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调适自己,她听从医生的建议,带了一把量尺,每个礼拜要帮自己量体重及围。母亲的状况随着天的光,心情逐渐转好,时间果然可以带走快乐,也可以带走悲伤。 时序进入四月,她也在近期收到了演讲比赛的题目,是「恋的心情」。她有两个月的时间撰稿及准备。真的不是她在讲,这个题目本有诈骗嫌疑,学校不允许学生谈恋,还出了一道题目叫恋的心情,是要她坦白好,还是不坦白好。 她想起《哈利波特》第四集中,西追及哈利联手解题,无论是哪个人得奖,都算自己学校的荣誉。她真的很想打听其他班级的选手,该如何面对这道难题,因为连班导都没有个谱。 她将题目及稿纸搁在桌上,旁边放着新鲜的纸条,她没有马上拆开来看,只是盯着瞧。 无论是她,或是羽凡,在冷静过后,决定以成的态度面对俩人之间的关係,所以现在,只是朋友,会互相关心的朋友。 羽凡说她很意现在的关係,也许比起情人,她们更适合做朋友。她看起来,像是完全走出来了一样,跟新的学妹打得火热。 小跟柠檬恢復了以前的朋友关係,柠檬委婉地向她道歉。在经歷过一段情后,她多少能看出来,柠檬对她的情,不是朋友这么简单。但小目前还不想被另一个人指责自私,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说。 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小出了好成绩,被羽凡笑说,分手的人都会把重心放在读书上。 她这不就是在打脸自己吗?小没有说出口,只是訕訕地收下这句话。 毕竟已经不是情侣了,很多打情骂俏是被止的。 她现在的角,就是陪在羽凡旁边就好。 表现得像是走出来是一回事,真的走出来是一回事,她知道,她们都还很需要彼此。 还是说,就应该断了联络,才有可能彻底痊癒呢? 看来,真的需要对方的,是自己吧...这就是,她口中的自私吗? 有很多晚上,小盯着《赤壁赋》,检讨着自己的自私,她希望可以从其中的蛛丝马跡找到答案,但《赤壁赋》是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的,这样的行为不免有些可笑。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小认识了一个新的男生,姑且称呼他为杰克好了。 是母亲的朋友的儿子,在之前去新竹的时候,认识的大哥哥。他们的年纪差了七岁,但沟通上没什么问题,是一个人很好的大哥哥,还不是很,只能这样代。对方已经大学毕业了,间来没事就会传讯息给她聊天。 她偷偷从口袋拿出手机,读着对方传来的讯息,杰克说这星期五他会上来台北,问她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这是约会的意思吗? 小有点不明所以,但不回又有点不好意思,只说:目前在上课,晚点再联络。这个年纪这么大的哥哥,应该不会对小妹妹有兴趣吧?还是先问过妈妈的意思比较好。 当晚回家,母亲的回答令她迟疑。 「那一定要去啊!人家从澳洲刚回来,去认识一下没有坏处啦!」母亲坐在一旁,转过身来,非常兴奋地挥舞着刚摺好的衣服。 「万一他是要约会的意思,那怎么办啊?」小不敢相信母亲会是这个反应,自己的女儿这辈子,第一次被男生约出去,她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那就约啊!你要当老处女喔?」母亲有点嫌恶地说着。 「我离老处女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好不好!」简直是荒唐!小一口气把话说完,脸都涨红了。 「你不知道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老了吗?」母亲摆摆手,要她好自为之,反正有人约,去就是了。 「你不怕他是变态吗?」小还不放弃,继续追问母亲。会不会说到最后,结论是她本不是亲生的。 「我认识他爸,不管怎么说都会收敛的啦!」一件衣服飞过来,遮住了小的脸,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在眼前一片黑的情况下,点点头。 她确实答应了杰克的邀约,杰克还说要开车来接她。 大概上了年纪的男生都是这样的吧!小在心里说服自己。真正让她下定决心接受邀请的,不是母亲的那番话,也不是想让羽凡吃醋——好啦!有一点,是她很好奇,自己对男生有没有兴趣。 母亲几个月前的那番话,还在她脑海回放。当然,不是说她上男生的话,就代表她不是同恋,她只是想知道,如果他喜上男生,这份喜,跟当时对羽凡的喜,是不是同一种喜? 