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把他放到上,林子森含笑注视着他的眼睛,又用手指一刮他的鼻尖:“少爷真是讨人喜。” 叶雪山也笑了,一边笑一边伸手去解带:“子森,上来,大冷的天,我们干点热闹事情。” 林子森仿佛是真的很叶雪山,虽然双方已经无所不为,但是低头向下吻上叶雪山的身体,他的嘴火热颤抖,依然是个无比动情的模样。 叶雪山斜着眼睛望向上方壁灯,也觉得林子森带有一点神秘。林子森没对他说过甜言语,他和林子森也算不得一对情人。不是情人,倒像玩伴,一起做些见不得人的游戏。 这时林子森抬起头来,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低头凝视着他的面庞,林子森有点恍惚。叶雪山毕竟是个男人,不可能长成第二个叶太太。他的口鼻似乎和叶太太更相像,遮了眼睛再看,就越发像了。林子森盯着他的嘴,心里很想很想叶太太。叶太太如果活着,现在也该见老了;可是老了也没关系,他有很多话要和她说,说一说就好。 “我你。”他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 叶雪山并不稀罕这三个字,他过很多人,很多人也过他。他对这三个字是张口就来,不当一回事。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觉林子森的气息很热很。 于是他不在乎的做出了回答:“你干不干?上我的兴头了,又着我不动,你想怎么着?” 林子森很怅然的笑了:“干,干,马上干。” 叶雪山认为上这点事情,无非就是干与被干,各有乐趣,各不相同。不过“被干”是件不好说更不好听的丑事,简直比鸦片烟更恶劣,所以关上门来和林子森玩玩也就是了。而且纯粹就只是玩,他总不能对着林子森含情脉脉——他本来对男子就兴趣不大,吴碧城实在是合了他的喜好,他才动了情;可林子森三十多岁人高马大,了衣裳一身刀疤,叶雪山在上真是懒得瞧他。 一夜过后,叶雪山下午起,正好赶上一名大伙计押着烟土回了天津。叶雪山带上林子森,状似无意的去了货栈亲自验货,结果发现大伙计偷烟土偷得过火,已经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没找大伙计的麻烦,只将大伙计的一位手下叫到面前,然后把林子森扯到身边:“过来过来,你问问他,这些空箱子是怎么回事?谁他妈路上偷着吃了?” 林子森一开口询问,大伙计也赶过来了,口都是附和林子森,末了还把替罪羊胖揍了一顿。及至替罪羊骨断筋折的被人用门板抬出去了,叶雪山才对大伙计说道:“往后管好下边的人,再有这事,我唯你是问!” 大伙计心如明镜,这时连忙口答应。而叶雪山早就打算明里暗里的将大伙计警告一顿,如今人也打了,话也说了,总算如愿;又想家里有林子森照看着,自己偷几天懒也无所谓,便随便找个借口,又往北平去了。 45、校园奇遇记 叶雪山到了北平,照例还是在京华饭店开了房间。放好行李之后,他见此刻正是中午时分,便兴致的前去看望吴碧城,路上经过面食铺子,他还五花八门的买了一大包点心,用细绳十字花的捆着,要一起送给吴碧城。 然而进了公寓走到房前,房门却是挂了锁头。叶雪山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怀疑吴碧城是出门吃午饭去了,便拎着点心包裹走到游廊之下,坐在栏杆上慢慢的等。 如此直过了一个多小时,深秋风凉,冻得他瑟瑟发抖。正是难熬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声笑语,抬头觅声望去,他就见吴碧城和一群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走进公寓大门,全都汗涔涔的红着脸,其中一人还捧着个脏兮兮的篮球。 叶雪山没言语,单是默默的看着他。吴碧城还没察觉,一边掏钥匙一边和身边众青年告别,及至要在游廊附近拐弯了,他才猛的瞧见了叶雪山。大吃一惊的“哟”了一声,他的脸上登时出了笑意:“子凌,你怎么来了?” 叶雪山没有笑,扶着廊柱站起来反问:“我不能来吗?” 吴碧城以为他是在和自己斗嘴,就依旧是笑,笑的心花怒放,一双眼睛里面跳动了活泼的光。 叶雪山随着吴碧城进了屋子。吴碧城哗哗的倒水洗脸,叶雪山放下点心,随便坐了:“你做运动去了?” 吴碧城拧了一把巾,用力的擦着耳朵脖子:“公寓后面有个大学校,场很大,可以随便进。今天他们邀我去打篮球,我就过去玩了小半天。” 叶雪山上下打量着他,没想到他居然也有了朋友:“他们是谁?” 吴碧城低头去洗巾:“他们就是我和一起回来的那些人啊。他们都比我小,全是从外省过来的,预备明年要考北平的大学。” 仔细晾好巾,他转身走到了叶雪山面前。在经过了起初的欣喜之后,他现在不由自主的又有一点害羞:“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来了,你说你要吓我一跳,刚才我还真是吓了一跳。” 叶雪山翻着眼睛看他:“你怕什么?” 吴碧城这才察觉出了异常。莫名其妙的低头望着叶雪山,他怯生生的出言问道:“你……你生气了?” 叶雪山一跃而起,用冰凉的双手捧住了吴碧城的面颊:“小混蛋,你在外面玩的开心,我可等你等的快要冻死了!” 吴碧城冷得一缩脖子,随即抬手也去捂了叶雪山的脸蛋。两人如此对视片刻,叶雪山手上用力,将吴碧城挤成一张滑稽的鬼脸。