉,鼻音浓重道:“我答应你,阿四,什么我都答应你。” 淑妃 出一个极其灿烂的 足笑容,“真好。” “你们靠近一些。”她对林桑青和方御女道:“娘亲来接我了,她还和以前一样年轻漂亮,一点儿都不见老。”给她们一人一个冰凉的拥抱,她虚弱无力道:“阿玉,昭 ,我先走一步,你们要好好儿的啊,我在 间会保护你们无痛无灾的。” 刚擦掉的眼泪又像泉水似的涌出来,林桑青紧紧抱住淑妃娇小瘦弱的身躯,难过得只记得唤她的名字,“阿四……” 方御女的哭声震天响,她是真的难过,哭得面容都变形扭曲了,肝肠寸断也不过如此。 在她肝肠寸断的哭声中,淑妃松开拥抱着她们的双手,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那双总是盛 盛气凌人之态的眼睛缓缓闭上,她的一生,于此刻彻底宣告结束。 算来不过二十多载。 经寒风历霜雪,最终,化作累累坟茔中的一捧黄土,所有悲观和离合,一并消弭。 方御女大放悲声,几 昏厥,被淑妃赶出去的 女们仓惶进殿,待看到她们香消玉殒的主子后, 女们惊呼出声,“娘娘!” 驱散不了的浓浓悲痛笼罩着这座昔 最为辉煌的 殿。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从淑华 出来,外头 光正盛,暖灼 光普照全身,照得皮肤发烫发热。它能驱走体外的晦暗霉痕,却无法驱散缭绕在人心头的悲怆。 林桑青与方御女并肩站在淑华 殿门前,耳畔传来阵阵哭声,那是伺候淑妃的 人发出来的,哭得倒 真诚,只是不知是为淑妃而哭,还是为自己哭泣。 方御女的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她 着正午灼热的 光看向林桑青,眼底亮晶晶一片,“青青,如霜也死了,这座 廷里再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你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擦干净眼泪,林桑青郑重点头。 与方御女在淑华 前分开,林桑青跌跌撞撞前行,本就不清明的脑袋里 了很多东西进去,她觉得浑浑噩噩的,思绪跟不上行动,总有种手脚不同步的 觉。 走到一处无人之地,她席地而坐,动作迟缓地褪掉鞋袜, 出终年不见曝晒的脚趾头。她将十 脚指头一 一 掰开,每 都不落下,仔细寻找某个 悉的痕迹。 小脚趾内侧,那颗针尖大小的黑痣仍然存在,它似炭火,霎时间灼伤了林桑青的眼睛。 她在太 底下沉默许久,先前缭绕周身的灼烫 正一点点消失,她觉察到了透心彻骨的寒冷,如坠冰窟。 冷着脸穿上鞋袜,林桑青收拾好悲伤的心情,忍着心底的躁动不安,向内廷司所在的方向昂首走去。 她要等会儿再去启明殿,眼下,有一件事情必须赶紧 明白,不若她怕她会发疯。 内廷司是后 最复杂的地方,这里负责和后妃有关的一切事宜,偶尔也为皇帝服务。 在内廷司供职的 人们大多岁数年轻,做事情手脚麻利,但是偶尔也会有个把上了年纪的老 人,他们很少做事情,大多承担着教引年轻人的责任。 皇 几次易主,留下来的老人儿少之又少,找遍阖 也仅有数人。林桑青曾听方御女说过,内廷司里有个负责教新人规矩的老姑姑,她是三朝旧人,通晓不少事情。 林桑青要找她问一件事儿。 没有惊动内廷司典司长,林桑青私底下找到那位老姑姑,没有心情多兜圈子,她径直说出要问的问题,“姑姑, 里可曾有过姓林的贵妃?”怕姑姑误会,她特意说明情况,“我指的是前朝,不是今朝与前前朝。” 老姑姑面对她时有些拘谨,“娘娘客气。”朝代历经三次更迭,她一直在内廷司供职,对后妃们了如指掌,不假思索,她缓缓道:“前朝皇帝呼延瞬只册封过一位贵妃,靖尧郡主——也就是周皇的妹妹,她的封号是钰。除此之外,再无分封。周皇的妹子姓纪,并不姓林,所以,娘娘,乾朝没有姓林的贵妃。” 问与不问其实都差不多,在看到小脚趾内侧那颗针尖大小的黑痣时,林桑青心里已经有了定夺,左不过问过之后她会更笃定些。 “好。”从随身携带的荷包掏出一锭银子,她放到老姑姑手中,面 凝重地转身离开,“谢姑姑告知。” 琉璃瓦反 出的光线仿佛无处不在,天与地皆明晃晃的,林桑青沐浴着正午强盛的 光,垂首无言,步履像缀了十来斤铁坨子一般沉重。 她想起刚醒来那会儿,身上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草药味,有些地方隔三差五会刺挠一阵。她那时没有在意,伸手抓抓便算了,现在再想,刺挠的地儿似乎和她以前身上伤疤所在的位置正好对应。 十五岁那年,她赤脚从大姐房间门前经过,没注意,脚指头扎进去一 鱼刺,疼得她嗷嗷叫了半晌。没有人能够帮忙,她自己动手将鱼刺拔掉, 了有半碗血才止住。 几天过去,伤口开始愈合,但不知是沾染了脏东西还是怎么的,鱼刺扎进的地方留下了一点黑痣,同针尖差不多大,又藏在脚指头内侧,再细心的人也发现不了。 