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对方那时候的语气是半开玩笑的,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把这种话当成是玩笑,特别是江雅芙这样经历过一世的女人,更是如鲠在喉。 时沛有些惊讶,褚羲竟会问他这样一个问题。 他相当的诚实,“美。” 江雅芙微动,刘月婵眼疾手快的握紧了她的手腕,示意她再等等。 褚羲不怎么信,“听说卑族人长得极丑,和咱们大不相同,一个蛮族女人再美能美到哪里去?” 他成功的把时沛给逗笑了,“呵呵,褚兄你实在是应该多开开眼界了。” 见他如此,褚羲倒是信了,鬼使神差的又问道,“那她和京城第一美女许展颜比起来如何?” 时沛沉 了一下,像是在认真对比二者的容颜,然后十分中肯的回道:“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江雅芙咬紧了牙,立即就想冲出去。 “和雅芙比呢?” 她当即停在了原地,像是浑身都长 了耳朵,想要听清时沛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就连每个呼 的变化也要听的清清楚楚!他若是敢……?! “没有可比 。她在我心里不需要和任何人相比,世上的美人多的数不过来,但我已经找到了我需要的那瓢,弱水三千又与我何干?” 他的语气笃定的不能再笃定,江雅芙抿起了嘴角,刘月婵用手肘撞了她一下,低声道:“这下 意了吧?” 二人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从竹丛后面转了出来,刘月婵笑道,“你们两个聊什么呢?在外面不冷吗?” 褚羲还没完全从时沛刚才给的撼动中走出来,随意的接道:“外面的月亮好,不怎么冷的,大嫂你们怎么过来了?” 江雅芙的神态时沛最为 悉,她面上一点儿细微的神 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从她那略带羞窘闪避的眼神,他完全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的话是被她听去了。 时沛多年在军中训练出的 锐程度非平常人可以,她们两个一靠近这边他便听出来了。他刚才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江雅芙听的,但也句句是真心。再懂事端庄的女人也是需要甜言 语来哄的,这是他重生之后才悟出的道理。 太过懂事的女人往往是因为没有人宠着,不敢任 耍脾气罢了。从此以后她就由他来宠着,把前世的一并补上,争取让她做回出嫁前那个备受宠 无忧无虑的女孩子。 时沛换了个石凳坐下,把自己坐热了的那个位置让给了江雅芙。体察到他这微小的心意,江雅芙心里越发的热了,他是真的变了许多,即便刚才他那些话部分是在哄自己,也证明了他的用心。 刘月婵也坐了下来,四人又聊了些家常,褚羲说晚上要住下,这里不缺什么,几人便各自散开了。 时沛和江雅芙手牵着手,慢悠悠的朝她出嫁前的闺房走去。 这时候江放也从外面回来了, 娘和丫鬟丢下小初一和乐乐出去了。 刘月婵给江放边 外衣边绘声绘 讲起了刚才的趣事,末了说道:“雅芙真是个有福的,虽然辛苦些,但姑爷知道疼她,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江放也叹,“是啊。我和爹就担心这个小妹,我俩自小没了娘,我和爹都是男人,难免有照顾不到她的地方,这门亲还是我和爹一起选定的,当时还担心高攀了,现在看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上的小初一再一次拂开了乐乐的魔爪,把他们的对话尽数听到了耳朵里,小嘴一撇,透着不屑。 臭石头似的时将军如今真的很会油嘴滑舌呢,弱水三千什么的,他居然真能当着褚舅舅的面说的出来? 江放惊奇的捕捉到了他不屑的小表情,笑着走到 边,把他举了起来,“你小子倒好玩儿,像是能听懂似的。娘子,这小子今晚跟咱们一起睡?” 刘月婵过来整理好了 铺,让乐乐躺在大 的中间,“对,他今晚和咱们一起睡。他们这是第一次在家里过夜,在雅芙出嫁前的闺房里说说知心话 好的。快瞧!咱们乐乐一听小初一留下,多高兴呀!” “哇!”小初一咧开小嘴就哭了。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江放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小初一 地哄,嘴里振振有词,“乖啊,舅舅陪你玩儿多好,要不要骑大马?……” 小初一溜了舅舅两圈之后,就不忍心再折腾他了,再说他也困了,于是就 糊糊的被人抱到了 上,摆在了乐乐的旁边。 两个同样 力充沛的小家伙,此时并排睡的呼呼的,就像两个可 的小仙童。 时沛这是第一次有机会仔细参观江雅芙的闺房,里面的陈设丝毫未动,到处都是她少女时生活过的痕迹。 她用过的各种小东西,她小时候在墙上刻的字,以及各种似陌生又 悉的她的气息。 