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塑料袋放在台子上,蔬菜类拿出来,放水的间隙,调味料瓶子一个个都开封了,整整齐齐码在灶台边。这时池子里水也放了,他卷起袖子清洗。 许沁看一眼那整齐码放的瓶瓶罐罐,赏心悦目的,说:“你也变了,以前没这么整洁。” “军队里训出来的。”宋焰说,他洗着蔬菜,一只袖子稍稍下滑到了小手臂上。许沁看着那不上不下的袖子,心也莫名不上不下的,她走过去,轻轻地帮他把袖子重新卷了上去。 他顿了一秒,待她好了,继续洗菜。 厨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哗哗的水声。 灯光也是白的,暧昧而温柔。 他开口:“两菜一汤?” “好啊。” 宋焰低头站在橱柜旁切丝,刀在砧板上乒乒乓乓,切完丝拿青椒的时候,回头见许沁站在一旁吃那长条的橡皮糖,他问:“好吃吗?” “好吃。”许沁说,递向他,“你要吃吗?” 他摇了一下头,继续切菜。 蓦地,她想起以前,不论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问他一句:“吃吗?”他都会低头咬一口。 有一次他在玩游戏,她被他圈在怀里,百无聊赖之际,又来了鬼主意,手指一伸,问:“吃吗?” 他眼睛盯着屏幕呢,低头就轻咬,结果含住了她的手指。 她哈哈笑起来。 他扔了手机,游戏也不玩了,扒她衣服:“来,吃吃别的地方。” 她扭来扭去躲避:“你玩游戏去啊!” “不玩游戏了,玩你。” 许沁咬着手里的糖,恍然发觉,少年时的自己,比现在的这个可。抑或是,当初和宋焰在一起时的自己,比现在的这个可。 现在的她,无趣,沉闷,像一个活在套子里的人。现在的她,身上永远覆着一层看不见的套子,保鲜膜一样捂着,仿佛只有在当初靠近宋焰时,那层密不透风的套子才会被烘烤着蒸发挥散。可这些年,那层套子又重新凝结起来,愈来愈厚,将她再度得透不过气。 她慢慢吃完一条橡皮糖,宋焰已做好一切,饭菜上桌。 青椒牛,清炒西蓝花,菌菇汤。配合她现在的口味。 许沁尝了一口,味道意外的好:“你经常做饭?” “有时舅舅出远门,给翟淼做。很多年前了。” “我还以为给女朋友做过。”许沁扒着饭碗,低声试探。 宋焰看了她一眼。 许沁索问:“谈过女朋友吗?” “没时间,太忙。”他简短回答,没有反问她。 许沁吃了一会儿饭,又说:“其实你和以前也有变化。” “怎么说?” “觉……”她斟酌半天,想找合适的词语,可最终也没找到,只能摇了摇头。 而后就少有别的话了。 或许是无话可说,或许是心有顾虑,或许两者都有。过去的岁月,彼此都没有参与,没有共同的话题。此刻再问起,真要回答也是一言难尽,有心无力。更怕不小心踩到未知的地带,叫局势恶化。 一顿饭相安无事地吃完,宋焰洗了碗盘,干干净净地摞回到橱柜里头。 许沁潜意识里想挽留什么,又把烧水壶水杯和茶叶找出来,说:“喝杯茶吧。” 仿佛这一夜要无穷无尽了。 她刚打开水龙头,把烧水壶装水,手机响了,是小区保安,说许沁的车停在了地上的临时停车位,叫她挪到地下去。 这通电话像是故意要将这夜中止。 如果说今天过去的一整夜,宋焰和她之间都有一种不明不白的气氛,此刻她下去移车却将他独自留在家中这事儿,便会挑破那层若即若离的暧昧,让这接下的后半夜变得直白而难以面对。 以他的格,他不会留下。 且她一直隐有预,宋焰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吉凶难测。而她或许会连知情权都没有。 许沁握着手机站在厨房与客厅分界的理台旁,尚未开口,宋焰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大衣,说:“我跟你一起下去。” “嗯。”许沁拿上车钥匙,心里有些失落。知道下去就难再上来了。 下了楼发现,雪更大了,地上*的一片,花坛上已有了薄薄的积雪。 气温也更低了。 移车并不需要宋焰陪同,似乎到了分别的时候,而保安又打电话催促了,许沁道:“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移车了过来找你。” “好。” “等我啊。”她又说了一遍。 “嗯。”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