她没和任何人说这件事——脚趾扎进一 鱼刺罢了,拔出来便成,算不得什么大事,用不着到处嚷嚷。何况,她嚷嚷了也没有人心疼。 只有她自个儿晓得,她的脚趾丫里藏着一颗痣。 造化再怎样神奇,世上也不可能发生这么凑巧的事情,她和林轩的女儿容貌一样倒也罢了,还可以说是林清远背地里没干好事,同林夫人有一腿,但不可能巧合到她们连脚趾丫里的黑痣都一模一样啊。 除非,除非世上并不存在两个林桑青,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多 来的疑惑随着灿烂 光烟消云散,她想,什么林桑青,什么户部侍郎的女儿,那些都是有心之人为她编造的虚假身份,她真正的身份,其实是本该入土的亡国公主昭 啊。 她身上不知怎么消失不见的伤疤并非是她贪玩爬树的时候留下的,极有可能,是她身为昭 长公主时从绮月台纵身一跃时留下的,而林清远口中那个在 里做贵妃的姑姑,应该指的是靖尧郡主。 那个不靠谱的家伙,瞒了她太多事情,只可惜他死得早,不然林桑青肯定要想法子把他揪进 里来问清楚。 一个困惑解开,无数个困惑又涌进脑海,林桑青不知道林清远和林轩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她十分清楚,世上诸人大多无利不起早,她身边一定有一道无形的围网,织就这张围网的是名为“ 谋”的绳索。 昭 。昭 。 是个 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她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忆,也 受不到亡国之痛,只是觉得难以置信和震惊不解。 她一定丢失了一段极其重要的记忆。 在无人之地盘坐良久,等到内心的震惊冲淡些许,林桑青才起身掸干净衣裳,心事重重地去启明殿。 魏虞三天三夜没有离 ,一直守在萧白泽 边,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只在中间去过淑华 一趟,为淑妃把脉问诊。只可惜,以他的能力 本帮不了淑妃,只能眼看着她耗尽生机。 跨过启明殿门前的门槛,林桑青问正好从内殿出来的魏虞,“魏先生,皇上的身子可好,能否让我同他见一面?” 魏虞拱手行礼,声音微弱低幽,似乎怕吵醒谁,“回娘娘,皇上的身子原本好了一些,可以见客了。然方才淑华 来人禀告,说淑妃不幸离世,皇上闻此消息后心神难安,外臣为他煮了碗安神汤,皇上刚喝完安神汤睡下,现下只怕不能见您。” 唔,萧白泽刚睡下吗,看来她来的时候不赶巧。点点头表示了然,林桑青正要转身回繁光 ,白瑞突然从内殿冲出来,态度恭谨地唤住她,“宸妃娘娘请留步,皇上听到您的说话声了,他说想见您。” 林桑青讶然抬眸,“我说话的声音这么小他都能听见?” 白瑞在 里多年,早混成了人 ,说话很讨人喜 ,“娘娘在咱们皇上心里的地位不同,您的一举一动他都关注着呢。老奴站在帘子旁边都没听到您的声音,皇上看着快要睡着了,居然还能听到您的说话声。” 林桑青咧 微笑,“公公惯会说好听的。”她不动声 地用眼角余光瞥魏虞一眼,后者仍维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朝魏虞微微一笑,越过悬挂书画的正厅,心情复杂地走到明黄 的 榻前。 萧白泽刚才应该是平躺着的,听到她的声音才起身坐着,是以后脑勺的头发有些凌 。但,头发 归 ,却丝毫不影响他谪仙一样的非凡气质,看着反而格外引人注目。 林桑青笑着向他走去,故意揶揄他道:“啧啧,让我看看,哪里来的睡美人这是?” 萧白泽的脸 很苍白,不过,上午看了淑妃灰白中透着诡异绯红的脸 之后,林桑青突然觉得,萧白泽这种苍白的脸 实在是太健康了。他以眸光 接她走近,及 的墨发堆积在 肢旁边,像一团海藻,“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恍若小孩子闹脾气似的,怅然不乐,却又有几分期待和 喜。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只因他这一句话,坚硬的心陡然变得无比柔软,林桑青坐在 沿边,语调低沉柔和道:“我也这样以为。”青年纤长的睫 微微打颤,她静静望着他,将 腔心事都吐出来,“但是我在 上躺了两 ,没怎么吃东西,饿得头脑逐渐清醒。想到人生中第一份恋情不能就这样子无疾而终,想到不能什么解释都不听便仓促判处你秋后问斩,所以我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人家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不想听,也不想见,阿泽,你懂了吗?”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