小的思绪像解数学题目一样的绕来绕去,总而言之,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大概吧? \ 坐在前座的小脸有点难看,她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跟男生聊什么。 男生都喜什么?男生吃什么?男生都看什么? 完蛋了,她罹患尷尬癌第三期,只要坐着就觉得尷尬。她偷偷覷着杰克的脸,真的长得蛮帅的,小心想。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杰克,但没有这么近看过,俩人坐在车内,连呼都听得一清二楚。杰克看起来一点都不尷尬,不然就是他很会掩饰,小气呼呼地看着窗外,决定把研究一下今晚的月。 「你是不是快升高三了?」杰克终于打破沉默,稍微偏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小。小有些困窘的点点头。 「你是不是很紧张?」他看着小的表情,觉得十分逗趣。像是讨拍的小猫咪,在你面前走过来、走过去,就是不愿意坐在你身边。 「没有哇。」小出尷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转过去跟杰克眼对眼。可恶,是一个越看越帅的男人呢,如果就这样动情,就太没有尊严了。 「我很想赢得这场比赛,但这样我很有可能会出车祸。」杰克挑眉说道,将视线转回前方,小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这是跟以往完全不同的觉,她是不是被调戏了。 「你为什么会上来台北啊?」小岔开话题,随口问道。 「因为我想找你看电影啊!」杰克自然而然的说着,脸不红气不的,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小瞪大眼睛,心里的小鹿一头撞上前面的树。可恶!可恶!我遇上老江湖了吗? 「是唷!」小呵呵呵地乾笑。今天早上,她又用一包舒洁跟子瑄讨教了几招,没想到子瑄收下卫生纸之后,说跟男生相处这件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脸上的表情还超级自以为是,小想到就生气。 「怎么了吗?」杰克在停红灯的时候,将手枕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有点困惑。 小被他这么一看,脸又红了起来。把一隻手放在方向盘上,不就是言情小说会出现的情节吗?这个男生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 「我不会把你吃掉,放心,会将你完璧归赵。」杰克自顾自地说道,语句后头接着几个「哈哈哈!」。 一点都不好笑,老人家。她觉得有些气恼,左思右想过后,决定以本出演。 「我们又不,约我看电影很奇怪。」小说着,语气放软了许多,听起来倒不像在质问。 「是有点奇怪,但我刚回台湾,真的没什么朋友。」杰克有点委屈的说着,用手爬了爬头发,转过头来对小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没关係,我也没什么朋友。」真可怜的人,居然在台湾没有朋友,这样想一想就觉得好多了,小也回他一个笑容,穿着校服的她看起来十分可。这次,换杰克脸红了。 大概是杰克的苦计奏效了,小不再觉得彆扭,自然而然地跟杰克讨论着台湾的气候,人家说,天气是聊天最无趣的话题,却是最好开口的话题。 杰克说他待在澳洲太久了,虽然是台湾人,却对台湾没什么印象,说着说着,又叹起来。 小看着他孤单的表情,于心不忍,打包票说下次带他去别的地方玩—前提是他开车。 杰克兴味盎然地看着眼前才十七岁的女孩,表情生动,双颊红扑扑的,可惜真的年纪太小了。 小正在街上吃着第五个地瓜球,本来要去看电影,却因时间太晚而取消,决定去逛夜市。 逛夜市也好的,小心想,毕竟她平常可没什么机会出来走走。 星期五晚上,逛夜市的人眾多,本是以人推人的方式在前进,小抬头寻找杰克的身影,才发现他整整高出小一颗头,杰克发现小搜寻的眼神,将手放在小肩上,要她不要紧张。 不放还好,一放更严重,俩人的距离又靠得更近了,小在杰克身上,闻到了跟羽凡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是香水吗?还是衣物芳香剂,是木质调的味道,浓厚却又让人安心。小抓不住心中的小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牠以时速两百的速度到处窜。 やばい!やばい!这是今天文课教的单字,意思是糟糕了!、完蛋了!现下小完全能体会这个单字的意思,唸起来怎么这么有糟糕的觉。 在未经人事的时候,看男、女,都是一样的,一但当你离了清纯,眼眸沾染上慾望,一但尝过情慾,对男人或女人的看法,会完全不一样。