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顾长卿正守在太极殿里,仔仔细细地帮他擦着手臂和后背没有受伤的地方。 容离在地牢时已经昏过去,好在太医来得及时,已经给他的两处伤口都上了药,只是血太多,什么时候会醒也说不准。 顾长卿擦着擦着就看到那原本强劲的手腕已经被白布裹了去,上头还渗着丝丝血迹。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那处伤口。这个男人是固执的,是骄傲的,是自我的,是目中无人的,所以就算威胁旁人,他也是这样把自己往死路上。 “傻子,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等意识到眼泪又滴了下来,她才赶紧就着袖子擦干。 顾长卿怎会不知,那一刻他飞奔而来,真的是把他自己的一切置身事外,把他的皇位,他的百姓,他的努力都忘却了,却只为了这样一个甚至没给他好脸的自己。 顾长卿很清楚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只是得越深,越不能承受他编织的谎言。她曾以为自己这一世不算白活,但得知真相之后又会狠狠心痛,可原本她自己不也是本着利益互补的原则才接近他、接纳他的吗?只是后来她渐渐被他蛊惑,分不清是利用还是真情罢了。 在他受伤的那一刻,困扰顾长卿很久的谜题终于解开。 她他,即使他是骗她,她也一样是他的。 “我依然是你的,你让我做的任何事、让我付出的任何情,我都会照做,不管你是骗我,还是没骗我,一切都不再重要。我只是想长长久久陪在你身边。” 前一世受到欺骗如何?这一世仍旧被蒙蔽又如何?她还是那个顾长卿,他不也还是容离?前世她曾害他殒命,所以这一世,她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看着躺在上的容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母亲到死都着那样不堪的父亲的原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很不知所踪,一笑而泯。 她和他都了,都付了一颗真心,所以这场情里谁对谁错,谁输谁赢,谁正谁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以命为祭旗,彼此不过是败军之将,时光匆匆之间,都得愿赌服输。 “容离,我认输。所以,你快点醒过来。” 容离这一睡就是三,眼看已经到了登基大典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荀后又在先帝驾崩之后孤身一人去了佛寺礼佛,朝中言四起,只能是顾长卿出面回应。 应付了一帮老儒生,顾长卿又得赶回去给容离净身。 容离这躺了三,早晚都是顾长卿亲自服侍,她不放心其他人。 回了太极殿,先是问过了这一上午他的情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他必然是没任何动静,可心里到底还是期盼,如今听了汤野的报备,还是有些失望。 顾长卿接过女打过来的热水,一边把帕子放在热水里浸泡,一边腾出手来给他宽衣。 原先他是趴着睡得,因为怕到他的伤口。今晨太医来换药之后,见他恢复地很好,便让他躺着睡了,这样顾长卿清洗起来也还方便些。 扒开他的里衣,顾长卿赶紧拿了帕子来,在他脖颈和口仔仔细细擦拭。 她的手法很温柔,偶尔那只柔软的小手还会碰到他的口。温热的帕子自口处慢慢擦拭到他的侧,继而是小腹。 顾长卿觉帕子有些凉了,赶紧回身去重新拧了一把。 等她转过头来,深深了口气,慢慢把他的拉低,想把他间擦一遍。 顾长卿刚刚伸手抓上那,她就觉到他间竟然微微鼓起。 顾长卿再怎么也是经历了人事,怎么可能这样明显还不明白。她气得直咬牙,拿过帕子就往他脸上砸去。 其实容离昨夜就已经醒了,只是夜里觉到她温热的小手带着帕子在自己后背上轻抚,他就觉得热血澎湃,巴不得这手能在自己口再来一遍。 早上太医来的时候,他特地让太医告诉她,自己可以躺着睡。 眼看自己正享受着她的服服侍,可自己的小兄弟却不争气,只是这么两下就抬起了头,得他此刻被砸了脸,就是不醒也不行了。 顾长卿双手叉,瞪着他,可见他还不睁眼,她干脆凑过去瞪着他,想吓一吓他。 容离刚一睁眼就看到那张小脸不怀好意地凑在自己面前,几乎是来不及思考,他已经仰起头轻轻吻上去。 瓣上的温度有些凉,可顾长卿的心里热得快要冒烟了。她忘记了自己是要责备他的,也忘记了自己是要生气的,更忘记了挣扎,就这么由着他在自己口中攻城略地。 其实顾长卿也忘了,他已经整整三没有漱过口了。 等顾长卿实在不上气时,容离才大大方方松了她。 顾长卿有些愣愣地抬起头,眼光略到那处隆起,登时红了脸。 “容离!” 容离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我…我…我才醒…” “你个骗子!鬼信你才醒!说!是不是早就醒了!看我服侍你你很快活啊!” “哪有,我真的才醒。而且…我不是看你服侍我高兴,是看你担心我高兴。” 他的目光灼灼而又炙热,顾长卿登时说不出话来。 容离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又把脑袋搁在她肩窝里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很是足的样子。 “长卿,谢谢你没有离开。” “唔…我为什么要离开?” “你不知道,我昏这几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你把我送你的朝服剪碎,自己走了。我想求你不要走,可却发不出声音。幸好,你没有离开我。” 他此刻像个孩子一样重复着一句话,顾长卿觉到脖颈处有温润的体浸衣领,心里忽然一疼,忍不住抱紧他。 “我不会走了。我想过了,这辈子左右是要嫁人,不如就留在里,反正你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我又何苦去外头?” 