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也只有她的家人会这样叫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活成了另一个人,不是人缘极好的女大学生“烟烟”,而是那个废材“季烟”。 她眼角莫名一热,一抬头,殷雪灼的眸子像黑曜石一般闪烁着光,温柔顺从地看着她。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梦中的场景。 那个灵魇少年,站在年少的殷妙柔面前时,也是这样的温柔。 即使镣铐加身,身伤痕,眼睛里也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恶意。 他还得出这样的眼神,他还是可以温柔,只是那些人扼杀了他的温柔而已。 季烟忽然想哭,了鼻子,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他,像只大树懒,抱着它的树枝,就像抱住了自己的家。 -- 换好月事带,又在上歇息了一会儿,季烟是被他亲醒的。 他越发黏人,抱着她不撒手,时不时亲亲她的眼皮,不释手,像是抱着这世界上最让他在乎的珍宝。 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人捧在手心呢?季烟喜被他亲,也顺从地抬起头,碰上他的,他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会突然被她亲到,她立刻笑了起来,“灼灼,我醒啦。” 他坐直了,拿过了一边的衣物,递给她说:“去换一身衣服。” 季烟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还是之前那件,换完月事带,因为喝了他血的缘故,她昏昏沉沉地又睡了,原以为他会像从 前那样帮她换了衣服,可居然等着她醒来,才把衣裳递给她。 她没有反应过来,对上殷雪灼的视线,他古怪地撇过头,嘀咕道:“你不是不愿意……” 她不愿意被他不由分说地衣服,她说自己害羞。 那既然这样,他就不动了,他依她了,她还磨磨蹭蹭干什么? 气氛僵持了两秒,殷雪灼没看她,直到温热的娇躯又蹭了过来,脸颊上落上甜甜的一亲,吧唧一声,表达了她的开心。 她抱着衣裳,开开心心地绕到了屏风后面,自己去换衣服了。 季烟换了身干净漂亮的衣服,殷雪灼给她挑的是鲜的鹅黄,一抹鲜亮的黄,比光更明媚耀眼,她从屏风后窜出来,脸上的笑容让他微微眯眼。 她推开窗子,深一口气,“啊,这里的空气真好,灼灼,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兴致盎然,想要牵着他的手去散步,可他只是瞧着她,迟迟没动。 季烟看出了他的抗拒,想了想,问道:“你不是怕再见到殷妙柔吗?” 怕? 他怎会怕? 他刚想冷笑,她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说:“我是最重要的,看到她,也应该是她害怕才是。” “我不知道她是怎样也来了魇族,她就算得天道庇佑,气运非比寻常,见了你,也得是她绕道。” 她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她有什么好嘚瑟的?她从前欺负你孤零零一个人,和季云清他们一起欺负你,可是你现在有我了,你不是孤零零的,我们也可以欺负回去!” 殷雪灼:“……” 他一时也没想通,但抓着他的那只小手很软,面前的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没什么威胁力,还嚷着要保护他,给他出气。 其实很好笑,他从前喜讥笑他人不自量力,但在最弱小的季烟面前,又觉得被她保护……是一件很有趣、很幸福的事情。 没人丢人的,所谓的强大和弱小,都比不上心上人气呼呼地为他打抱不平。 他伸手一拉,将她箍在怀里,眉眼忽然一软,低声说:“可她还是会欺负我。” “……”季烟无言以对,迟疑了一下,“虽然我打不过,但是我可以帮你骂她,我骂人可厉害了!” 人在祖安, 无所畏惧,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殷雪灼的睫抖了抖,又说:“她还会想杀我。” 季烟:“……” 大哥,你不是打得过吗? 她忽然沉默了,总觉得殷雪灼现在看起来好可怜好可怜,可怜得简直不正常,可他明明是强势一方,殷妙柔都被他打吐血了。 还没想明白,整个人又被他往怀里一,他低着头,委屈地问:“我若被欺负了,你待对我如何呢?” “亲一下好不好?” 季烟:……?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怀里,低头亲了个够。 -- 幼兰听到动静时,便立刻去叫上了族长鸿镜,一起赶往那里。 那一场打斗,让所有的魇族警醒,安逸了千年的魇族第一次有这样可怕的动静,让很多幼崽都吓坏了。 强大的魔魇丝毫不抑自己的力量,将整个桃花林毁得一片藉,幼兰赶去时,心跳得极快,简直不敢想象方才天上的黑云是殷雪灼出来的,而这一切都只是毁在他的愤怒之下。 面前只剩下两个人族。 这两个人族,在这里已经居住了一个多月了,缓慢地养着伤,他们是一对佳侣,对魇族没有什么恶意,族长便也收留了他们,平时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没想到,会触怒殷雪灼。 鸿镜的神复杂,只是问殷妙柔,“殷姑娘,请问你是如何得罪那位大人的?” 殷妙柔捂着口,强忍下喉中的腥甜,“我与他有旧怨,他是魔,天生嗜杀,并非善者。” “魔魇也是魇族,那位大人对我们整个魇族来说极为重要,姑娘既然与他有恩怨,还请姑娘后不要随意出现在他面前。”鸿镜抬手,让身后的灵魇带着殷妙柔下去。 