也许她闻到的,本就是费洛蒙的味道。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受到惩罚,好污秽、好恶,一定会被佛祖惩处的。 眼看小手上的地瓜球都要软掉了,杰克笑着出声问道:「你吃不下了吗?」。 「我?有点,这份量好大。」小挥舞着手上的梅粉地瓜球,差点把它从手中拋出去。 「那我吃掉囉!」杰克这么说着,就把她手中用竹籤着的地瓜球,一口咬下,十分认真地品嚐着味道。 「好像有点太硬了。」他咀嚼着,手还放在小肩上。小也嚥了一口口水,向他点点头,像是在附和。 「不要吃了吧,再买一包。」他快手快脚地拿起袋子,丢到一旁的垃圾桶,一个失神,小差点又被人推向远方。 人也太多了吧。 小才在惊呼大家移动的速度,她就被杰克一手拉了回去,杰克还站在原地,任凭人推挤。 「把你丢的话,我会很头痛的。」杰克笑笑地说着,带着她朝出口的方向前进。小一语不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被杰克牵着了。 要放掉吗,还是不放呢? 一场烈的赛马,正在小内心展开,一匹叫做羽凡的白马,及一匹叫做杰克的红马,正在赛道上狂奔,俩匹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是以并驾齐驱的方式在衝刺着。一旁重金在羽凡身上的赌客,每一个都焦躁的不得了!这可是夺冠好几个月的冠军马啊!不会就这样被超前了吧?这匹来路不明的红马,骄傲的姿态令刚进场的观赛者们,无一不嘖嘖称奇。 太厉害了!太有魅力了!看来这场比赛的输赢,还不能这么快下定论。 距离终点还有一圈,到底谁会夺冠呢?红马到底能不能打破白马的纪录呢?观眾们正群起鼓譟着,他们想要看到戏剧的画面!他们想要看到刺的对决!这将会是小赛马有史以来最烈的一场竞赛! 小内心的转播主持人有些乏了,将画面还给实况转播。 现实中的小也坐在长椅上休息,手上多了一杯珍珠茶,杰克说要去看一下车子有没有被拖吊,小点点头,在椅子上张望着。 星期五晚上的台北街头,生命力旺盛,到处都是摊贩及推车,白为基底,红大字掛着的餐车,时不时被警察追着跑。人们从钱包里清算着数目,一来一往地抢着帮对方付钱,后头排队的人急了,倾身催促小贩动作快一点。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忙着想吃,忙着想赚钱、忙着想休假。 「安全过关!」杰克快步朝她跑来,就算是还透着寒的四月,额上也渗出汗珠。他快地抹去汗水,伸手比了个讚。 「我们还没要回家吗?」小愣了一下,现在居然已经九点了,她可不是没有宵的大学生啊! 「你不想去看看宠物店吗?」杰克指了指旁边街道上的宠物店,嘿嘿的笑着。小犹豫了一阵,是很想去看可的狗狗、猫猫,但看了反而会更心酸,家里又不能养,最后只能对着窗户口水。 最后俩人还是靠在窗户上盯着里面看。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小不敢触碰玻璃,只好朝窗户内的小柯基努嘴。里头清一是幼猫、幼犬,有的正趴在铁笼里小憩,有的正在跟隔壁的情侣互动,有的正试着朝笼外伸手。 「你是指被关在里面吗?繁殖业确实蛮残酷的。」杰克思索了一会儿,不经意地将头靠上了玻璃,额上了瀏海落下几,看起来颇为懊恼。 「牠们都在等主人,就算等到了,也不见得是好主人。」杰克继续说道,他们看着写上价目及出生年月的牌子,百集。 「但往好处想,我们也是啦!都在等一个真,等到了也不见得能走到最后。」眼看话题越来越负面,杰克搔搔头,尝试改善局势。 「这两者能相提并论么?人家这可是一辈子。」小失笑,至少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怎么能拿来比? 「跟另一半相处,也是一辈子的事啊!」杰克举了几个很糟糕的例子,例如:嫁错老公被家暴、老公劈腿好几次又不愿意离婚,说得头头是道。 小认真想了想,觉得好像不是没有道理,这番话,似乎不久前才听到过。每个人的生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却很容易忘记,就像呼一样,太过于自然而然,反而遗忘了它的存在。 「该送你回家了。」杰克看小一时没有回答,觉得自己说错话。小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点点头不再多说。 俩人上车后,又恢復先前的尷尬。 小现在才发觉自己当时的表现,肯定让杰克误会了,却又不知怎么说明。此时,她又想起羽凡的温柔体贴。果然,男生跟女生无论是在个或是表达上,都还是不同的,直率的杰克,也许到回家都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敢开口询问。 