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盯视着她清润的眸子,半会后,声音略哑:“那你想在哪?” 苏倾冷了脸:“不是在哪,是跟谁。” 此话一出,静室内竟鸦雀无声。 她从未看见他这个模样。他整个人仿佛被这话定住了般,瞬间僵直在当处,只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眸底尽是沉沉焦黑,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又似平静之下暗藏杀机的沼泽。 宋毅看着身下之人,这般眉目如画心纯善的女人,唯独能对他吐出这般绝情的话来。 一瞬间身上的血腾腾的直望太上冲,脑门沸腾的几炸裂,唯独心窝子凉飕飕的如寒风刮似的。 “苏倾,你想跟谁?”他出口问,却又不等她回答,接着一字一顿咬牙厉声道:“爷今个成全你。” 苏倾尚未懂他此话何意,忽地下颌一痛,然后一物就被入了她口中,来不及反应就顺着她喉滑了下去。 宋毅沉着脸抬起她下巴,然后拇指顺势朝下抚过她脖颈,来回抚过,她完全咽下。 苏倾不知他喂她吃的何物,惊骇的就要抬手去抠喉,下一刻却被制止住,握着她的手腕就锢于她身体两侧。 “宋毅!”苏倾双眸微赤:“何必如此咄咄相?我不过微弱女子,所求不过一方清净罢了,自诩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堂堂七尺男儿又是权柄在握,要什么不得,缘何这般对我步步紧?如何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微弱女子……”宋毅低声喃喃,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讥诮还是自嘲,最终皆收了去,化作了刻骨的冷漠。 她这手无缚之力的微弱女子,唯独对他冷硬如刀,刀刀见血,入,刺骨,锥心。 “你放心,爷给你活路。”他抬手去抚她的冰凉的脸:“一会要见的是爷,后咱们就好生过子。若见的是旁人……那你就告诉爷他姓谁名谁家住何处,待爷提了剑,将其千刀万剐了去,再回来好生安置你。无论何种情形,你且安心,爷都给你留条活路来。” 一番话,足矣勾起苏倾久违的记忆,让她明白刚吃的那是何药。 苏倾大恨。 当她好不容易劝说自己尘封了前尘往事,好不容易在这异世能够重新来过,如今他却非要强她再次将过往勾起,再一次的将她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她可以坦然面对这个世界给予她的磨难,前提是莫要让她尘封的记忆重启。怀揣着前世种种美好来面对今生坎坷磨难,无异于是拿钝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剜她的心。 “宋毅,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诛心……” 他看她清湛的眸子隐有水意,面上维持的冷漠表情开始崩裂,可待想起她这般模样还不知是为了哪个,前一瞬间的心软就烟消云散。 “诛心?”他觉得这回膛里像是坐了个火盆,单吐出这两字,都让他舌子干的发:“当你说出这二字时,又置爷于何地。” 语罢,他闭了眼,脸上尽是不近人情的严酷。 苏倾也无力的闭了眸子,只愿往事尘封的深远,不会让她再次面对。毕竟梦境有多美,醒来时就有多残酷。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仅仅那么一会,大概又是好长的一段时间。 宋毅到有温热的视线在他面上反复连,与此同时他掌下的手腕微动,柔软的肌肤轻微摩挲他粝的掌心,带起皮肤微微颤栗。 他猛地睁开眼,然后就与她柔软的目光相触。 两厢视线胶着了好一会,宋毅方勉强令自己移开目光,略有狈。 “你……”他猛口气,然后沉声发问:“苏倾,你面前之人,是谁?” 