时沛环着她的问道,“那时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最常想的是什么?” 江雅芙回忆了下,落寞的说道:“想我娘,想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当然,少女怀 的她也时常琢磨褚羲。但她又不是疯了,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时沛面前说的。 “父亲说过她是什么样的吗?我想她一定是和你差不多的。”时沛生长在父母双全的幸福家庭里,他虽然没经历过,但是那种心境却不难想象。在战场上,他每天都在面临着生离死别,每天都有不知多少的父母失去了儿子,多少的儿子不能再见父母最后一面。 江雅芙陷入了温柔的回忆,“父亲不常说起她。孙妈妈倒是总对我讲起,她说她是个特别知书达理,特别温柔恬静的女子,如果她活着,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母亲。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哥哥,他至少享受过母亲的 。” 时沛拭去了她眼角涌出的泪珠,“你是一个和她一样好的母亲,咱们会一起看着儿女们长大,岳母在天上看了也会觉得欣 的。” “嗯,你说的对。” 这是江雅芙第一次对他讲起母亲的事,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是不愿意触及这个伤痛的。 但今天,他仅仅是与自己住在这里,仅仅是一句短短的问话,就 动开了她紧闭的心扉,让她愿意向他诉一诉她心里永远也不能得到完 的遗憾。 时沛拥着她,给予无声的安 ,他再一次鄙视前世的自己,对她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她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心事,那些心事也许表面无痕,但在她心里却不知怎样沉淀发酵,经年不肯散去。 这一夜似乎与以往的那些柔情似水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但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发生了变化。 如果江雅芙的心上有几把锁,那么时沛已经不知不觉的又融化掉了一把,越来越靠近本真的她了。 在江家度过了愉快的两天,一家三口终于舍得回家了。 没过两天,卑族国王派来和谈的使臣终于进京了,此次卑族派来了他们最好的外政大臣独孤凉、及他的儿子独孤昊,还有……华英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做了8个小时的大巴车,敢信?嘤嘤嘤 第66章 和谈使团来了 卑族前来和谈的队伍规模宏大, 携带了大量的礼物, 气势和诚意十足。 华英公主没再身披盔甲,而是身着一身利落飒 的红衣,别有一番柔美。 独孤昊驱马上前,与她并列。 “这大夏朝的京城就是比咱们繁华, 老天爷真够偏心的,给他们这么好的一大块土地, 咱们的水草牛羊虽好, 到底赶不上人家的, 可惜筹谋了这些年还是败给……” 华英目光一凛, 独孤昊见自己失言, 赶紧闭上了嘴。 此番大败,华英公主在朝内的威信扫地, 虽然她仍是王上心 的女儿, 但价值已经不可同 而语了。 独孤昊一直心仪华英,但华英却从不把他看在眼里,而且他还 锐的发现华英似乎对敌方的那个时沛有几分与众不同, 这令他心急如焚, 有苦说不出。 此番他只是陪着父亲过来长见识的, 具体和谈的条件他一概不知,他也不怎么关心, 只要能守在华英身边就够了。 江雅芙听人说华英也来了京城,脸 顿时沉了下来。华英前世的确来过,她还见过她一面, 但那是在很多年之后,绝不是现在!而且那时候她只是来和谈的,并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 可这回,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年纪轻轻就被折断了羽翼的公主,亲自来做这屈辱的和谈?她为的是什么? 时沛从外面回来,他也是刚刚得知华英进京的消息,但他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对方来的是谁与他并无关系,也不需要他亲自介入和谈,虽然他也隐隐的觉得她是别有目的。 江雅芙正在给孩子 制贴身的小衣衫,时沛不知是心虚还是怎地,悄无声息的溜进了房门,绕到了她的身后,忽的伸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尖叫或者娇笑声。 江雅芙默默的拉下了覆在眼睛上的大手,扭身继续 衣服。 时沛讨了个没趣,从后面抱住了她,脸贴着她的,“怎么了?是不是小初一惹你不开心了?