车子一路往山上开,夜又比稍早低沉了许多,月亮悄悄地跑回岗位,打着盹。 「今天我觉得很开心,谢谢你。」小说的是实话,她确实度过了一个愉快又颠簸的夜晚,内心的云霄飞车差一点就翻覆了。 杰克将车子开进停车场,熄火,他转过头对小微微一笑。 「今天我也觉得很开心,下次再约。」他伸手拍拍小的头,像个大哥哥一样温柔,纯净的眼神中,不带有一点杂质。 「好,晚安。」小有些羞赧,只回以微笑。她打开车门,头也没回的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 杰克有时会传讯息给她,分享自己正准备考研究所的细节,小默默地读着对方传来的讯息。她很喜杰克这个朋友,与他相处,让人觉很舒服,觉是可以来往的对象。 真的只有这样吗? 但要说,因为一次的见面,就上对方,也有些离谱。 小转着手中的0.38原子笔,想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写在纸条上。毕竟,羽凡连跟女朋友吵架的事都会跟小说,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既然约定好了要当最好的朋友,跟对方分享自己的常也不为过。但小,仍然踌躇了一阵,最后非常坦白地,将发生的事全数写下,莫名的到心虚。 纸条在下堂课结束后,到羽凡手中,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 自从小跟柠檬恢復以往的友情后,有时还是会在校园中散步,只是绝口不提羽凡的事。小从同学那里借到几本言情小说,趁机听到其他人耳语诗婷的事情,听说她把孩子生下来了,是早產儿,身体不太好。 言情小说的内容令她看了血脉张,也不是说她不明白男、女生的生理构造,但就是到害臊又难为情,明明旁边没有其他人,她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将脸埋在书后。 突然,好像明白了书中写的那些细节,她也被羽凡触碰过身体,她也曾被人吻过,但怎么写到书上,就全变成另外一回事。 还是男生跟女生之间,有差? 小默默将书闔上,又趴在桌上看着人行道上的树,明明只隔了一面墙,外头却无限,小叶欖仁树冒出了新枝枒,在微风吹拂下,一摆一摆地。只有天空及太,不顾任何侷限,跨越过那道圈起她少女时期的砖墙,一如以往。 她迟迟没有等到那封纸条的回信,也不好催促什么。她将心思放在演讲稿上,在这之间,他跟杰克又见了一次面,他们去了士林官邸,一串一串的紫藤花随风摇曳,彷彿能隐约地在藤蔓与花之间,看见李白口中的美人,听见隐藏在之中的鸟鸣声。他们无话不谈,却又保持着距离,杰克将她送回家,伸手抚过她的脸,仅此而已。 又隔两天,羽凡回信了,纸条中若无其事,也没有代这一个多礼拜的行跡,只祝福她的新恋情会一切顺利,之后又间聊了几句。 如此简单,如此简洁。 小不免觉得,羽凡是不是生气了,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来回看了几次,心里一阵憋屈。 她在回信中否认自己与杰克的关係,声明俩人仅为朋友。 涂涂改改几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哪里不畅快,却依然将纸条传了回去。 明明是在隔壁班,但怎么也碰不上面。 比起这个,小有更大需要烦恼的事,医生给他的量尺并没有达到吓阻的效果,她又变瘦了一点点,在此次回诊中,医生很担忧地告诉她,多半有饮食障碍的病人,死因多半不是饿死,而是源自于营养不良所造成的併发症。併发症来的很突然,还不如好好进食,一定可以有效预防併发症的发生。 医生问她在忧虑什么,她思考了半晌,给出了官方答案,对于未来,她很徬徨。 这有一部分是实话,大家都在寻找着人生志愿,小却没有头绪,不去想便不觉得需要苦恼,一认真思考,便发现没完没了。 羽凡曾认真地跟她说,自己未来想要当建筑师,大学科系也会以此为主。那天刚好下着大雨,俩个人撑着一把伞,在回家的路上,彼此询问着对方意见。小对于羽凡的肯定,到羡慕,同时也想勉励自己,但人生如此平淡无奇,喜的事情也很侷限,彷彿未来也会一样,觉得看不见尽头,便不想努力了。 \ 「如果我一直都这么没用,怎么办?」小往伞内移了半寸,俩人的左、右手紧紧贴在一起,外头的雨下得滂沱,老天爷好像很生气,想把方圆百里的建筑物都冲走。 「我可以养你啊!建筑师好像赚很多。」羽凡不以为意地说着,在伞外的半隻手臂全部淋了,深蓝的衣被染成靛,她看着也淋的小,嘴角悄悄弯起。 「少在那边,要当上建筑师以前要熬好几年。」小冷冷地看她一眼,每次都这样,尽讲一些没意义的话。 「在那之前,我们就苦一点又没差。」羽凡的表情没有改变,倒是小有些诧异。对人生,哪有可能没差就好,她没再接话,只点点头作罢。 