苏倾看着面前这张令她无比悉的面庞,动了动,却没有吐出半个字。因为,他从来唤她苏苏,而不是连名带姓的叫她苏倾。 宋毅再次转过脸来看她,问:“说话,在你面前的,是何人?” 一与他对视,苏倾的神志便又开始恍惚,忍不住要伸手过去抚他的脸。 宋毅锢的力道不自觉的松懈下来。 苏倾就伸了手,微凉的指腹轻轻的抚着他的眼窝,鼻梁,和同样微凉的。 她这样的抚摸碰触,这样的反应,却只在用药的时候会出现,其实早已说明了原因。 心里忽一阵冷,忽一阵热。冷的时候仿佛膛处被人掏空了去,呼啦啦的直往里面灌冷风下冰雹,热的时候仿佛被放置了个熊熊燃烧的火盆,火苗刺啦刺啦的烧的极旺,恨不得将他连带皮都烧焦了去。 此情此景,宋毅觉得他应拂袖而去,好歹也算是能保留住他最后一丝颜面。奈何他双腿就犹如生了似的,如何也挪不动分毫,尤其是当那悉的气息而来,与此同时那柔软的玉指素臂竟也主动勾他颈子时,他竟骨酥筋软,哪里还动得了半分拒绝之意? 解了玉带,抛了官服,宋毅略带薄茧的掌心在她温热的脸庞上反复摩挲,似贪婪,似怜,又似眷恋。 然后他抬手抚上她洁净僧衣,剥落之后,欺身了上去。 苏倾难免有些难受,然后挣扎抬起身子,双臂勾揽着他脖子,闭眸顺着他角一路亲吻到他耳畔。 “别急,慢些。”她息着柔声安抚。 宋毅受着耳畔拂过的温声细语,喉咙咽了咽,转而想起她能这般对待的缘故后,又仰头无力的闭了眼。 心里忽冷忽热的转过几阵后,他猛地睁眼,掌心托了她的背将其抱了起来,然后几步走到佛像前,将她抵在了壁上。 “苏倾,你不让爷好过,爷便毁你道行。如此,便一道下地狱罢。”说着便发狠的将她用力抵,戾喝:“苏倾,睁眼看看爷是谁!” 苏倾被他得难受,勉强睁开眼来,颤声:“你慢些,慢些!” 宋毅见她始终不肯吐口,便愈发不肯放过她。 柔软的掌心覆上他宽大的手背,然后细长的手指撑开他的,缓缓厮磨,十指相握。 她眸子莹润,涟漪的水光被他撞的落不落,始终温温柔柔的看他,饶是息的不成声,依旧轻声细语:“别这样,我……见不得你难受。” 宋毅猛地看向她。 她轻声道:“你慢些,我都给你,都给你……好不好?” 宋毅就这般与她视线胶着绵,想缓了力道极尽温柔的待她,又想往死里抵恨不得让她哭让她痛让她百般求饶方解心头怒焰。 这一刻,他膛的这颗心犹如受过了千锤百炼,忽而似被人拿羽抚过,转而又似被锤子猛敲过,不等片刻又似被刺骨冰冷的手死死拧过……这般反复磋磨着,有好几瞬间他都觉得神志模糊,时而觉得是飘飘仙于仙界,时而又觉得是如坠冷窟入地狱。 结束的时候,大概双方皆无酣畅淋漓的足,她沉默的背过身子,他一言不发的在侧穿戴。 系完了襟口最后的扣子,他拿余光扫过一旁背对着他蜷缩着的女人,角线条不由沉了沉。接着他拂袖而出,始终未置一词。 不多时,两个婆子抬了热水进来,伺候苏倾擦洗穿戴等事务,然后将她扶到内室的榻上歇息。 大概是受人嘱咐,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房间里总会留有一婆子看着,饶是她如厕或其他皆不离左右。苏倾说过一回,见她们不听,便不再说了。 翌上朝的时候,众臣工锐的到今个那宋国舅情绪不高,明明昨个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今个却沉郁寡言了起来。 众臣皆不敢触其霉头,整个早朝下来,都乖觉的如鹌鹑似的。下了朝后,那杨儒饶是觉得屈辱,却还是无比自觉地在旁跪着,谁让他当初站错了队,还嘴的非要给出那么个罪名来。 宋毅走到他跟前停下,冷笑:“你倒是会断章取义。谁道本官只在散朝的时候才奴视同僚?”语罢,拂袖扬长而去。 其他同僚皆暗下给那杨儒或同情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一想到后上朝也要这般屈辱的跪着,杨儒脸变了又变,简直要哭无泪。 若是时间能倒,他绝对会揪起从前的自个,恨不得几个大嘴巴子死才好。 马车入了皇觉寺。 