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来不及高兴,反而升起微微薄怒, 皱眉道,“这太胡闹了!此处天气这般严酷,又这么危险, 你来做什么?不是同你说过好好在凉州等着么, 为什么不听?” 拂清一听, 也一下瞪起眼来, 道, “你一连二十多天没有信儿,我等的实在难受, 索 就过来亲眼来看看你啊, 你以为在凉州一 一 的煎熬, 那种滋味很好受吗?” 她也生气了,走了这么远的路来看他,居然一到就被这么一通数落! 然听罢她所说,萧钧却是一愣,登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强烈了,忙缓声道,“前些天这里一直在下雪,信件 本送不出去,我不是故意叫你担心的。” 她却哼了一声,斜眼瞅他,“那你现在看见我,还不高兴?” 暖意早已经蔓延在他心头,他笑了起来,道,“高兴,我当然高兴,只是更心疼你,这路途这么远,你又必定是徒步走过来的,得多辛苦?” 说着忍不住张手要来抱她,却被她伸手一隔,依然哼道,“你也知道我辛苦!我拉了一路的车,累都累死了!一见面还被数落!” 语罢还撅起了嘴来。 他看在眼中,是又喜 又心疼,忙又上前,终于把人抱在了怀里,柔声哄道,“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多想你,刚才乍一看见你,我只以为是做梦呢,实在是因为担心才口不择言,不要生气了。” 她这才好了些,抬眼瞅了瞅他,见他两颊似乎又瘦了一些,思及他也辛苦,总算没再跟他计较。 他得寸进尺,此时美人在怀,只想低头去亲,然而还未得逞,却又被她伸手挡住,道,“我饿了,你吃饭了吗?这儿可有什么吃的?” 她饿了? 这可是大事,萧钧忙道,“正好我也还没吃,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叫他们去准备……”说着想起什么,又稍 抱歉的道,“不过这里简陋,没办法跟城中比。” 她并不介意,摇了摇头道,“你们征战在外,这粮草运输一趟也着实不易,不必那么讲究,随便就好了。” 萧钧便点了点头,立刻去到账外,亲自跟人 代。 没过多久,饭就送了过来,只是两大碗炒面,再加两碗热汤,的确简单。 毕竟这是营地里,其实这样的饭菜已经很是不错了,拂清饿极,也顾不得客气,自己端了一碗就扒了起来。 她吃的急切,颇有些 虎咽的意味,萧钧看在眼中,心间更加心疼,故意不动筷子,一直等她吃完一碗,问道,“我还没动,你再吃一些吧。” 她却摆了摆手,“我 了,你自己吃就好。” 她饿是饿,但胃口还没大到能吃下两,真若如此,那跟糙汉真的没有区别了。 当然了,她毕竟不是糙汉,待等萧钧吃完,略有为难的问道,“我一路都没能好好洗脸,有些难受,这里方不方便……洗个澡啊?” 糙汉子们真打起仗来,常常十天半月都顾不上换身衣裳,可若换成姑娘们,必定就受不了了。 萧钧闻言怔了一下,而后却笑了笑,道,“可以,只是没有那么大的浴桶,恐怕不能洗的那么痛快,我这就叫人去烧水,你且等一等。” 拂清点了点头,又见他去帐外唤人,心里也不由得觉得好笑,他一会儿叫人送饭,一会儿又叫人烧水,不知外头侍卫们会不会多想…… 很快热水便被送了进来,确实没有大盆,只有寻常洗脸的铜盆与水桶,不过有也总比没有好。 帐篷里头有一道屏风,分隔萧钧的 榻与书桌,萧钧亲自替她将热水放在屏风后头,咳了咳道,“别处都不方便,你就在这里洗吧,我不偷看,你放心。” 这话一出,拂清立时红了脸,却故意强硬道,“知道的,你要偷看,我就出剑,绝不留情。” 语罢却赶紧将他推去了外间。 外头实在太冷了,她还没狠心道直接把他赶去帐子外头,毕竟这可是他的地方。 美人沐浴,想必要花些时间,萧钧重又坐回书桌前看起了舆图,然而耳听那屏风后头传来的水声,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如此只好也不看了,他干脆闭眼专门听起了水声。 他听见她在水中摆动巾帕,拧干,又在身上擦拭,虽然声响轻微,但因为他专注,还是尽数不落的入了他的耳朵。 与此同时,脑海中也不由自主的描绘起了屏风之后的画面…… 虽处于冰天雪地的天山脚下,外头寒风呼啸,但此时宁王殿下,却难以抑制的热血沸腾起来。 正在浮想联翩,口干舌燥之际,却听那声响又戛然而止了,他不由得睁眼,只见她从屏风内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他的衣裳,头发还是 哒哒的,脸蛋儿也有些发红,如同夏 里才洗过的沙果,愈发的 人。 他体内的火又窜高了一程,微哑着声音问道,“洗好了?” 她点头,“头发还没干,想到这儿来烤烤火,会不会影响你?” 萧钧微怔,这才想起,自己正摆着看舆图的架势。 而帐子里取暖用的炭盆就在他脚边。 他当即应是,装模作样的道,“不会影响,你坐着便是。” 说着为她搬来张椅子,又把炭盆往她跟前放了放。 