还记得当天晚上,她们小吵了一架,羽凡气小没事闹子,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小确实心情不好,原因到底是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小俩口吵一吵,隔两天又没事了。 \ 小很肯定羽凡在生气,绝对是因为杰克的关係。 但小不愿意摊开来说,她心里闹彆扭,当初说做朋友,不是俩个人讲好了吗?当羽凡带着新一任出现的时候,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结果现在,当小有想往前的时候,羽凡却没有成人之美,这算什么啊! 小替母亲清理着神桌前的香炉,将香炉中烧完的线香一一拔起,她最害怕收拾线香的工作,有时候未烧完全的线香,用眼看不见痕跡,用手一碰,却还烧着,什么时候被烫到都不知道。她一惊一乍地拾起散落的尾端,却因为恍神而烫到指尖。 「做事情的时候不专心,要怎么成大事。」母亲从旁递来一双手套,她摇摇头,接续着手上的工作。 节的装饰品已经全数收起,庄严肃穆的佛堂,回盪着木鱼的声音。山谷的杜鹃还开着,油桐花正在后面排队,准备接下一。 「杰克什么时候要来接你?」母亲将收拾好的线香丢到袋子中,站在大厅问道,旁边传来阵阵回音。 「妈,你都不问我功课吗?」小反问道,她有时真搞不清楚母亲在想什么,好好的学业不问,还让她去认识新的异。 「没什么好问的吧,我又没指望你考上第一学府。」母亲的表情看起来颇为错愕,说完又从一旁的回廊走掉了。 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与母亲说话,本来想好好维护的母女关係,因为自己的横衝直撞,差点搞砸。 前两天,母亲在外头偶然遇见了父亲的新,虽然没有口出恶言,回到家心情还是受到极大的影响。 小因为自己的事情正烦闷着,更加没有心情处理母亲的情绪,俩个人都在情绪不佳的时候对上口,衝突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小轻声道歉,儘管心里觉得委屈,但她早该体认生活会是这个模样。 想到这里,她又不想跟杰克碰面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难看,早知道就跟子瑄学化妆了,女为悦己者容么,常人不是都这样说道吗? 杰克再次一身轻便的装扮出现,他最近忙着准备考研究所,黑眼圈有点深,但看起来依旧神奕奕,他说,今天晚上明山上有星雨,想去看看。 俩个人一路上十分兴奋,小这辈子没看过星,也没过能有机会亲眼目睹,杰克倒是很出游,摸上方向盘彷彿变一个人。 明山晚上的气温比平地又降几度,就连长期住在山上的小也没能习惯。她穿的太过单薄,刚离开车内便开始瑟瑟发抖,连欣赏夜空的心情都没有。 「太失算了,哈哈哈!」杰克手,将后座的外套拿给小,自己看来也极为不适应山上的温度。 「你不冷吗?」小不好意思地接过外套,将它披在身上,俩个人对看一眼,笑了出来。 兴致冲冲地跑上来,却冷到想回车上开暖气,却谁也不想扫兴。 「啊!不然这样好了。」杰克又走进车内,将车窗摇下对小招招手,小坐进副驾驶座,看着杰克将车窗关上,把头上的天窗打开。天窗虽然不大,但还挤得下俩个人,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开了四十分鐘的车上来,绝对不能败兴而归。 小将双手缩在袖子里,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踩上椅子。底下开着暖气,就算上头再怎么冷,觉也没这么难受了。小低头看着坐在下方的杰克,有些疑惑,难道他不站上来吗? 杰克接收到她的眼神,先是迟疑了一下,同样站起身,靠在小旁边。 小才明白杰克为何先前犹豫了,杰克比她想像中还高大,虽然经过上次夜市游之后,她知道杰克比她高出一颗头,但现下俩人挤在一起,受比当时更强烈。 因为天太暗,离路灯有段距离,什么也看不到,反而让其他官更为锐,例如嗅觉,例如知觉,例如听觉。 他身上的木质调香味染上她的衣,像是夏季的欒树,因为光充沛的照,鬱鬱葱葱。 他的体温环绕在四周,令她一瞬间暖了起来,舒服得想发颤。他小声地询问她是否还好,近在咫尺的吐息,使她目眩神。 「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其实不用勉强。」杰克低声地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反而不觉得尷尬。 「还好...啦」小没有推拒,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内心,比想像中更喜现在的处境。