踏入禅房,只见那人依旧低眉浅念,捻珠念经。即便是对着残破的佛像。 关了禅房门,宋毅强行喂她吃了药后,就俯身将她抱起,然后来到内室榻上。 他边解她僧衣便冷嗤道:“这般执着吃斋念佛,可是想要修道成仙?要成仙就先度我,度不了我,你便休想普度众生。” 苏倾道:“佛有三不渡,无缘者不渡,无信者不渡,无愿者不渡。你均在其列。” 宋毅暗恨。掌心用力,抓过她亵衣猛地将其扯落:“成,度不了便都成魔也好,下地狱也成!” 说着就胡扯了自己襟口几下,按着她的肩了上去。 这会苏倾的药也渐渐上来,也不再抵抗,开始回应着他,也会软语喃喃的说上几句情话。 两人难舍难分,放眼看去,颠鸾倒凤倒似两情相悦。 只是事毕之后,依旧是一人背对着,一人在侧穿戴。 不单是苏倾在梦醒之后面对现实受磋磨,宋毅又何尝不是。 可他素来高傲,又哪里肯在人前半分软弱。便是被这残酷现实撞得五脏肺腑生疼,却还兀自冷笑着拿话刺她:“你何必做出这番姿态,不是得偿所愿了?不过爷也没吃亏便是,到底是灵台清明的小和尚对身子有进益,这般采补下来,爷通体通畅,着实快意。”说完,大笑着离去。 第121章 是底线 朝堂上的气氛愈发抑起来。 众臣工从未觉得朝上的时间是这般难熬, 面对着那宋国舅益骘的脸,只恨不得能将自个真正缩成鹌鹑才好。每上朝犹如上刑, 众臣无不敛声屏气小心翼翼, 唯恐触其霉头,遭到一番无妄之灾。 他们私下不是没嘀咕过, 那位如今权柄在手正是人间得意时,到底何事竟能惹得他这般肝火大冒? 想起一连数,那宋国舅每下朝时分, 皆会到皇觉寺里烧香拜佛,便有人暗下揣测,也不知是不是每次都到了下下签,恼了佛祖不保佑他,这方生了这番火。 这下朝后, 宋毅刚要踏出门, 这时一太监从后头匆匆小跑追来, 至跟前见礼后,就附他耳旁小声传了话。 不过多时,宋毅便出现在怡景殿门前。 沉香脸喜意的进殿禀报, 一会的功夫,宋贵妃就动的匆匆出来, 待见了殿外之人, 不免悲喜加,当即掩面饮泣起来。 “大哥如何现在才来?” 宋毅缓声:“进去说罢。” 宋贵妃赶忙擦擦泪,忙侧身让出路来:“大哥快进殿, 若今个无他事的话,就在我这吃了晌饭罢。沉香,快快去吩咐膳房备些好酒好菜,对了,你先亲自去煮上一壶好茶端来。” 沉香快的应下,临去前悄悄的朝那威仪非凡的男子投去一瞥,而后迅速垂了头,脸绯红的小步离开。 宋毅面有怫悒。 宋贵妃见他面不善,忙转了话题道:“煜儿成天念叨着,他的大将军舅父怎么迟迟未过来见他,这会要是知道了大哥你过来了,还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 宋毅抬脚入了殿,问道:“大皇子近来如何?” 进了殿,宋贵妃忙让她大哥落座,然后她则在对面坐下,笑道:“近来上了舞刀,非说要学好武功,将来随他舅父上阵杀敌。这会正拿着枯木枝在后院里耍着玩,怎么说也不听,非要着侍卫们教他练功夫。” 宋毅闻言出些笑意:“大皇子年纪虽小,却有乾坤,将来文治武功,不在话下。” 宋贵妃闻弦知雅意,难掩动之。 这时候沉香端了茶水进来,身姿袅娜,微步轻盈,弯身将茶盘置于八仙桌上。之后小心翼翼的拿起茶壶要给座上两人斟茶,动作不经意出袖口一截柔皓脘。 宋贵妃却将她手里茶壶接过,道:“沉香,你先下去吧。” 沉香身体僵了下,不自在的应了声,便咬咬退了出去。 宋贵妃给宋毅斟了茶,搁了茶壶后,就掏出帕子抹着眼角,哽咽:“当凶险,多亏了大哥回京及时扭转了乾坤,否则不仅是我,便是连大皇子也只怕凶多吉少……只是可惜了娘,当年放弃出府颐养天年,非要随我一道入,如今为了护我,竟落得个这般下场。” 说至此,难免再次回忆当凶险,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惧令她不免抖了肩膀,呜呜咽咽哭起来。 宋毅起身至她身侧,抬手轻拍了拍她背,沉声道:“大哥向你保证,后断不会有人再敢你分毫。”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