这臭小子,当小孩子当惯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江雅芙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是收拾你自己吧,全家上下能惹我不开心的就是你了。” 时沛嘿嘿一笑,转到了她的正面,蹲下身子与她对视,“真是无妄之灾,你好生说说我怎么惹你了?” “你自己想。” 她总算是开金口和自己说话了,看来问题还没有到达十分严重的地步,时沛虚心求教,“求求好娘子,你就告诉为夫吧,不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江雅芙绷着小脸,停下了手里的针线,目光森森的望着他,“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还和我装!华英公主不是来了吗?她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她有没有接触过?”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时沛发蒙,原来她在烦心这个。 他赶紧搬了个凳子坐到她身边,把她的两只小手握在手里,“你可真冤枉我了,我也没想到她会亲自来。她 来不 ,反正谁来都一样。你想,上辈子那么些年我都没看上她,这辈子就更不会了。” 江雅芙听了心里稍安,“那她要是非看上你了呢?她以和谈相要挟怎么办?” “那我就再出征一次,彻底灭了他们。” 这倒是一句暖心的话,江雅芙说出了心里话,“我就怕皇上那边……” “不要担心,目前什么也没发生不是吗?就算如此也不必慌张,皇上疑心甚重,他不会放心把我和华英捆在一起的。” “但愿如此吧,一定要做最坏的打算。若是……若是波及到家人的命,你就……” 江雅芙的话还没说完,时沛猛地攥紧了她的手,“不许胡思 想,上辈子且平平安安,重来一回我绝不会让家人陷入那样的境地。我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想捏就能捏一把,哪怕那位是皇上。” 江雅芙 出手来轻掩住了他的 ,“慎言,你忘了咱们府上有那位的人了?你的心我都知道了。” 卑族的使团获得了大夏国有史以来最高规格的接待,华英公主是上宾中的上宾,以前关于她的美貌在大夏只是 传,如今却是实打实的看到了,一时间大街小巷的话题都是关于卑族使团的,甚至有人专门为华英公主编了一部书,为了听她的传奇故事,酒楼里每天都高朋 座,赚的盆 钵 。 没有一上来就谈事情的道理,礼官为使团安排了一系列大型的接待活动。卑族尚武,为了展示大夏国威,皇上特地让人安排了一场比武,希望能在对方的优势上强 他们一头。 比试很简单,每方派出十个勇士,比拳脚、弓箭和骑术。 皇上素来好大喜功,这样盛大的赛事,当然是观看的人越多越好,便下令让重臣带着家眷出席。江雅芙和时沛与几位皇子在一个观望台上。 且她和许展颜的位置正好挨着,中间只隔了一张椅子的距离。 二人均若无其事的打过招呼,便表面一团和气的落座了。 华英公主和皇上太后及后妃们坐在正中央的高台上,即便是相隔的有些远,也能一眼看到人群中最耀眼的她。 华英 锐的捕捉到了江雅芙的视线,遥遥的看了过来,之后竟难得的对她 出了一丝笑,那是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笑,像是炫耀,像是恨,像是对旧相识,也像是对下等人。 江雅芙神 坦然,在她的笑中冲她点了下头,便把目光移了回来。在时沛面前她当然是小女人,在一旦在外,她就是能和时沛一起面对风雨的同行人。被华英的人绑走的那个夜晚她都没慌 过,更别提现在只是她一个笑容而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信时沛。 第一轮比试的弓箭,这是大夏兵的强项,他们的身体不如卑族人健壮,但却以灵巧和技术取胜,无论是箭术还是弓箭本身都比卑族强上许多。 之后比的是骑术,虽然大夏这边挑选的也是高手,但到底略逊一筹,最后卑族勇士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一比一平了,这最后的一轮便尤为重要,原本信心十足的皇上也捏紧了拳头,掌心里都是汗水,如果这场再输了,这个盛大的比武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大夏的颜面何在? 可越不希望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最后一轮拳脚,前九场对决,大夏只赢了四场,如果这最后一场赢了,打个平手也算勉强能接受,但若这场再输,他们就彻底输了。 最后一场,独孤昊跃上了高台,使团那边立即响起了一阵高呼。独孤昊是卑族有名的勇士,他出场一定会赢下比赛的。 他傲然抬头往时沛的方向看去,声如洪钟:“听闻时沛将军身手不凡,不知这最后一轮可否让我来领教领教?”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