像是被人呵护着一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生怕摔着了。杰克动也不动的站在她身后,抬头看着星空,小好奇,此时的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对待没意思的人,会这样做吗?还是真的仅是因为,现下状况不得不如此,可是她也听子瑄说,男人只要有机会,恨不得多靠近女生一点。 小静默了半晌,看到路上闪烁的车灯,有越来越多人也来参加这场观星雨的盛事。 「你对星象了解吗?」杰克终于打破沉默,看着寧静漆黑的夜空,悄声地问。 「一点都不...我只知道星星其实不会发光,我们看到的,不过是太光的反。」小一口气说完,突然觉得有点后悔,说起来还算浪漫的场合,被她的一句话搞砸了。 「是没错,不过月亮不也是吗?但我们每天,还是依赖着它的晴圆缺呢。」杰克没有反驳,接续说道。 「你知道明山是活火山吗?」小没头没脑的迸出这句话,平常地科没有学好,只能谈谈地理了。 「什么是活火山?」杰克有些诧异,这个归国子女,对台湾大概是一点都不了解吧。小决定威严恫吓他,想挫挫他在自己心中造成的影响。 「就是会爆发的那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明天。」小降低音量,神秘兮兮地说道。 「哪有可能啦!火山要爆发都会有前兆啦!哪有可能瞬间就爆炸。」杰克大笑出声,一点都没有被她的小把戏骗着,他笑得往后仰,俩人之间挪出了空隙,冷空气在作祟,小不自觉得往后挪了一步。 「对啦!对啦!严格来说也不是明山啦...是大屯火山群才对。」小趁机复习着上课教的地理,就在此时,一旁正在观星的一家人发出了惊呼。 小连忙抬头往上看,却什么也没看到,俩个人东张西望着,觉得脖子好酸。 「在那里!」隔壁的小妹妹指着天空,瞬息而过的星早已不见踪影,剎那之间,本来在间聊的人们一一从车上拿出了板凳,坐在广场上等候。 「你看那边,我看这边。」杰克说道,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右半边的星空,认真的语气不容置疑。小依言看向左边,有对情侣正依偎着彼此,完全没花心思在看星星。 星到底长什么样,也只有从照片跟影片中看过,会不会亲眼看见了也不知道啊。 本来一直僵执着的身躯,也在时间的逝下慢慢松懈,俩个人轻松的靠着彼此,倒觉得习惯,就是脖子真的酸。 「咦!」小倒一口气,说时迟那时快,星一闪而过,长长的尾巴带着闪烁的银光,像匹矫捷的白狐狸,在月光下跳耀着。 「在哪里,在哪里。」同时间,太多人在高声惊呼着,杰克扼腕地叹了口气,继续他的寻星之旅。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小时不时拉着杰克的手臂,要他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偏偏杰克往哪里看,另一边就有星出现。最后,他呈现半放弃的状态,下巴轻轻地靠在小头顶上。 「借我靠一下。」杰克听起来有些无打采,觉来的人全看到了,就他在浪费时间,小为他到抱歉,又觉得有些好笑。 「没事啦!你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小嘻嘻笑着说道,却连动也没动。她心中的小鹿正从闪烁着星的天空一跃而过,姿态动人。 「我好累,我们回去吧!」杰克抬头打了个呵欠,在小躲回车内后,双手打直伸展着筋骨,颓废地坐回椅子上。 「下次再来陪你看。」小低头系着安全带,没敢抬眼看杰克的表情,就只是说说,仅是安的话而已。 「别放在心上,重要的是你有看到。」杰克又打了个呵欠,转过头来语气愉悦地看着小。 有好几个瞬间,小都以为杰克会做些什么,但他没有。 小承认自己有些期待,却又有些罪恶,她总觉得自己愧对羽凡,每当这个想法浮现,什么浪漫情怀都没有了。小收回眼神,正襟危坐地看着前方,一语不发。她的脑海中,有着百般綺丽的幻想,却被自己逐一打破,明明知道跟羽凡没有机会了,却还是掛念着对方。 她放不下过去,也抓不住未来,活在当下的同时,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嚮往着同样的将来。 安娜姊怎么没有说,活在当下竟然会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 杰克看着失神的小,敛下眼,车子发动。 星空被远远地拋在后方,明山上的一草一木被大雾掩盖,像是飘在城市上方的森林,银白地光芒不断地往台北市倾泻,整个夜晚的被宇宙的尘埃点亮,台北市的人们看不到,小小发亮的星宿正闪烁着微光。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