她半调笑的语气让容离心里松懈了很多,他抱着她道,“嗯,华服美食供着,还有我把你捧在手心里,所以这辈子也不要离开了。” “长卿,过去的一切…” 还不等他说完,顾长卿已经抬手抵住她的瓣,“过去的都不要再说,你说得对,我们一路走来实乃不易,且一开始我也是抱着利用的心思接近你,我没有资格评判你什么。我只知道,你是不顾命来救我的人,就这样就好。” 容离看着她,眼底有欣喜有伤,有自责有喟叹。 “嗯,就这样就好。十里红妆,我你为后。” “不过…” “不过什么?” “嗯…”容离有些不好意思而支支吾吾,顾长卿刚刚和他冰释前嫌,现在对他的态度别提多好了,见他面有难,当即问道,“怎么了?你说。” “我…我忍了很久了…长卿…我们…” 顾长卿狠狠推开他,死死瞪了他一眼,“容离!” 见她动了气,容离赶紧赔笑道,“夫人莫慌,动气伤身,其实…手也可以。” 顾长卿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转头就走。 没走两步,她突然一阵作呕,弯着就开始干呕。容离吓坏了,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到她身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太医!传太医!” 第97章 荀后番外 他走的时候,是我亲手送走的。 不可否认,我仍然他,或许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停止下来了。你问我有没有后悔过?若是说没有,怕是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可是能怎么办?我他,只他,眼里再放不下任何人,就像他对郑阿一样。 我和他终于在痴情这件事上如出一辙,虽然,他的人不是我。 郑阿来到王府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这辈子,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他,在那个女人面前,他好像一钱不值。他亲手拉着她,把她带入府中,又打横抱起她走向屋里。这样高调,这样珍视,他从来没有对我表现过,哪怕一刻、一次也没有。 郑阿来了府中,整整两,他都没有出门。我当然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在四四方方的屋子里做什么,但我还是在等。 我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回天明。没有人知道那样的时光,那样仅仅一夜有多么难熬。 衾被是冰凉的,心也是冷的。而自己深的男人,正与另一个女人绵悱恻。我知道他一定在她耳畔说着情话,就像他曾对我说过的一样。 那个时候,我肚子里已经有他的骨,可他只是偶尔来看一看,但从来不会留在我院里与我同食一餐,哪怕一次也没有。 只要他在府里,必然是要陪着她的,陪着她吃饭,陪着她诗,陪着她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而我,只能等,无尽的等待已经把我淹没。 你曾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回天黑吗?那真是痛苦啊。 我就这么一直等啊等啊,却仍旧没等到他。但那一天,我看到了郑阿和别的男人。 他们很隐蔽,我也只是去求签时偶然遇见。 那个男人抱着郑阿拼命拥吻着,郑阿却一点也没有推开他,而是紧紧抱住那个人。 那一刻我的世界坍塌了。我可以忍受他着那个女人,但我不能忍受,我这样珍视,这样着的男人,那个女人却这样毫不在意。 她明明有他全部的,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 后来,我派人跟踪调查了郑阿和她那个|夫,我没有想到,她和那个男人很早之前就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更受不了的是,她就那样与那个男人不清不楚间嫁进了王府。 我忽然觉得我是个笑话。我那么着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只是着郑阿,但郑阿竟然不他? 我这样付出一切去的人,的却是一个本不他的女人?我就是这么败给了那个不他的女人?! 那一刻起,我起了杀心。很可悲,即使这样,我仍旧不想让他伤心,决定不告诉他。 他很珍视郑阿,对她所住的那个院子也是安排了很多人保护着,对她的饮食用具更是谨慎,而我没办法下手。 谁知道,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她已经怀孕了。 我并不相信那个孩子是他的,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并没有回过府。从她孕期来看,恐怕就是那一次我在城外佛寺里遇到的那一次。 怒火要把我烧尽,因为我一直看着他傻傻的笑和眼底泛出的泪。 到底是要有多么,他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到底要有多,他才会这样高兴? 那样的他,我从来没见过。我与他相识相知相这么多年,甚至我的孩子已经快要临盆,可我依旧没见过那样的他。 我不懂,这样一个不他的女人,他为什么要把她放在心间上? 郑阿怀孕以后,我消极了很长时间。我开始想,或许这件事并不和我有关,或许我要做的,就是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好好养大。 于是,我终于放弃了,我放弃了杀她,选择了让他被蒙在鼓里。 府里的女人有好几个,可他独独宠幸郑阿。 所有人都以为我大度,其实不是。我找了很多事,很多方法,甚至不惜陷害石氏,而把她的孩子纳到我名下养育。我本以为,他的两个儿子都在我这里,他一定会来的。但结果,并没有。 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郑阿的孩子也长大了。 我渐渐失去了一切兴趣,渐渐不愿意去管这些俗世,既然他她,那就让他痛苦着吧。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