肚子填 ,又洗了个澡,拂清此时浑身通泰,心情正好,冲他笑了笑,还不忘道了声谢,便坐在炭盆边烤起了火来。 她一心一意的晾着头发,并未注意到,身边的男人正心不在焉…… 营中并没有什么香 ,但她仿佛自带体香,那发间的香气离他愈发近了,终于叫他放弃了挣扎,开口道,“我有话要同你说。” 她嗯了一声,抬眼看他,“什么事。” 他咳了咳,“你过来一点。” 她没什么防备,果真往他跟前挪了挪,然后,直等着他的话。 哪知他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轻轻往怀中一带,就叫她猝不及防的跌了下去,正落在他怀中。 她来不及惊呼, 舌便没进了他的吻中。 她想呜咽,却被他含糊不清的提醒,“小心叫人听见……”心间一惊,只得忍耐了下来。 长长一吻终于结束,她气得锤他 口,他却将她握住,低哑着声音道,“你来找我,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此时的这个“危险”是何意,她已经体会到了,咬 瞪他道,“我本是来帮你的,你若是敢打什么坏主意,我现在就回去,反正路也认得了。” 他笑了笑,又无奈道,“这样的坏境,我就算打什么主意,又能怎么样?反倒是从现在开始,又多了一重牵念。” 战场凶险,对手又不好对付,每一步调兵遣将都是如履薄冰,现如今营地里又多了一个她,他便更加要小心了。 这话入耳,她神 果然一缓,忙跟他道,“你不必担心我,若有我能出力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他却摇头,“不,营地里有这么多男子,不该叫你一个姑娘上阵,你来看我,我很高兴,可军中不可有女子,是历代以来的规矩,所以接下来,你就留在这里,尽量不要叫别人发现。” 毕竟他身边的那几个副将都知她的身份,在凉州还好,一旦到了军中,一切规矩从严,若是叫那些副将们发现了她,恐怕难肃军纪。 她来时只凭一腔热血,竟没考虑到这些问题,闻言只好点头,“好,我注意便是了。” 萧钧嗯了一声。 方才那一吻暂时解了馋,为免再起什么难熬的想法,他只得同她说,“时间不早了,你赶路又累,早些歇息吧,就睡在这里好了。” “睡这里?” 她一愣,“那你睡哪儿?” 他说,“自然也是这里,不然我若出去,岂不更叫他们起疑?” 这话的确有道理,可这里只有一张榻啊…… 眼见她还有些犹疑,他又道,“场地有限,除过我的帐子,别人都是几人同睡的,你总不能同他们去挤。” 说着看了看榻边,又道,“你睡榻,我睡地上好了。” 她皱眉,“这个时节,地上很凉的。” 他闻言想了想,试着道,“那我们挤一挤好了,左右榻也不小。” 她却啊了一声,“尚未成婚,怎可同塌而眠?” 无论如何她也是道门弟子啊,不成不成,不能这么随便。 他道,“现如今正在打仗,我不会 来的。” 她眼睫动了动,却还是不松口。 他只好叹道,“那你一个人睡榻,我就在椅子上凑合一下好了。” 拂清闻言瞧了瞧他身下正坐着的椅子,那就是把普通的椅子而已,只能坐不能躺,他要怎么凑合? 哎,当时来时怎么没想到这么麻烦的事呢? 她又犹豫一下,最后咬牙道,“那我们一起睡榻好了,但只是睡,不许 来!” 他笑了笑,道,“我有数,你放心好了。” 她嗯了一声,既然已经说定,便也不再挣扎,此时说了这么多话,头发也差不多晾干了,她便起身去到了榻上。 又特意往里躺了躺,给他留出足够的位置,便闭眼睡了。 这一路实在太累,他的榻铺着兽皮,很是暖和,没过多久,她便彻底睡着了。 而他则终于敛了心神,看起了舆图。 又过了一阵,时间已是不早,他便也去到了榻上。 昏暗的光线中,身边的姑娘睡的正香,被中的身躯规律的轻轻起伏,他小心翼翼的躺下,生怕吵醒了她。 还好,她是真的累了,睡得极想。 但他却一时没了睡意,默默凝视着她的睡颜。 心间忽然升起一股复杂的情 ,一阵暖  。 ——因着是他先动的心,是以从前他一直觉得,在他与她之间,是自己的 慕更多一些,而她似乎是被动的,也有些冷淡。 但直到今 ,他才知道,自己在她心间的分量。 若他不重要,她何须跑这么远,如此辛苦的来看他? 是的,她曾决绝离他而去,如今却也一步一步,走了几个 夜,穿越戈壁冰湖,来到他的身边。 他伸手,轻轻理了理她微 的鬓发,又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用极低的声音道了句,“傻姑娘。” 也是他独一无二的姑娘。 第八十四章 一夜相安无事,且因为两个人挨在一起, 夜里还格外暖和, 拂清便也放了心, 就如此在他帐中住了下来。 为了她进出方便,萧钧特意将把帐门口的侍卫给撤了,每每到了饭点, 也总会叫人把饭的分量加大,只是并不分成两份, 如此一来, 外人只会以为,王爷近来胃口颇好, 却不会想到, 是王爷帐中住了一位姑娘。 营中毕竟人多眼杂, 白 里, 拂清尽量躲在帐中。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