殷妙柔着实想不到这个魇族居然是向着殷雪灼的,又说:“他滥杀无辜,手下命无数,早就不是一般的魇,族长莫要被他蒙蔽,届时若害灵魇全族……” 鸿镜的面彻底冷了下来,漆黑的眸子不带情地望着殷妙柔,“说到底,姑娘也只是客,姑娘又何以证明,自己又是好人?” “你!”殷妙柔一时无言。 她还想再说什么,殷雪灼是怎样的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手下从来没有能找到一 线生机的人,一旦被他寻到机会,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她言又止,但鸿镜态度坚决,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被季云清扶着,转身回去疗伤。 “族长。”殷妙柔离开后,幼兰看着周围的藉,很是担心,“这里弥漫着一股魔气,我怀疑雪灼哥哥真的又要重新魔化了,之前的疗伤功亏一篑。” 鸿镜站在原地,许久,才叹了口气。 “我也未曾会想到会这样,既然如此,便早些送这两个人离开吧,勿要再惹怒他。” -- “送走?”季烟听到幼兰这么说,惊得站了起来,断然道:“不行,不能送走!” 幼兰呆呆地望着她,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行啊?” 幼兰和季烟正站在灵池边,殷雪灼在水底疗伤,封闭六,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季烟说:“不能放他们离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能平安离开这里,到时候回了人间,你们的藏身之所会不会被说出去?届时魇族又会面临怎样的灾难?” 幼兰“啊”了一声,像是没想到这一层,又无措道:“可是……如果他们不走,雪灼哥哥会生气的。” 季烟转过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湖面。 “那就杀了他们。”她心底一横,下定了决心,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只要能杀了他们……”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这里,又忽然没往下说。 只要能杀了他们…… 结局就能改变了,她和殷雪灼的联系也会切断了。 一切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带大家复习一下,第十章 ,系统说了解开联系的办法是,杀了殷妙柔和季云清。,, 第79章 魇族后山的竹楼外, 一群灵魇布下拘束法阵, 将整个竹楼围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殷妙柔在上打坐疗伤, 脸苍白, 季云清双手贴在她后心,慢慢为她传输功力。 许久之后, 殷妙柔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落在地上, 冒着丝丝黑气, 可见魔气已入体。 她盯着地上的血, 缓缓抬手,以手背抹去角的血,语气很沉重, “他是拼了命要杀我, 我若不躲, 第一招就会死在他手里。” “当初怪我心软。”她紧紧闭上眼, 含恨道:“我当初总想着,他一开始终究待我好过, 也许关在炼渊底下反省几百年,就能被彻底驯服,谁知他魔气非但未消, 反而威胁了整个天下。” 季云清抬手,紧紧将眼前的女子搂在怀里,眸子里溢柔情, “柔儿,这不怪你,他恩将仇报,你当初放他一命,本是出于好心,换做旁人早就恩戴德,又怎么会料到他会反咬你一口?”他的手指轻抚着殷妙柔的脸颊,叹道:“只是魔就是魔,永远都不能指望他会从善,你看他今的模样,可有一分心软?” 殷妙柔靠在季云清怀里,低眸不语。 她想起白天的情景,殷雪灼出现得猝不及防,她是真的没料到会遇见他,即使遇见了他,她也没想到,他会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出手杀她。 殷雪灼不是第一次要杀她了,他报复了很多无辜人,都是因为她。可即使心里明白是这样,和当面面对他的杀招,又是完全不同。 殷妙柔抬手,手指抚摸着间的防身法器——那法器熔炼之时特意以殷雪灼灵魇时期的鳞片为材料,故而能抵挡他的攻击,只是抵挡到底也只是一时的,如果他真的想要鱼死网破,未必不能真的杀了她。 她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坐直了,转身看着季云清,“云清,白天那女子,若我没看错,她是……” “她是季烟。”季云清沉声道:“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还一直跟在殷雪灼身边,一直活着。” “当初若不是她花言巧语,将我与风云耍得团团转,临霜城也不会灭。”季云清想起这个昔的“妹妹”,眸中便闪过一丝清晰的杀意,恨声道:“她一心投靠殷雪灼,不分是非,为虎作伥,我早知今,早就应该杀了她,也没有这样的妹妹。” 殷妙柔望着他,微微抿,也确实太出乎意料了。 她还记得当年,季烟是如何为了云清屡次陷害她的,虽然都是些幼稚低劣的小把戏,可她为了报复太过极端,终究还是让云清选择断绝兄妹之清,做个彻底的了断。 她也以为季烟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她会活到今。 而且白……殷雪灼是怎样紧紧抱住季烟的,她看得清楚。 他紧紧抱着她,用着从未做出的亲密动作,季烟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亲吻他,这样亲昵的举动,做起来也是如此自然,而情暴戾的殷雪灼,居然面对她的时候,如此安静,如此温顺…… 这分明,就是一对有情人。 殷妙柔想不通,心里有些憋闷,殷雪灼虽然恨她,可她也从未想过,他会转头上别的女子,尤其是季烟那双眼睛……与她又那么相似……iyIGUO.NEt |