吴碧城立刻做出还击,双手拇指给他推了个猪鼻子出来。这回两人互相再看,“扑哧”一声全笑了。 叶雪山先松了手:“碧城,以后少和那些野小子玩。原来也没见你打过篮球,现在怎么还了好?” 吴碧城不大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 说出这个字后,他忽然看着前口袋愣了一下:“我的钢笔呢?” 不等叶雪山回答,他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大睁着眼睛望向叶雪山:“我的钢笔不见了!” 吴碧城身上总带着一支钢笔,一来是有实际的作用,二来钢笔是父亲买给他的,意义重大。他急得屋子里翻了一遍,末了却是一无所获。还是叶雪山想了起来:“不会是打篮球时丢了吧?” 这话真是提醒了吴碧城,转身就要往外跑。叶雪山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傻子,你连门都不锁了?” 吴碧城锁了房门,带着叶雪山出了公寓大门,绕着圈子走过两条小街,很快就到了后方的大学校。这大学校的校门是大敞四开,门口空空,也不见校工的影子。吴碧城轻车路的跑去场,开始弯下地寻找。叶雪山追了过来,就见场旁边矗立着一座小红楼,玻璃窗内人影整齐,却是学生们正在上下午课。一扇玻璃窗忽然“哗啦”一声开了,一本小说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随即一名青年垂头走到窗前站住,显然是在受罚。 叶雪山见此情景,很觉有趣,同时一边找笔一边安吴碧城:“别急别急,没就没了,一支钢笔而已。” 吴碧城从篮球架子下面开始向前细看,每寸地面都不肯忽略:“不是的,那是父亲送给我的生礼物。” 叶雪山看他神情惶惑,不很是不以为然:“我娘也给我留了几样首饰,我全当了,也没觉怎样。人是人,东西是东西。” 吴碧城不理他,一味的只是找。叶雪山闭了嘴,忽然听见大开的玻璃窗中传出声音,叽里咕噜的不知是哪国话,不过中气很足,仿佛随时预备着咆哮。叶雪山听了一会儿,觉得这声音有点耳,可要说是谁,又想不起。迈步追上吴碧城,他开口问道:“你听,里面说的是什么话?” 吴碧城摇了摇头:“听不出,有点像德国话。可要真是德语的话,那说的也太糟糕了。” 然后他蹙着眉直起来,茫茫然的转向叶雪山:“子凌,找不到啊,难道不是丢在这里?” 叶雪山刚要说话,不料玻璃窗内的疑似德语忽然转成了中国话,语气是相当的傲慢:“诸君,方才我所讲的,就是法西斯之含义了!诸君只要肯听,自然都会理解;不过陈君与众不同——” 这一句话要完不完的说出来,让叶雪山当场怔了一下,随即猛然扭头望向窗内。偏巧教室里的先生走到窗前,正要教训不老实的学生。双方目光骤然相遇,叶雪山脸上瞬间褪了血。 他看到了顾雄飞! 顾雄飞是衬衫长的打扮,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花格子绒线衣,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眼镜。一手进兜里,一手攥着一钢尺,他显然是要预备着打人。当然,打的是窗前那名倒霉学生,和叶雪山没有分毫相关;但叶雪山眼睁睁的看着他,心脏竟然吓得一缩,仿佛那钢尺是要向自己一般。 下一秒,叶雪山定住心神,遥遥的对着顾雄飞点头一笑,然后转身拉起吴碧城就走。吴碧城不明就里,还在惦念着钢笔:“子凌,你急什么?我再找找……” 叶雪山不理会,然而刚刚走出两步,就听后面起了炸雷:“叶子凌!你给我站住!” 此言一出,叶雪山和吴碧城一起回头望去,就见顾雄飞推开窗前学生,竟是抬腿蹬上窗台,弯跳了出来。握着钢尺向前一指叶雪山,他大步星的一边走一边摘下眼镜:“谁让你走了?” 叶雪山看了他这跋扈模样,气得脸都白了。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沫,他勉强自己不动声,甚至还对着走到面前的顾雄飞笑了一下:“我走我的路,还要别人发许可吗?” 顾雄飞不恨他耍小脾气,就恨他不不的摆出一张虚伪面孔。瞪着叶雪山咬了咬牙,他忽然觉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一旦冲动,就要被动。 叶雪山并不过问别后情形,只是对他又一点头,然后拉着吴碧城继续向前走去。吴碧城有些发懵,也觉得顾雄飞来势汹汹怪吓人,所以不敢再提钢笔,低头乖乖的跟上了叶雪山。 顾雄飞没有追逐打骂。在本隐居了大半年,他总算有了长进,起码是把情憋得柔和了一些,不像先前那样霹雳火爆。 段巡阅使并没有一败涂地,因为醒悟得早,所以保住了有限的一点力量与权势。在华北一带恢复太平之后,他随着段家少爷悄悄回了国。现在他没有实权了,虚职倒还担了几个,全是只拿薪水不干活的职务,唯有在大学校里教授军事学,算是一项实际的工作。回首往昔,他并无牢,因为的确是一直活得太顺遂了。月则亏、水则溢,他愿意韬光养晦的磨一磨子。他还年轻,将来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慢慢等,不能急。 对于叶雪山,也是一样,慢慢等,不能急。这个混账东西没钱的时候是只绵羊,有了钱就变成烈马,越打越要尥蹶子。 顾雄飞背着双手握住铁尺,面无表情的向前望去。叶雪山的背影很是仓皇,一路走得七八糟,扯得吴碧城踉踉跄跄。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